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兒子回來了
青山綠水的山腳下一座經(jīng)歷百年風雨的大宅子里傳出百鳥之王的叫聲,一只手拿著花露輕輕挑逗著站在樹上的鳳凰。那鳳凰一身白毛流光溢彩,歪頭點水間還嘶叫。
一陣陣急匆匆的腳步從遠處走近,那只手的主人撫摸白毛鳳凰的頭離開樹下。他一邊拿放在椅子上的熱毛巾擦拭手心,一邊看著白毛鳳凰展翅高飛飛向遠方的鳳凰山。
“爺,賀家小子那邊已經(jīng)一個月沒有動靜了,他不會把小小姐的尸體真的做成標本吧!”一個穿著黑色坎肩褂的中年男子一臉著急的匯報收到的消息,他低頭只能看到半截金絲繡花的半截鞋面。
不知道過了多久,中年男人只聽到“你下去吧!”
中年男人心急如焚想要繼續(xù)說什么,還沒有等他開口那半截鞋面已經(jīng)不在他視線里了。
中年男人想著主人還沒問賀琦玉現(xiàn)在的狀況,而且消息來報賀琦玉這一個月里一直裝傻,這樣不知道會不會影響他們的計劃!
賀琦玉在這里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已經(jīng)有一個月了,除了環(huán)境差一點外,這種日子和以前過的沒有兩樣,而且還能看演員天天飆戲。
明明都已經(jīng)十一月份中旬了,這里的天氣還炎熱的緊。賀琦玉感覺自己每天也是一股發(fā)酵味,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這么重?
賀琦玉看了一眼缺兩條腿的鬧鐘,她搬著瘸半截腿的椅子坐在門邊看演員開始上班。
“阿琴呀!小玉還沒有好一點?這都一個月了還是頭暈下不了床?”一個帶著明顯南方口音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賀琦玉聽到撇了撇嘴想著賀瑾琛也不知道多找?guī)讉€老太太,每天輪流兩個大媽在門口嚷嚷著,而且連臺詞都不知道改動一下。
賀琦玉從地上拿起所謂公司送的牛奶開始喝起來,不知道這次大媽又要從哪開始說人家的家長里短,不過她聽了這一個月也基本上知道了大致的劇情。
感覺就是很老套的一個故事,用大媽的話說就是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她賀琦玉是門外婦人撿到的孤兒,她們四處飄零、在各個城市輾轉十八年,后來她十八歲的時候還撿了一個小男孩,從此他們三個人相依為命。
婦人省吃儉用供她讀完大學,好不容易大學畢業(yè)生活穩(wěn)定一些后小男孩被查出心臟不好,這下家里才存下的存款全送進醫(yī)院去了。
賀琦玉真心覺得這劇本不怎樣,這個年代在路邊撿一個男孩又不像買菜一樣,你說撿到就能撿到呀?
而且現(xiàn)實生活中孤兒寡母的人怎么可能把自己的遭遇大肆宣揚,生怕周圍的人不知道這個家就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而且賀琦玉也發(fā)現(xiàn)這個故事里的一個bug,那就是婦人曾經(jīng)說過她是這個家里的頂梁柱,那么她躺在床上這么久可沒有看見婦人為錢著急過!
賀琦玉喝著所謂公司送來的慰問牛奶,她感慨賀瑾琛也是心急,故事劇情都沒有安排明白,還把一個公司扯出來陪她玩。
她賀琦玉是沒有社會經(jīng)驗,但是又不是智障,一個可以隨時被替代的崗位,哪個公司能把崗位留到現(xiàn)在,而且還說著等她病好后送她到帝都進修。
“小玉他們公司也還有良心,當初她就不該救那個男孩,以前說救命之恩當涌泉相報,他們倒是一走了之連句謝謝都沒有。”老太太還大著嗓門說話,可惜濃厚的地方鄉(xiāng)音讓賀琦玉一知半解。
賀琦玉盤算著賀瑾琛給她立的社會人設,上重點大學學酒店管理,工作兩年卻還只是一個前臺。對了!還有一個對她有求必應的“媽媽”以及已經(jīng)五歲了的“兒子”。
賀琦玉都不知道這戲排下去有什么看點,難道就是,想看她苦苦哀求的模樣?
婦人進屋看賀琦玉已經(jīng)坐在床上安安靜靜的看著書,她看了一眼門旁邊的凳子給歸置后后,把手里的涼開水放到柜子上說道“我去接宏毅出院,你腦袋還暈還是躺著好!”
賀琦玉點點頭,她倒要看看賀瑾琛給她安排的兒子長什么樣子!
婦人看賀琦玉一副不在乎的樣子,想到請的老中醫(yī)說腦袋里還有瘀血,她就當賀琦玉還沒有恢復吧!
婦人想到當出去的手鐲,她眼睛閃過一絲光芒也不知道那男人看到手鐲是什么表情!
賀琦玉看婦人離開這才把書放好,她看著手里的書都有些懷疑賀瑾琛懂不懂歷史。
1963年《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保持得這么新像剛印刷出來的,賀琦玉努了努嘴把書放下。手旁邊1980出版的《雪萊詩集》更讓她懷疑賀瑾琛的智商,他投資這個影視公司演員演技不行,臺本不行,連道具都是敷衍了事!
“5……2……0!”賀琦玉看著雪萊詩集中紅筆圈出來的數(shù)字,她也不知道上個主人是什么人?表白還如此的含蓄!
村口一群大爺大媽聚在一起討論賀琦玉,一個個都在吐槽被救孩子的父母薄情寡義,又或者操心以后賀琦玉一家怎么生活?
早上在賀琦玉門口的大媽繼續(xù)大嗓門說著“苦難專找苦命人,他們祖孫三個以后怎么生活嘍??!”
有一個人開頭大家都開始七嘴八舌的說起來,這時一個尖酸刻薄的聲音突兀的說出來“以前還想著把小玉接受給我那個侄子,現(xiàn)在她像戲文里的林妹妹恐怕命也不長久!”
大嗓門的大媽聽到這話有些不認同了,她扯著自己的大嗓門反駁道“你不要欺負人,人家名牌大學畢業(yè)怎么可能嫁給一個泥腿子!”大媽覺得自己這樣說已經(jīng)很含蓄了,他們這些人都知道人家的侄子就是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子。
“我怎么欺負人了,多少女孩想嫁到這里都沒有門路!我侄子雖然傻但是等這里拆遷后還有一個百百十萬,她們一家孤兒寡母還高攀了呢!”尖酸刻薄的大媽口沫橫飛掃了一片人。
其中一些老人聽到她說的話也不樂意了,一個老爺子說道“你們家趁人之危就算了,說話怎么還這么惡毒呢!”
“老李你不要說我乘人之危,你弟弟不照樣在他們困難的時候把他們掃地出門嗎?人家不就一個月房租沒有交,你弟連夜讓他們離開,那個時候高高在上的大學生可還昏迷不醒!還有就是我說話就這么毒,她賀琦玉現(xiàn)在不是見風就咳,這個就是癆??!”尖酸刻薄的大媽直接頂大爺說的話。
大爺聽到這話也臊的慌,他弟弟這人視財如命,他把賀琦玉一家趕出來的時候他也上門說過,可俗話說得好“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刻薄大媽看大爺害臊了繼續(xù)說道“老李呀!那個阿琴人也挺勤快的,也是干活的一把好手,你是不是對人家有意思呀!”說完她帶頭哈哈笑起來。
大爺聽到這么說瞬間惱羞成怒,他站起來顫巍巍指著大媽說道“你噴什么馬糞,你……潑婦……”看大媽挽袖子的動作這才慢慢留下一句“不可理喻!”
大媽看大爺走了慢悠悠說“這是被我戳中心思了,不過賀琴和老李還挺配的,老李雖然大二十歲,但是他死后還能給賀琴留一個家!”
有些人看她越說越糊涂,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有些閑話說說是可以,但是說過了就容易引起口舌之爭。
賀琦玉原本想要出去轉轉,她這剛出門就發(fā)現(xiàn)她們房子側面的窗戶旁就是垃圾桶,怪不得她時常問道一股臭味,那個時候她還以為是這里的人曬的臭魚。
賀琦玉走到村口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這三面環(huán)海,唯一的出口還得從村后面環(huán)海大道離開,可要離開這個村子只有從村口出去這一條路。
也不知道這里的人怎么想的,出去還要繞島一圈,村口朝海這種是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格局嗎?
賀琦玉聽到村口那些人在討論她,她靜悄悄地往回走。
她回去也不進屋直接坐在外面的凳子上拖著腮看著小毛蟹慢悠悠往陰處爬。她對面是一棟一棟的別墅,坐著的地方一排過去都是小樓房,當?shù)氐耐林私ㄆ饋沓鲎庥?,兩者之間是渭涇分明。
“琦玉,你好點了嗎?你多多曬太陽身體才容易好,最近頭不暈了吧?”大爺氣急敗壞從村口走過來看到賀琦玉托腮盯著遠處看,他湊過去席地而坐。
賀琦玉看著旁邊的大爺,她拖著椅子移了移才回道“還有一點暈,這里離醫(yī)院有多遠呀!”
大爺聽到這話又一愣,他馬上想到老村醫(yī)說賀琦玉腦袋受傷了。大爺想明白后輕聲回道“別看這里叫漁村,我們還是海市管,從這里上高速三十分鐘就可以到市中心,到你工作的酒店只要二十分鐘?!?p> 賀琦玉聽大爺絮絮叨叨講了許多,她這才知道自己在最南端的一個度假城市。
大爺也想著賀琦玉現(xiàn)在腦袋不記前事,他就多說一些事情給她聽,看她能不能想起一些什么來。
“我也回去做飯了,你也別一直在這里吹風了!”大爺看村口那些老伙計也往回走,他站起來朝對面的小別墅走去。
賀琦玉看著大爺手有些微微顫抖,她心里默默感慨道“人生如戲全靠演技!”這些老演員應該獲得國家一級演員的榮耀,一個個演技爆發(fā)讓她都懷疑這是真的。
賀琦玉決定自己還是安安靜靜做回小白鼠,等賀瑾琛什么時候心情好了,她就什么時候能出去了。
賀琦玉鎖好門又回床上躺下,她蓋著毯子盯著破了幾個洞的蚊帳嘆了一口氣。
“媽媽,媽媽你快開門!”賀琦玉瞇瞇眼盯著被拍著嘎吱響的門,她迷迷糊糊想著誰家孩子跑錯道了?
賀宏毅看門一直沒有開,他貼著耳朵仔細聽屋里的動靜。他什么沒有聽到后巴著嘴開始準備哭,這時拿著東西都婦人走了過來拿鑰匙準備開門。
“琴奶奶,媽媽沒有開門!”賀宏毅委屈巴巴的拉著婦人的衣角。
婦人用鑰匙發(fā)現(xiàn)賀琦玉把門從里面反鎖了,她對著里面喊道“琦玉,是我……”
“媽媽!”賀琦玉從門縫看到是熟悉的婦人就打開了門,沒有想到這門才開一半自己腿上就多了一個掛件。
賀琦玉看著穿黃色背帶褲的小孩抱著她的腿不松手,她把小孩頭上的黃色帽子拿掉尷尬說道“你可以下來嗎?那天你和我一起落了水?”
賀宏毅在路上知道媽媽腦子不好,他點點頭解釋道“你救另外一個小孩,我看你在水里抽筋了就過去救你,只是后面你……”小男孩后面說不下去了。
“只是他給你拖了后腿,你后面為了救他才精疲力盡,不然也不會被大浪卷進去撞到礁石上?!眿D人替賀宏毅說了后面的話,她只是按照那個人的指示潛移默化的影響賀琦玉。
賀琦玉想要動可是腿部掛件還牢牢箍著她,賀琦玉手想要輕輕把掛件給弄下來。哪知掛件抬頭認真說“琦琦,我是不是你的心肝寶貝?”
“琦琦,我感覺你不愛我了,你對我沒有以前那么有耐心了!”賀琦玉被這話雷得心焦。
賀宏毅看著賀琦玉呆滯的表情繼續(xù)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我無理取鬧?你要是不愛我了就早說,我就不會纏著你了?!毙∧泻⒄f完這話終于從賀琦玉腿上下來了。
婦人聽到這話點了點男孩的頭說“你陪姐姐說話,琴姨現(xiàn)在去給你們做午飯!”
賀琦玉看著婦人在外面忙碌的身影,她又看了一眼喝水的小男孩才緩緩問道“琴姨?姐姐?”
小男孩喝完水掀起衣服擦了一下嘴巴,他點點頭跑到門邊探頭看了一眼回來說“琴姨說在外要叫奶奶、媽媽,在家可以叫姐姐,不過你以前最喜歡我叫你媽媽了!”
賀琦玉她不知道賀瑾琛從那里找來這么人小鬼大的小演員,這么多臺詞他記得住嗎?
“我這不是腦袋受傷記不住嘛!你上醫(yī)院是做了什么手術,錢是那里來的呀!”賀琦玉準備從小孩子身上找破綻。
小男孩聽到賀琦玉的提問猛然想起了一件事,他把自己的腦門拍得邦邦響跑到床邊。
賀琦玉跟在他后面,看他一身黃就像看到一個移動的太陽。
賀宏毅看著床尾桿子上軍綠色的包說“媽媽,你能給我拿下來嗎?”
賀琦玉把包拿下來看他把里面的東西一件一件拿出來,然后在床上擺得整整齊齊。
賀琦玉不知道小男孩在找什么,只是她的性子是那種就算好奇的要死,那個人要是不說她也不會過問。
“盒子不見了!”賀宏毅挫敗的看著空空如也的包,他回頭看賀琦玉還一無所知的樣子,他更挫敗了。
賀宏毅低著頭醞釀好久也沒有聽到賀琦玉問他,他抬頭問賀琦玉“你就不問是什么盒子?”
“是什么盒子?”賀琦玉順著他的話問,看著他豐富的表情竟然有一種想要笑的感覺。
賀宏毅感覺這樣的對話好沒有誠意,只是現(xiàn)在他分享欲達到頂峰就不計較了。
賀琦玉看他還專門咳嗽幾聲才說道“那個價值連城的手鐲,你之前說是祖母綠很值錢的一個綠油油的鐲子。一定是被琴姨換成錢給我做手術了。”
“琦琦,你傷口好疼??!你給我吹吹好不好,琦琦!”賀宏毅又跑到賀琦玉身邊撒嬌,他還把胸口的刀口露出來給她看。
賀琦玉看著還紅嫩的傷口,她聽著撒嬌的聲音晃了一下神。
曾經(jīng)她也這樣讓生物學上的父親吹一下傷口,可是他只是蹲下身摸了摸她的頭,然后轉身給心肝寶貝賀瑾瑜吹被玫瑰扎了一下的手。
她“父親”吹完賀瑾瑜的傷口然后抱起她輕輕哄著,再然后花園里再沒有她喜歡的黃玫瑰了!
她摸了一下大腿內側,她感覺曾經(jīng)那血肉橫飛的傷口還在血流不止。
賀宏毅看著賀琦玉哀傷的眼神,他委屈拉著她的手搖晃到“琦琦,你不愛我了嗎?”
賀琦玉回神看著他眼淚汪汪的眼神,她蹲下身輕輕朝他傷口吹氣,她摸著他的頭溫言細語安慰道“吹吹痛痛就飛走了!”
賀宏毅被吹得癢癢的,他抱著賀琦玉的頭悄悄說“媽媽,那天我們到了另外一個世界,那個地方就像公主的城堡。”
賀琦玉握著賀宏毅的雙臂看著他,她不經(jīng)意試探道“你怎么知道那是另外的世界?這個世界也有公主的城堡呀!”
“我們剛開始在海里,后面我就到一個很冷很冷的湖里,而且那里還有紅紅的天鵝雕像?!辟R宏毅看著賀琦玉的眼睛說話,眼神不帶一點閃躲。
賀琦玉抱著賀宏毅輕聲哄到“有沒有以前的照片,我想聽你講講以前的事!”
賀宏毅在床底下翻找出幾本相冊,賀琦玉越翻越心驚膽戰(zhàn)。她的手偷偷摸上肩胛骨那塊,原本上面洗紋身留下來的疤痕現(xiàn)在光滑一片??墒谴笸葍葌人粗髅鬟€有一塊疤,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直到睡覺賀琦玉都沒有想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一直輾轉難眠,一直想不通后面那塊疤是怎么消除的。
琴姨在賀琦玉又翻了一個身說“我知道這床你一直睡不慣,再過幾天我們就會離開這里!”
賀琦玉翻個身剛想要說什么,自己嘴上突然挨了一巴掌,肚子上又有個龐然大物壓了上去。
她有些吃痛,三個人擠一個床上還真的難受。之前她還能接受兩個人對著睡,可是這都是在規(guī)規(guī)矩矩睡覺的情況下?,F(xiàn)在賀宏毅直接在床上東一腳西一拳頭,她現(xiàn)在就是想睡也睡不著了。
李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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