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無線電話的塊頭太大,拿在手里很明顯,所以吳曉娟一直使用的是遠程無線對講機,出門在外的時候,對講機的頻道始終是開著的,能用對講機跟她聯(lián)系的,只有張志勇和家里的保姆,只是多數(shù)情況下,吳曉娟都把對講機調(diào)成了只有對方能夠聽到的靜音狀態(tài)。
昨天晚上,吳曉娟將保姆巫姐給溫婉玥和張志勇專門做的晚餐送到醫(yī)院,又把四個孩子們?nèi)冀踊丶依?,安排孩子們吃飯、洗漱、休息?p> 躺在床上,想起如今躺在醫(yī)院里生死未卜的姬昌永生,想著和姬昌永生在一起的一幕幕往事,她的眼淚情不自禁地流了下來。
“哥,你可千萬不能有事!你若有事,我可怎么活??!早知道這樣,今天就不出門了!你那么好的一個人,老天一定會保佑你平安的!”
不知過了多久,忙碌了一天,筋疲力盡的吳曉娟,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夢鄉(xiāng),夢里都是姬昌永生。
一聲聲夢囈的“永生哥”,帶她進入了另一種世界,也同時回到十九年前。
吳曉娟與姬昌永生相識于新辰元年的969年秋季。
他們倆都是在同一個叫野兔嶺的田官屯青年訓(xùn)練營,接受鍛煉的學(xué)生,那時姬昌永生不滿20歲,她剛滿18歲。
青年訓(xùn)練營只接受年滿18歲的青年學(xué)生進入,田官屯訓(xùn)練營的青年大多來自大城市。
田官屯指的是大型的農(nóng)場。
當(dāng)年,吳曉娟因為受到大伯吳謙的牽連,剛到訓(xùn)練營時,就受到其他人的歧視和孤立。
特別是和吳曉娟來自同一個學(xué)校的訓(xùn)練營青年學(xué)生,更是時常欺負她,有時甚至公開調(diào)戲、打罵她。
而和吳曉娟在同一個訓(xùn)練營的姬昌永生,境遇與她卻截然不同,他可是訓(xùn)練營里無人敢招惹的無冕之王。
姬昌永生從小學(xué)到初中,曾經(jīng)多次獲得府旗郡三級青少年組的武術(shù)冠軍。
初中還沒有結(jié)束,按照師父的要求,他就不再參加任何的武術(shù)對抗比賽。
如果不是家庭背景的原因,他或許早就被選送到了天龍王朝武術(shù)隊,或者參軍去特種部隊了。
說他是無冕之王,是因為他在訓(xùn)練營沒有擔(dān)任任何職務(wù),卻有權(quán)威。
他為人仗義,從不主動挑頭鬧事,不恃強凌弱,看似與世無爭,卻沒有人敢讓他吃虧,更別提去主動招惹他,即使是田官屯的總監(jiān)、土司,也不敢公開得罪他。
作為監(jiān)察院派到地方的各級總監(jiān),因為直接受皇帝的領(lǐng)導(dǎo),所以無論他們級別多低,實際上都是凌駕于現(xiàn)官的。
下到黎民百姓,上到總理大臣,都是他們監(jiān)督的對象。
在天龍王朝,監(jiān)察院的行政級別雖然只有二品,卻因為監(jiān)察院擔(dān)任兼職院長的是當(dāng)今的皇帝,所以監(jiān)察院的實際地位凌駕于總理大臣和所有的部署衙門之上,地位超然。
總監(jiān)只接受王朝皇家監(jiān)察院的垂直管理,總監(jiān)的報告可以直接上達天聽。
田官屯的土司,相當(dāng)于大型農(nóng)場的場長,級別各不相同。
吳曉娟所在的野兔嶺田官屯,是個正七品單位,土司享受朝廷正七品官員的待遇。
而派到這里的總監(jiān)蔣立樹,雖然只是一個從八品的最低級官員,卻是這里實際上的一把手。
姬昌永生剛到訓(xùn)練營的時候,田官屯的民團伍長李心為,一位學(xué)過多年武術(shù),身手不弱的壯漢,為了讓剛來的這些訓(xùn)練營年輕人都老實點,就想拿姬昌永生開刀,順便當(dāng)眾滅一滅這位多次獲得府旗郡三級少年武術(shù)冠軍的氣勢。
就在一次全田官屯的屯員聚會結(jié)束以后,李心為看著準備返回訓(xùn)練營的姬昌永生,就當(dāng)眾出言挑釁侮辱他。
姬昌永生對于李心為的言語挑釁,對周圍人群的議論紛紛,完全視而不見,充耳不聞,依然不緊不慢地走在返回訓(xùn)練營的路上。
李心為見姬昌永生根本不搭理他,惱羞成怒,掄起右拳就砸向了姬昌永生的后腦。
姬昌永生根本沒有回頭,在李心為的拳頭就要擊中他的時候,輕松躲開了他的攻擊,并以食指、中指并列為劍狀,以四兩撥千斤的巧勁,擊中了李心為的橈骨、尺骨與腕骨之間的韌帶,只聽“刺啦”、“嘎嘣”兩聲輕響,接著就聽到李心為殺豬般的嚎叫。
姬昌永生順勢躲過身體保持慣性前沖,腕骨韌帶斷裂、拳頭耷拉的李心為的右手臂,又借力打力一個抱摔,順便還掰斷了他左手的四根手指。
做完這一切,他仍然沒有正眼瞧過李心為一眼,繼續(xù)朝前行去,張狂而瀟灑。
李心為因為疼痛難忍,趟在原地發(fā)出了痛苦的嘶吼聲,韌帶斷裂的那條手臂,仿佛能夠要了他的命,他連動都不敢動一下,相對來說,只剩下一根完好拇指的左手反而要好一些。
但不管怎么說,雙手殘廢已成定局。治好右手就不用想了,左手就算被治好了,也無縛雞之力了。
原來還有一些李心為事先安排好的民團武士等著他得手之后,他們再蜂擁而上,繼續(xù)痛打姬昌永生一頓,沒想到結(jié)局竟然是這樣的殘忍。
此時,那些武士都站在原地,不敢上前一步,生怕惹惱了姬昌永生,再被他打個缺胳膊少腿的。
民團的武士不是正規(guī)武裝,是由屯員中選拔出來的身體強壯的青年人,沒有視死如歸的勇氣。
李心為在野兔嶺田官屯可是一霸,一個人可以同時跟五位身強力壯的小伙子過招而不落下風(fēng),就是這么一位狠人,在姬昌永生的面前,都如紙糊的一般,不堪一擊,他們這些沒有受過武術(shù)訓(xùn)練的人,又怎么可能是姬昌永生的對手。
至始至終,自帶強大氣場的姬昌永生,都沒有正眼瞧過李心為一眼,更沒有一句言語上的交流,權(quán)當(dāng)他就是空氣。
那種蔑視他人的霸氣,讓現(xiàn)場的所有人心中,無不感到駭然,下定決心今后不去主動招惹他。
沒過幾天,李心為家里養(yǎng)了大半年的豬、十幾只雞,在一夜之間全都莫名其妙的死了。
后來有人說是被人給活活掐死的,傳的有鼻子有眼的。
但誰會有這么大的力氣,能活活掐死一頭豬?
雖然,當(dāng)時有人懷疑是姬昌永生干的,但卻沒有任何的證據(jù),畢竟他才來野兔嶺沒幾天,對野兔嶺的情況并不熟悉。
只是因為時間點太巧合了,讓人不得不產(chǎn)生聯(lián)想,就算不是姬昌永生做的,這件事情也會算到他的頭上。
骨頭里欺軟怕硬的那些人,都把姬昌永生看成是一個惹不起的,還報復(fù)心極強的硬茬子,野兔嶺的田官屯土司與總監(jiān)也就沒再深究。
后來有內(nèi)部的消息傳出來,據(jù)說總監(jiān)蔣立樹組織由土司李光玉、訓(xùn)檢周光全、大使劉兆云、戶管王棟、代理伍長蔣立寬等所有班子成員開了一次會,想要把姬昌永生先羈押起來,然后再通過刑訊逼供的方式,讓他承認這些事都是他做的。
班子的所有成員并不認為他們連一個刺頭都制服不了,田官屯有30位民團武士,長槍短槍就有30多支,任你就是武功身手再厲害,還能抵擋得住子彈的招呼?
在那個特殊的年代,任意抓捕,栽贓陷害,屈打成招等事件,早已經(jīng)司空見慣。
他們想用這種方式來對待姬昌永生,并沒有超出那個年代的特色。
只是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想要羈押姬昌永生的這件事情,并沒有真的發(fā)生。
后來有傳言說,班子會議之后,所有參會人員當(dāng)晚都被恐嚇到了。
蔣立樹當(dāng)晚還被嚇得尿了床,因為有人在他家的院子里,見到了被拿出來晾曬的褥子,說得有鼻子有眼的。
李光玉的媳婦跟娘家人透露的消息說,李光玉在睡夢中被看不見的隱形人架在了刀山火海中,一動也不敢動。他在夢里只能聽到有人跟他說話的聲音,卻看不到人影。
他原以為是在做夢,直到身體感到疼痛,才從睡夢中驚醒,醒來后發(fā)現(xiàn),頭發(fā)已經(jīng)被燒焦了薄薄一層,房間里到處都充滿著毛發(fā)燒焦后留下來的焦糊味,炕上的被褥卻沒有任何被波及。
這還不算,李光玉疼得連坐都不敢坐,只能站著和趴著。
他媳婦檢查后發(fā)現(xiàn),老公的小腿肚、腰眼、后背和肩膀等多處都有一個個淺淺的寸長傷口,正在往外面滲血,睡衣上下到處都是斑斑的血痕。
這一非常詭異的事件,嚇得他們兩人瑟瑟發(fā)抖,整夜都沒敢再睡覺。
李光玉趴在炕上,雖然傷口已經(jīng)被他的媳婦用藥布包扎好了,但他整個的身體一晚上都在哆嗦,嘴里還一直在念叨著,說他以后絕對不會再針對姬昌永生。
雖然不知道總監(jiān)、訓(xùn)檢、大使、戶管和代理伍長等人,是不是也與李光玉有同樣的遭遇,反正第二天,所有野兔嶺田官屯的班子成員,沒有一人出現(xiàn)在各自的辦公室里。
最后,羈押姬昌永生這件事情,連提都沒有人敢提了。
其他的那些班子成員及家屬,都沒有任何的消息傳出來。對有些消息表現(xiàn)的越是沉默,這其中被被隱藏起來的秘密越是撲朔迷離。
肯定無法繼續(xù)擔(dān)任民團伍長的李心為,霸氣不再,整個田官屯的班子成員不僅沒有一個同情他的,而且看到他就沒有一個給好臉子的。
李心為最后就只能啞巴吃黃連,心里苦了。
最后,所有的事情都不了了之了。
從此以后,整個野兔嶺田官屯,整個訓(xùn)練營,就沒有不開眼的敢再去主動招惹姬昌永生,甚至田官屯與訓(xùn)練營的未婚女孩,都要格外多看他幾眼,就感覺自己賺到了,因為被姬昌永生多看了一眼而做美夢的女孩也大有人在。
無論什么時代,人都會有求偶的本能。這也是所有高等生物得以繁衍的主要方式。
蝴蝶通過分泌特有的氣味,蛙類通過鳴叫,鰹鳥通過舞蹈,只有人類的花樣最多。
言語,聲音,笑容,眼神,體型,部位,觸碰,氣質(zhì),服裝,氣味,環(huán)境,氣氛,物品等,都可能成為人類成功獲得青睞的利器。
其實,尋求自己的另一半的最大利器是偽裝,它也是人類的萬惡之源。
人類的求偶又被稱作求愛,但有多少人知道,自己最后求到的不是愛,而只是荷爾蒙的釋放呢?
既然將姬昌永生定義成不能隨便招惹的刺兒頭,田官屯的兩個當(dāng)家人自然也不會讓他得到額外的好處,沒有讓他在訓(xùn)練營擔(dān)任個一官半職,免得這些領(lǐng)導(dǎo)們在群眾中留下欺軟怕硬的不好名聲。
天龍王朝新元的969年9月21日,秋分前的最后一個周日。
上午9點多鐘,姬昌永生的發(fā)小張志勇,從另一叫鵬程的田官屯訓(xùn)練營拿著一袋豬頭肉來看望他。
兩人先到離訓(xùn)練營不遠的田官屯商店,買了一瓶一斤裝的高粱酒,準備再去田官屯東邊一交情不錯的老鄉(xiāng)家,整點新鮮的黃瓜、西紅柿、花生米和大蒜之類的用來下酒。
兩人抄近道經(jīng)過一片荒地時,姬昌永生最先聽到遠處一人多高的草叢中,傳出了年輕女孩的呵斥聲,還有幾名年輕男子輕浮的淫笑聲。
姬昌永生的神情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只是很快就被他掩飾了下去,所以走在他身邊的張志勇并沒有發(fā)現(xiàn)這一奇妙的變化。
經(jīng)過姬昌永生的提醒后,后知后覺的張志勇,也聽到了從草叢中傳出來的那些不和諧的聲音。
兩人迅速循著聲音跑了過去。
姬昌永生幾乎是速度全開,張志勇只能被拋在后面一段距離。
穿過一人高的一片草叢,先后映入二人眼簾的,是在緊挨著田官屯灌溉用的水渠邊,背對著他倆的三名體型壯碩的青年,和一名被三人逼到水渠邊的女孩。
所謂的水渠,不過是一個天然形成的水庫支流的延伸,又被人工重新修整了一番。
姬昌永生等了一會兒張志勇到來后,也是借此間隙在穩(wěn)定自己的情緒。
兩人一起走出了草叢。
姬昌永生看那三個男青年的年齡與自己差不多,不是野兔嶺田官屯的家屬,看上去長得都很敦實,說明家里的生活條件一定都不錯。
野兔嶺田官屯的小年輕,對于過目不忘的姬昌永生來說,就算不知他們叫什么名字,但起碼臉熟。
這三個青年姬昌永生并不熟悉,但又有些印象,應(yīng)該是最近剛來的那一批高中學(xué)生。
姬昌永生當(dāng)時也還不滿20歲,是野兔嶺田官屯訓(xùn)練營的第一批成員。
專注糾纏女孩的三個青年,可能是太專注的原因,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突然出現(xiàn)的姬昌永生兩人。
當(dāng)時,天氣雖然已經(jīng)入秋,但仍然烈日炎炎。
年輕女孩上身一件白色打底的半截袖對襟花衫,下身一條淺藍色方格過膝短裙,腳上穿著一雙黑色布帶涼鞋。
在那個男女授受不親的年代,未婚的青年男女通常情況下都不會離得很近。
看著越來越靠近自己的三名青年,女孩大聲哭喊著:“離我遠點!你們?nèi)齻€滾開!不然我就跳河死給你們看!”
三名青年人顯然對于女孩的話,并沒有當(dāng)真,依然在步步緊逼。
因為被三人阻擋,姬昌永生二人一開始并沒有看清女孩的模樣。
感覺被逼到絕境的女孩,最后竟然真的跳進了三米多深的水渠中。
看到這個突然的變故,三名青年人明顯的就是一愣,姬昌永生兩人更是大吃一驚。
怒火中燒的姬昌永生,把酒瓶往張志勇的懷里一塞,也不出聲,幾步跨出就到了三個青年那里,出拳、屈肘、彈腿,一氣呵成。
隨著傳來的“嘭”!“咚”!“噗”聲音響起的,是姬昌永生一把撈起的正在水中掙扎的女孩出水的聲音。
腳踏水面的姬昌永生再一個蜻蜓點水,回到了岸邊,輕輕將女孩放在了岸邊的草坡上,讓她腹部朝下,保證身體的腳高頭低。
因為剛才女孩在水中嗆了幾口水,需要用這個方式讓水流出來。
女孩很快就咳出了剛才嗆的那幾口水,最主要的是從鼻子流出來的水,因為這是從去往肺部的水倒流回來的。
這也是姬昌永生將女孩的身體倒放的原因,就是防止被水嗆中了肺部,因為剛才的時間短暫,用這種方式排出氣管中少量的積水是最簡單可行的辦法。
看到女孩呼吸順暢,姬昌永生這才放下心來。
剛才被他肘部撞在側(cè)顏和口鼻處的青年,只來得及發(fā)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叫聲,就被擊飛了出去,有血水從鼻子和口中流出。
被他彈腿從后面踢中胯下的青年,因為劇痛連雙手都不知道捂在哪里。
他臉色發(fā)紫,眼睛圓睜,雙唇緊閉,牙關(guān)緊咬,能夠看到在他的脖子兩側(cè),有青筋暴起,身體落地時,直接就暈厥了過去。
被拳頭擊中后腦的青年,當(dāng)時就一聲不吭地昏死了過去,倒地后也是面朝下,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發(fā)出慘叫的那個青年人,在倒地后第一時間本能地就想要站起來,只是還沒有爬起來站穩(wěn),就又“撲通”一聲摔了下去。
看來姬昌永生剛才的一擊,并不是他能吃得消的。
這個唯一還算清醒的青年,鼻梁骨都被打得有些變形,吐出的血水中,還帶有一顆脫落的牙齒。
這個青年第一時間就想爬起來,只是剛一起身沒能站穩(wěn),又撲通一聲摔了下去,有些符合應(yīng)激性腦震蕩的癥狀。
以后每每回想起來這一段,姬昌永生都說他無法解釋,他當(dāng)時即使是有意控制了自己的力量,但真正出手時為什么還會那么重,甚至差點鬧出了人命。
突然發(fā)生的變故,讓剛剛逃過一劫,受驚過度的女孩,還沒能及時地反應(yīng)過來。
她沒有看到剛才欺負她的三人被姬昌永生拳腳招呼的過程,現(xiàn)在能看到的都是三人倒地不起后的慘狀。
她只是短暫的愣了一兩秒,扭頭看到姬昌永生正站在她的身邊,不遠處還有一位手里好像拿了一瓶酒的青年站在那里,也正望向她。
這一切都來得是那么突然,讓她猝不及防。
她那時候本來是抱著必死之心的,她此時心里的真實感受,只有她自己記得最清楚。
她想到了無數(shù)次與他打招呼的場面,卻怎么也沒料到會是在這種尷尬的場合下,與他面對面地接觸。
女孩只是愣怔了一下,然后,翻身坐起來,用雙手捂住眼睛,開始放聲大哭了起來,像是要排除心中集聚已久的委屈。
淚水伴著從頭上流下來的渠水,從她的臉頰上流了下來,分不清哪是渠水哪是淚水。
姬昌永生和張志勇站在原地,看著女孩慟哭,沒有出聲,沒有安慰,也沒有離開,就那么靜靜地站著、看著、聽著,也感受著。
這也是姬昌永生與張志勇唯一一次看到、聽到吳曉娟的慟哭,以后,他們從來沒有再聽到或者是看到過她,當(dāng)著他們的面,如此地放空她自己。
當(dāng)時的兩人,似乎能完全理解女孩那時那刻的心情。
女孩似乎要把她所有的無助、驚恐、憤懣、屈辱和絕望,借助淚水,一股腦地宣泄出來。
“哭吧!哭吧!希望噩夢永遠離開這個女孩,不在心底留下陰霾!”姬昌永生在心里默念著。
師父說過,所有真誠地祝福別人的時候,也是在祝福自己。
師父教會了他自由搏擊術(shù),教會了他使用各種的武術(shù)器械,指導(dǎo)了他卜卦的技巧,教會了他裝卸槍械與射擊,教會了他修鎖,修鞋與修理自行車。
師父還讓他學(xué)會多給別人以真誠地祝福,告訴他凡事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要順乎本心去做,而并不是讓他強出頭。
過了差不多三四分鐘,女孩停止了哭泣,整理了一下衣服,又將被弄亂的頭發(fā)擰干捋順,重新扎成馬尾,這才站了起來,又整理了一下正在不斷滴水的上衣和裙擺,彈掉上面的草葉與泥土。
此時女孩的動作,在姬昌永生的眼里竟然變成了優(yōu)雅,給他的感覺,好像她是在準備參加一種非常正式的禮拜儀式,莊嚴而虔誠。
姬昌永生與張志勇對視了一眼,二人都能感覺出此時女孩的行為有些超乎尋常的沉著。
“謝謝您!姬昌大哥。”
女孩對著姬昌永生,認認真真地鞠了一躬的同時,誠懇地說道,即使帶有抽搐,聲音仍然很好聽,完全沒有了先前驚恐時的變腔失調(diào)。
“你,認識我?”
姬昌永生看著女生哭腫的眼睛,用略顯詫異的語氣問道,不等女孩回答,像似突然想起了什么,說道:“怎么是你?!我對你有印象,吃飯常是最后一個進伙房的。你是最近剛來的吧?”
姬昌永生突然想起在伙房門口碰到過女孩三次,每次都是大家吃完飯往外走時,女孩才走進伙房。想來,此時伙房剩下的飯菜就算有,也多是清湯寡水了,特別是主食,大概率是沒有了。
女孩高挑、干凈、漂亮,還有一雙憂郁的眼睛和獨有的高冷氣質(zhì),這才引起了姬昌永生的注意,讓他愿意多看一眼就覺得似曾相識,但也僅此而已。
剛才,他沒有立刻認出她來。
再說,在那個男女授受不親的特殊時代,那個時候的姬昌永生年齡也不大,哪怕心里對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孩再好奇,再覺得似曾相識,行動上也不會去仔細地打量一個妙齡女孩。
后來他對吳曉娟說,在伙房門口他見到她的第一眼,就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好像是經(jīng)常在夢中見到不同年齡的她,夢里的她也叫曉娟,只是都不姓吳。
吳曉娟記得他聽這句話的時候,她是當(dāng)成了一句情話來聽的,怦然心動的同時,俏臉如紅霞。
自己能夠出現(xiàn)在另一個人的夢里,而說出這句話的人,她也同樣不陌生。
她記得姬昌永生在看到她當(dāng)時的變化時,還有些不知所措,大概是以為他的話有些輕浮了,讓她產(chǎn)生了誤會。
從此以后,他再也沒有對她說過類似的話。
豈不知,在她初遇姬昌永生的時候,心中的驚駭。因為在她的夢里,她也經(jīng)常夢到一模一樣的他,一直到現(xiàn)在都是,從童年到少年,從少年到壯年,讓她記憶深刻。
而她只允許自己的心扉之門,只進不出,與柔情一起都被她冰封在了心底的最深處,她卻從來沒有說給任何人聽,她獨自享受著與他在夢中的歡愉。
這也是為什么在聽到他如此說時,會有些情不自禁地失態(tài),她會以為這是一種表白,因為夢里的她也真心地喜歡他,而她更喜歡他。
這也是她當(dāng)初為什么坐在地上,沒有第一時間站起來的原因,因為那個時候的她,對他已經(jīng)不陌生,她不想那么狼狽地站在她夢中男孩的面前,她要盡可能給自己打扮的好一點,哪怕當(dāng)著他的面,哪怕需要花費一點時間。
“嗯,我叫吳曉娟,來了快一周了?!?p> 吳曉娟說話還帶著點哽咽,但聲音已經(jīng)有點甜甜的味道。
“你先去水邊把臉洗一洗,然后,告訴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兒,你和他們?yōu)槭裁磿谶@里?!?p> 姬昌永生先指著水渠,然后,指向已經(jīng)坐起來的一人和躺在那里一動不動的另外兩人,對吳曉娟說道。
吳曉娟很聽話地去水渠那里,將手和臉洗干凈,又將上衣和裙擺上的水檸出一部分,這才返回來。
她指著那三個青年,對姬昌永生介紹道:“他們和我是一個班的同學(xué),前幾天被一起分配到了這里。”
吳曉娟停了一下,接著說道:“我今天出來剜野菜,剛到這里不久,他們仨人就出現(xiàn)了,先是出言挑釁我,然后,然后......”
吳曉娟眼圈又有些發(fā)紅,低著頭,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她沒有接著說下去,顯然是不想再敘述剛才那屈辱無助的一幕幕。
在離她十幾米遠的草地上,躺著一個被打翻的破舊柳條筐,原來已經(jīng)脫落的把手,現(xiàn)在是被一根麻繩固定到筐上的,有十幾顆野菜散落在筐的四周。
姬昌永生看著吳曉娟,有些疑惑不解地問道:“剜野菜?你剜野菜干什么?”
“當(dāng)然是吃了。若是能抓到蛇和山雞,還可以改善一下生活,伙房吃不飽的?!?p> 吳曉娟也看著姬昌永生,心里嘀咕道:“你不會不知道這些野菜能吃吧?”
姬昌永生知道在田官屯,有多數(shù)人家都有吃山野菜的習(xí)慣,但他本人從沒吃過,聽說這些野菜多數(shù)都有苦味,他喜歡吃鮮和甜的食物。
姬昌永生笑著問道:“你還敢抓蛇?還能抓到野雞?沒看出來,你膽子不小,本事看來也不小嘛!”
“既然想著出來抓蛇,也不知道換一條長褲子,穿著裙子到野外抓蛇可不是一個好習(xí)慣。”
吳曉娟看了周圍的草叢一眼,說道:“蛇比較容易抓到,山雞只能靠運氣了。我的長褲子洗了,留著去田里勞動的時候穿?!?p> 姬昌永生顯然很意外,這女孩子不會只有一條長褲子吧?
好在現(xiàn)在的天氣比較炎熱,女孩被水浸濕的衣服很快就會晾干了。
其實那個時候的吳曉娟,真的是只有一條秋季能穿的帶著補丁的長褲子,還有一條冬季能穿的同樣有著補丁的棉褲。
她當(dāng)時穿的裙子是她自己親手縫制的。
“萬一要是被毒蛇咬到了怎么辦,這荒郊野嶺的,真被咬到了,命可就沒了,你的膽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你知不知道一旦出了問題,該有多嚴重?”
看到姬昌永生為自己擔(dān)心,吳曉娟的心里充滿了感激。
但她還是語氣平靜地說道:“我抓到過很多毒蛇,都沒出過問題,對付一些蛇,我還是挺有經(jīng)驗的。抓過三只山雞,但不是在這里,我來的時間太短,在這里我還沒抓到過山雞,蛇倒是抓過幾條,就是前兩天的事?!?p> 對于為什么沒有換一條長褲出來,她并沒有給出解釋。
姬昌永生不可置信地問道:“在這里你還抓過了幾條蛇?”
吳曉娟點頭,“這里靠近水渠,周圍的野草也適宜蛇類的隱藏,所以,這一帶的蛇并不少見?!?p> 姬昌永生看向一邊的草叢,好像是在用心地聽了聽,這才問道:“抓到了蛇和山雞,你是怎么做著吃的?”
姬昌永生不能理解一個女孩怎么膽子會這么大,為了剜野菜,抓蛇與山雞,獨自一個人就敢鉆到這荒郊野地里來。
吳曉娟說道:“如果是蛇,先剝皮,然后去掉內(nèi)臟,洗干凈血,用火烤著吃,蘸點鹽,如果有辣椒面,再有些野菜,就是一頓美味大餐?!?p> “如果抓到的是山雞,就先去掉不能吃的內(nèi)臟,再把處理好的雞胗和肝放入肚子中,撒上鹽和其他的調(diào)料,不用拔掉羽毛,然后用黃泥巴將整只雞包好,用火烤好以后,再去掉泥巴和毛,就可以直接吃了?!?p> 說著,她從兜里拿出來一盒火柴和一小包鹽。
姬昌永生打趣道:“喲呵,野外生存的本事不小嘛!看你這勢單力薄的樣子,我怎么也想象不出來,你竟然還是一位野外生存的高手,難怪敢穿著裙子出來捕蛇,起碼比我強。佩服!佩服!”
說著還對她伸出了大拇指。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你是一個旱鴨子,游泳又不難學(xué),你沒學(xué)過游泳嗎?伙房吃不飽?你飯量很大嗎?噢,你去的太晚,為什么不早點去排隊?”
他不覺得一個女孩子飯量能大到哪里去,就算沒有主食,剩下的湯水也能讓她吃個水飽。
“再說,女孩子單獨出來多危險,為什么不喊幾個女同學(xué)一起?你知不知道咱們這一帶的山上,還有被咬到就會讓人瘋掉的野狗?知不知道山上有些地方有馬蜂窩,一旦誤入其中,就能讓人丟掉半條命,如果搶救不及時,人就死翹翹了?知不知道這里的毒蛇最好不要招惹,它們很容易聚堆報復(fù)的?”
姬昌永生一連串問了幾個問題。
“我沒學(xué)過游泳。我還真不知道您說的這些,還好我抓的那幾條蛇都不是毒蛇。因為我家有奸細的嫌疑,我爸爸被打成了反皇派的頑固分子,我自然就成了被打擊的對象,這次能下鄉(xiāng),還不知道是哪位好人暗地里幫了忙。所以,我沒有同伴,也沒有朋友?!?p> 吳曉娟的聲音開始平靜了下來,但她始終在不留痕跡地打量著姬昌永生,尤其是他臉上的表情。
察言觀色,這是她的專長。
“這......”
姬昌永生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表態(tài),頓了一下,對吳曉娟說道:“以后,伙房開門早點去,去晚了,還能剩下什么?就算是菜不怎么地,但是起碼主食可以讓你吃飽?!?p> “何苦要讓自己出來挖野菜、捕蛇充饑?再說了,野菜能吃飽人嗎?就是去哪個地里掰幾穗苞米,或者挖一些土豆、地瓜烤著吃,地里能生吃的菜就更多了,實在不行,還可以去山上采蘑菇,這總比挖野菜強多了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非要自己一個人出來捕蛇抓雞的?”
“最關(guān)鍵是,你出來的時候為什么不小心一點,看到不利的狀況,就不知道趕快跑著逃離險境?”
“......”吳曉娟低著頭沒有說話。
“你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她被人孤立,受人歧視,就你們伙房那屁大點兒的地方,做得菜稀里咣當(dāng)?shù)亩伎床坏接突?,碗筷又不讓帶出伙房,你讓她上哪里吃飯,別人咋能允許她和大家伙兒坐在一起吃飯?”
“去地里掰玉米,挖土豆、地瓜烤著吃,估計就你敢,她敢嗎?”
“一旦被抓住會是啥后果?那就是小偷!被抓起來不說,還會被游街示眾。你這是王二小趕牛,出得啥餿了吧唧的主意?”
站在一旁的張志勇,這個時候撇著嘴對姬昌永生挖苦道。
姬昌永生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張志勇,湊到他的耳邊小聲問道:“喲呵,啥意思,你小子轉(zhuǎn)性啦?平時沒見過你小子為哪個丫頭打抱不平啊,沒聽她是奸細的女兒???今天這是?......莫非你......?”
“不過,我說哥們,這丫頭也確實挺漂亮的,你小子不會是看上她了吧?這是要有故事發(fā)生的節(jié)奏啊,敢打敢沖,有點意思,需不需要我給你們倆撮合撮合??!?p> 吳曉娟不知道姬昌永生為什么要對張志勇著重提到她是奸細的女兒,難道他也嫌棄自己?她心里有了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的寒冷,她能理解他的嫌棄,因為那個時候的社會大環(huán)境就是這樣。
張志勇佯裝怒道:“滾一邊去!少扯那些里格楞的?!?p> 姬昌永生又瞥了張志勇一眼,不好當(dāng)著女孩子的面,卷了自己哥們的面子,略一琢磨心里就有了計較。
姬昌永生右手隨意向上輕輕一擺,對著吳曉娟瀟灑地說道:“行了,以后在我前面排隊,吃飯坐我邊上,我看誰膽肥了敢欺負你?!?p> 也不等吳曉娟表態(tài),接著又道:“好了,收拾收拾,跟我們回去?!?p> 看來是自己多心了,他并沒有嫌棄她,她的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吳曉娟依言去撿起那些散落四處的野菜和一把小木鏟,裝在筐里后返回。
記得在夢里的時候,也是他說什么,她就做什么。
姬昌永生瞅了張志勇一眼,指著他,對吳曉娟介紹道:“他叫張志勇,張牙舞爪的張,志向高遠的志,勇往直前的勇。我發(fā)小,哥們,也是同班同學(xué),現(xiàn)在在鵬程田官屯,嗯~,當(dāng)土司,一把手土司,只是還沒有品級。你看他剛才批評我的架勢,有沒有當(dāng)大土司的派頭?”
姬昌永生兩次說到“土司”時,明顯有一拖音、停頓,甚至還有一些促狹的表情,都被吳曉娟看在了眼里。
張志勇順桿就爬,對吳曉娟用充滿誘惑的語氣說道:“認識你很高興!你要是在俺們田官屯,有哥罩著你,保準沒誰敢欺侮你?!?p> “哦,張土司,認識你很高興。你們鵬程還需要人嗎?我能調(diào)去你們鵬程嗎?你們鵬程也有我們飛魚中學(xué)的同學(xué)吧?”
吳曉娟雖然社會閱歷不多,但也沒想到張志勇這么年輕就是土司了,一把手的田官屯土司,權(quán)力可是僅次于總監(jiān),在她的眼里,就屬于很大的官了,只是沒有品級的土司嘛......
張嘴求張志勇幫忙,她甚至都沒有一絲的客套,顯然知道眼前的土司是有水分的,不然豈會沒有品級,她這是在不留痕跡地配合著姬昌永生。
姬昌永生卻根本不知道怎么個情況,他有些意外地看著吳曉娟,沒想到她求人幫忙會這么的直接了當(dāng)。
鵬程田官屯,那可是東海郡聞名的第一大田官屯,六品建制,緊靠大海,有自己的海洋捕撈船隊,有養(yǎng)豬場,養(yǎng)雞場,養(yǎng)鴨場,豆腐廠,面粉廠,國酒廠,罐頭廠,鹽場,果園,菜園和農(nóng)地。
不像現(xiàn)在的七品建制的野兔嶺田官屯,幾十座矮山之外,只有玉米、高粱、小麥、谷子、大豆、土豆、地瓜和十畝地水稻田,蔬菜只有大蔥、菠菜、白菜、香菜、蘿卜、胡蘿卜和雪里蕻。
特別是鵬程田官屯訓(xùn)練營的伙食,那可是全東??ぢ劽模S多學(xué)生都是打破了腦袋,也想去鵬程田官屯。
吳曉娟才不相信,全郡那么聞名的大田官屯的土司,竟然會破格交給眼前的這位沒有品級的青年管理。
她雖然很年輕,但并不缺少閱歷,察言觀色,聞弦知意,聽話聽音,就是她這個年齡超過常人的本事。
“俺們田官屯還真有來自飛魚中學(xué)的學(xué)生?!睆堉居抡f道。
“他是他們田官屯養(yǎng)豬場的一把手土司。除了他手下的三個副手外,還有200頭豬?!?p> “人的編制就4個,已經(jīng)滿了?!?p> “噢,對了,豬的編制叫活豬存欄數(shù),我剛學(xué)的。他們豬場的存欄數(shù),算上他正好204頭?!?p> 姬昌永生努力裝出一副嚴肅認真的口吻,對著吳曉娟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
“不是這么計算的,不是同類項,是不能合并的?!?p> 不等張志勇反擊,吳曉娟表情認真地糾正道。
“你那是反科學(xué)的算術(shù)?!?p> 姬昌永生笑著反駁道,然后,指著她提在手里的柳條筐,問道:“你筐里有多少顆野菜?”
“13顆,怎么了?”吳曉娟一時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但還是認真地回答道。
“都是什么菜?”姬昌永生又問。
“婆婆丁,曲麻菜,莧菜和紅心藜。”
不用看,吳曉娟就知道她自己筐里裝著的是哪些野菜。
“噢,四種野菜你都能叫上名字?我只認識婆婆丁。我問你,這四種野菜,你怎么不合并同類項,而是混到一起計算了?”
姬昌永生嘴角微翹,露出促狹的表情,接著又用調(diào)侃的口吻說道:“13顆在一個籃子里,就是這四種菜的存籃數(shù),我說的對不對?”
“......”聽完姬昌永生的話,吳曉娟還有些懵,正想著怎么反駁。
“行了,你這是偷換概念。欺負女孩挺有成就感嗎?”張志勇看不下去了,對姬昌永生揶揄道。
“哈哈,我這哥們可從來沒替女孩子打抱過不平,更沒因為女孩子懟過我,今天這一會兒的工夫,他就替你懟了我兩次?!?p> “我告訴你啊,他就是打不過我,不然,這個時候就該對我上手了,典型的重色輕友?!?p> 姬昌永生看著吳曉娟,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聽到姬昌永生的調(diào)侃,毫無思想準備的吳曉娟,從耳朵開始,紅潮瞬間就鋪滿了脖頸和面頰。
知道女孩面皮薄,姬昌永生也適可而止,沒有繼續(xù)調(diào)侃,他又轉(zhuǎn)移了話題,避免讓吳曉娟再陷入尷尬。
姬昌永生對吳曉娟說道:“不管怎么樣,都不能選擇逃避,逃避只會讓你的心憋屈難安。人生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我可不希望你讓自己憋屈了?!?p> 聽到姬昌永生如此說,吳曉娟的心中充滿了感激之情,想到在夢里的時候,他也是這樣處處照拂著她,她突然像是找到了親人一般,眼淚又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姬昌永生不明所以,不知道自己又是哪句話觸碰到了女孩的不堪之處,不免有些尷尬。
吳曉娟知道是因為自己的原因,讓他誤會了,急忙說道:“謝謝姬昌大哥,是我因為太激動了,不為其他,您別多想......”
吳曉娟總覺得她沒有把心里要說出的意思講明白,不免也有些不知所措,又發(fā)現(xiàn)怎么解釋好像都不太合適,索性她就不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