危險的話題聊完了。
賈璽順勢把窗子都打開,一桌子酒菜,夾雜著奶茶的香氣,單獨拎出來都是色香味俱全,可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喝酒的人,永遠不知道不喝酒的人聞著他身上的酒氣有多下頭;吃飯的人,永遠都不知道沒吃飯的看著這桌子飯菜有多饞。
屋外頭就有仨還沒吃飯的呢。
賈璽惡意滿滿,決定還是開窗戶放放氣。
那個被稱作小安子的公公還在庭院中間站著,這位置,能看到屋子四周的全局,又聽不清屋內(nèi)的對話,可但凡有些大動靜,他便能立馬趕到小郕王面前。
大晌午的,連個凳子都沒有。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沒什么好抱怨的。
只是,生活不易……
賈璽也不知道小郕王在慫什么,生活在萬惡的封建制度下,皇帝要是我親爹,天王老子我都敢噴啊。
小郕王:“你總盯著窗外干嘛?”
“沒什么,這位安公公什么來頭?以前沒見過啊?”
“父皇安排的?!?p> “之前的那個小喜子?”
小郕王神色暗了一下:“前年,他病重,沒挺過來,過世了?!?p> “哦……”
小郕王三緘其口,皇宮內(nèi)院的事兒,賈璽也不敢再多問。
喜公公的病,宮里面的太醫(yī)瞧了,作用不大。
小郕王想著去請專門負責(zé)為皇室看病的御醫(yī)幫忙看一眼,若是能治過來最好,哪怕是不成,也算全了主仆一場的情誼。
可是被景泰帝知道了,專門因為這事情把他叫了過去。
“祖宗制度不可違,若是都像你這般胡亂替屬下出頭,御醫(yī)能忙得過來?”
小郕王知道父皇的話都是托詞,是自己對小喜子的事兒太上心了。
父皇把自己當(dāng)做儲君來看待,擔(dān)心日后內(nèi)臣專寵……
宦官不可涉政,這才是祖宗制度不可違。
小喜子死了,小郕王莫名有種極其壓抑的感覺。
他只想當(dāng)個閑散王爺,瀟瀟灑灑的混過這一輩子,可父皇總是要把他往太子的位置上推。
于謙眼光多毒啊……
一眼便看出來小郕王有心事。一眼便看出來,賈璽的注意力也不在那個安公公身上。
“那個丫鬟?”
“哦。寶釵的陪嫁丫頭,鶯兒?!?p> “您也知道,我以前還在賈府當(dāng)少爺?shù)臅r候,身邊便是也沒什么小廝隨從跟著的。到了余杭那邊,鶯兒便一個人當(dāng)做兩個人用,又要照顧我,又要照顧寶釵,很是舍得勞累。”
“我岳母這些日子,經(jīng)歷了些事兒,寶釵也是剛回京,便多去陪陪老人家。賈府里面可使喚的人多,鶯兒便是在這邊跟著我了……”
賈璽的婚宴,怎么可能少得了當(dāng)師父的于謙?
薛家那個嫡女,于謙是見過的。
于謙聽了,說道:“這樣啊……那小子是陳勇家的兒子陳厚,你小時候應(yīng)該見過,就是不知道現(xiàn)在還記不記得起……”
“我說看著怪眼熟,面相就像陳伯?!?p> 陳勇以前是當(dāng)兵的,宣宗皇帝打瓦剌的時候,負傷近死,被于謙救了下來,感恩留在于謙家里當(dāng)個仆從。
不過沒人把陳勇當(dāng)做下人對待。哪怕是他的戶籍,如今離了軍戶,也是在鄉(xiāng)下有屋有田的民籍。
“陳厚這孩子從小就老實,沒什么雜亂心思的,我這就把他支開,免得你心里有芥蒂?!?p> 于謙把陪嫁的鶯兒當(dāng)做試婚的通房丫頭了,又聽賈璽這般夸贊,還以為他有心思抬妾。
賈璽聽了這話,連忙說道:“哎呦,老師,您可是誤會大了!我們家的鶯兒,清白著呢,您可別壞人名節(jié)?!?p> 于謙不解:“嗯?怎么說?”
“當(dāng)年我跟寶釵那時候,您也知道,不是年齡小不懂事兒嘛?”
“結(jié)婚之時,鶯兒確實是被當(dāng)做試婚的通房丫頭來了一趟??墒俏覅s也是混蛋,當(dāng)天晚上,這丫頭剛進房,門都還沒等關(guān)嚴,我便自污說著‘天閹之人,專好男風(fēng)’,當(dāng)時就把她氣跑了?!?p> “這事兒在賈府里也不是啥秘密,只是為了兩家的臉面,沒人往外傳。您要是不信,稍稍找些在賈府里面得勢的下人,一打聽便知道?!?p> “所以鶯兒可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人品、性格都是極好的,這點我是敢擔(dān)保的……”
賈璽左一句右一句的說著,于謙卻被繞糊涂了:“你的意思是?”
“鶯兒年紀也慢慢大了,我和寶釵也商量過,該給她找個婆家。方才我看她和陳厚兩人便挺不錯的,這才有心思多瞧了兩眼?!?p> “可卻叫您誤會了,好歹把事情說開,要不然,污人清白女子名節(jié),可是大不妙。”
于謙聽了,卻笑了。說道:“你這混賬,天閹之人也好意思說出口的?”
又接著說道:“你不是最討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一套么?怎么了,現(xiàn)在當(dāng)家做主了,也換了心腸?”
“誰說的!包辦婚姻不可取,這事兒上的態(tài)度,我可是一點都沒變!”
“可話又說回來,鶯兒這丫頭年紀也大了,能撮合的在一起的,總要試試。萬一人家兩情相悅了呢,總不好硬生生把人姻緣斷了吧?”
小郕王感同身受,贊同道:“是極是極!包辦婚姻不可??!”
他也到了成婚的年紀,皇宮里面也是尋了不少王妃人選,只是都被景泰帝壓了下來。
“對呀!說起來,你這家伙也到了婚配的年齡了,宮里面就沒說給你尋門親事?怎么也沒聽見個選秀的動靜……”
“不是你年少有為,太挑剔了吧?”
賈璽也奇怪,自己都被賜婚了,小郕王憑什么能這般瀟灑啊。
“哪有……哪有……年少有為,太過了……哈哈哈……”
小郕王,關(guān)注的點有些奇怪。
等他笑的差不多了,賈璽才賤兮兮的說道:“嗯……你年少,你爹有為!一點都不過分!”
小郕王笑容僵在臉上,白了他一眼。說道:“我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于謙嘴角微微上揚。
他也側(cè)過頭去瞥向窗外,一口酒下肚,感嘆著,年輕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