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金光咒

　　浙城陸家，一名身著黑色西裝，頭發(fā)花白的高大老人，此刻獨自坐在大廳主位上，他輕輕拿起桌上的咖啡，淺淺嘗了一小口。

　　這名老人便是如今異人界四大家族中“陸家”的現(xiàn)任家主，陸瑾。

　　陸瑾正閉上眼感受著咖啡醇厚且苦澀的味道，一陣急切的腳步聲傳來，將他來之不易的悠閑時光打破。

　　來人是一名戴著黑框眼鏡，身穿一件棕色夾克衫的中年男人，他走到陸瑾身前，小聲請示：“父親?！?p>　　“你也是年過半百的人了，遇事怎么還是如此急躁？”陸瑾帶有幾分訓(xùn)斥意味的說道。

　　他看到此時兒子神色緊張，他這個兒子雖然平日里不夠穩(wěn)重，可也不是那種遇上一點小事就焦頭爛額之人，想必定是有要事報告，于是繼續(xù)問道：“怎么了？”

　　“蘇城的徐老太剛剛打了個電話過來，說神明靈好像重現(xiàn)于世了?！?p>　　聽到“神明靈”三個字，原本并不專注的陸瑾突然來了精神。

　　“哦？她具體是如何說的？”

　　“她說她前些日子與昆侖派的孫痕、金剛門的曹鑫三人應(yīng)老天師的請求，四處找尋全性中人，多方打聽下，得到了刮骨刀夏禾的行蹤，三人一路追尋，終于在江城附近逮到了夏禾?！?p>　　“莫非是那夏禾也悟出了神明靈？”

　　中年男子搖了搖頭繼續(xù)說道：“并非是她，據(jù)徐老太所說，在三人即將擊殺夏禾時，天師府張靈玉卻突然出現(xiàn)，并與三人纏斗起來?！?p>　　陸瑾聞言，臉色鐵青，他對張之維的這名徒弟本來就沒什么好臉色，當(dāng)初在羅天大醮上，絲毫不給自己面子，在比試中將自己的寶貝曾孫女打傷。

　　“我傳他通天篆就是讓他拿去救全性妖人的嗎？還不如傳給張楚嵐那小子?！?p>　　“三人聯(lián)手下，勉強勝過張靈玉，可之后不知從哪突然冒出一名年齡估計不到二十的青年，他對三人施展神明靈，三人不敵，只能無奈離去?！蹦凶油屏送谱约旱溺R框繼續(xù)道。

　　“真是神明靈？會不會是其它有些類似的功法罷了？”陸瑾語氣中帶著些許質(zhì)疑。

　　“其他人不好說，但那徐老太與您是同輩人，而且她在早年曾親眼見過無根生使用神明靈，想必不會看錯?！?p>　　陸瑾沉思片刻，默認了他的這個說法。

　　“那青年叫什么？也是全性中人？”

　　“他名叫顧歡，我經(jīng)過多方查證，異人界中以前根本就沒這號人物，他就是一名普通學(xué)生，好像成為一名后天異人的時間不久。”

　　“有點意思，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親手殺了無根生，可如今也不能全憑那徐老婆子單方言語就確定此事，若是有機會，我倒是想親眼見一見這顧歡?！?p>　　陸瑾嘆了口氣道：“只是恐怕最近要脫不開身了，張之維那老小子這次真是像發(fā)了瘋一般，不旦將那全性中人屠戮半數(shù)之多，聽公司那邊的消息說，他要與全性十四人在錫盟草原進行決戰(zhàn)?！?p>　　“那公司那邊的意思是？”中年男人開口向父親詢問，自己如今雖然在異人界中地位也不算低，可是公司的一些重要機密唯有達到父親那個級別的“十佬”，方能知曉。

　　“還能怎么樣？當(dāng)然是讓我們這些老家伙過去勸架，雖說那全性都是些腌臜貨色，可終究也不是能隨意打殺的?！?p>　　“不得不承認，換作是我，我當(dāng)真是沒張之維這份魄力，神明靈這邊的事先放一放吧，等我回來再說，我不在的日子，家中一切事物皆由你做主?！?p>　　“要不要我先派陸琳去會一會這名青年，他們年齡相仿，也不算我們陸家以大欺小。”

　　陸瑾摸了摸下巴的胡須開口道：“也行，不過你叮囑他千萬小心些，若是不敵，立即撤退便是。”

　　陸瑾走出大廳，抬頭望向天空，剛才還晴空萬里的天空，此刻烏云密布，好似正在為一場暴風(fēng)雨做鋪墊。

　　“要變天了啊?！标戣谥朽哉Z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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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的顧歡正在床上盤身打坐，他緩緩?fù)鲁鲆豢跐釟?，今天的修行算是結(jié)束了。

　　他眼下身處在龍虎山上一間小木屋內(nèi)。

　　一個禮拜前，他只身趕赴龍虎山，卻沒有見到那名張?zhí)鞄煟惶市牡乃?，決定多停留些時日，除了想要等待張?zhí)鞄熗猓€有另一個重要原因，他發(fā)現(xiàn)在這龍虎山中修行體內(nèi)炁息的效率，要比在其它地方快上不少。

　　看來那些道家門派多選擇于山中修行，如今想來，也不是全無道理的。

　　顧歡原本想在龍虎山下附近找個便宜點的賓館將就一段時日，可在自己準(zhǔn)備下山時，一名山中道士卻突然走過來告知自己，說張?zhí)鞄熛律角敖淮^了，若是自己想要在山中多待些日子，龍虎山可以給他提供一處臨時住處。

　　顧歡有些吃驚，那張?zhí)鞄熣媸悄俏床废戎南扇耍孔约何丛c他見過面，他卻能猜到自己要前來拜訪。

　　那名道士好像看穿了顧歡的心思，對他說道：“顧施主其實已經(jīng)與天師見過面了，就在那通往山頂?shù)牡缆飞??！?p>　　那名老道人就是自己慕名已久的張?zhí)鞄?？原本自己心中有好多問題要向其請教，沒想到最終卻與之擦肩而過。

　　“顧施主就暫時住在山頂那個木屋當(dāng)中吧，那里是平日里天師打坐休息的地方，要是有什么需要，隨時開口便是。”

　　顧歡向身前道士拱手謝道：“多謝道長與張?zhí)鞄熈恕！?p>　　經(jīng)過一個星期的修行，顧歡感覺自己的修行好像遇到瓶頸一般，體內(nèi)的炁就算練上一天，體內(nèi)炁增長的數(shù)量可以說是微乎其微。

　　唉，沒有一名傳道人還是不行，雖說之前高鐵上那名傳過自己一門口訣的老李算是半個師父，可眼下自己卻也聯(lián)系不上他，他也不知道這龍虎山中的道士是不是全是異人，也不好開口詢問，最主要的還是怕暴露自己那被稱為“神明靈”的詭異能力。

　　如果那張?zhí)鞄熣媸悄俏划惾私绲摹耙唤^頂”的話，他的房間內(nèi)會不會有些練炁法門呢？

　　想到這里，顧歡便在屋中翻箱倒柜的翻找起來，他記得屋中確實是有一些書籍的。

　　經(jīng)過顧歡一陣翻騰，發(fā)現(xiàn)屋中書籍大本都是些道家書籍，對自己的修行毫無用處。

　　在山中無事可做，練炁又無法精進，于是他便用那些道家書籍打發(fā)時間。

　　他自幼便對道家書籍頗感興趣，一時間竟也看得滋滋有味。

　　顧歡正翻閱著手中的《太一生水》，一頁羊皮紙卻從中掉落出來，顧歡拿到手中端詳著。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

　　顧歡只覺得這些咒語念著有些熟悉，這不是那天晚上張靈玉將那金光籠罩在身上時所念口訣嗎？

　　這門功法原來叫金光咒。

　　顧歡反反復(fù)復(fù)讀了幾遍，迅速將這真言記下，雖然他知道自己眼下行為有些偷師意味，可那道士也沒讓自己不能看書吧？

　　顧歡口中念出金光咒口訣，體內(nèi)運起炁息，試圖以炁包裹住自己的身體，可嘗試了許多次后，卻也毫無進展。

　　怪不得呢，龍虎山絲毫不擔(dān)心自己偷學(xué)那金光咒，原來只有口訣還是沒用的，無人親自指點的話，還是無法修行這金光咒。

　　顧歡想到張靈玉，他不是就是這龍虎山弟子嗎？自己在山上一個星期了，為什么從來沒見過他？

　　自己如今算是熟絡(luò)一點的異人也只有他了，如果能遇到他，想必自己眼下所遇到的瓶頸問題，也會隨之迎刃而解。

　　一陣餓意襲來，在龍虎山的這一個星期，每天與眾道士一起吃素，顧歡只感覺肚子里沒什么油水，他將那羊皮紙放進書籍中，擺好書籍，他今天打算下山找個小館子開開葷。

　　剛來到山門口，顧歡就看到一名身穿素色道袍的冷峻男子正在與那把守山門的道士爭論著什么。

　　“小師叔，您就別為難我們了，將您逐出龍虎山是天師家親自下的命令，您跟我們這些小輩犯渾可有些掉價了?！?p>　　“我也不為難你，你只要讓我見一次師父就行?！?p>　　顧歡向人群走過去，那名男人正是幾日未見的張靈玉，他那潔白的道袍上多了些骯臟的斑點，臉上面容與之前相比也有些憔悴。

　　顧歡笑著走到張靈玉身旁開口道：“喲，這不是張真人嗎？幾天不見，這么拉了？”

　　張靈玉看到顧歡也是吃了一驚，沒想到對方竟然正大光明的從龍虎山上走下來。

　　“你見到我?guī)煾噶藛?？”張靈玉沒有理會顧歡的插科打諢，而且直接開口問道。

　　“倒是見到了，可還沒來得及向天師請教，他便下山去了?！?p>　　“師父與各位師兄們沒有為難你？”張靈玉神色疑惑問道。

　　“不旦沒有，還給我安排了住處，龍虎山不愧為天一正統(tǒng)，這份氣度真是讓人佩服。”

　　“那你能帶我上山嗎？”張靈玉向身旁的顧歡請求到，言語中已經(jīng)沒了平日里的那份高高在上。

　　“我試試看吧，你跟在我身后?！?p>　　在龍虎山的一個星期里，顧歡與這把守山門的道士也算有些交情，那道士看到顧歡向其打了個道門稽首開口向他問好：“顧施主?！?p>　　“孫道長好?。　鳖櫄g回了個笑臉，帶著身后的張靈玉裝作若無其事的向山上走去。

　　只見那名姓孫的道士突然伸出手，將張靈玉攔住，說道：“這位施主，若是要入山參觀，請到售票處買票?！?p>　　張靈玉被氣得不清，對方現(xiàn)在連師叔都不叫了，而且直接稱呼自己為施主，他心中感到非常失落，他上一次這么失落，還是在比試中輸給另一名姓張的同齡人。

　　張靈玉肚子傳出“咕咕”聲，顧歡眼看計劃失敗，于是對張靈玉說道：“張真人還沒吃飯吧？走，咱們下山大吃一頓，我來請客！”

　　片刻后，二人在一家規(guī)模不大的小餐館中，面對面坐著，桌上擺滿了各式菜品，紅燒肉、粉蒸肉、酒糟魚，顧歡由于在山中整天吃素，所以點的都是些葷菜，已全然忘記眼前之人乃是一名道士。

　　顧歡嘴里塞滿飯菜，他看張靈玉沒有動筷，便熱情說道：“張道長吃啊，不用客氣?！?p>　　張靈玉看著這滿桌葷腥，向飯店老板開口道：“老板，還是給我來一份素面吧。”

　　并非龍虎山正一弟子不能吃肉，只不過張靈玉自小便不喜葷腥而已。

　　“多有得罪，不知張真人不好葷腥?！鳖櫄g訕訕笑道。

　　等面期間，張靈玉滿臉愁容，思量片刻后才開口問道：“顧施主，你知道師父去往何處了嗎？”他平日里沒有使用手機的習(xí)慣，所以眼下沒有辦法直接聯(lián)系到張之維。

　　顧歡嘴里嚼著一塊魚肉，嘟囔著：“張?zhí)鞄煕]具體說啊，只是說他是下山殺人的?！?p>　　平日里一直喜怒不形于色的師父竟會說出這般言語，讓張靈玉有些意外。

　　“張真人，我也有個問題要向你請教，為什么我體內(nèi)的炁息如今無論如何修行都毫無進展呢？”

　　“這個問題倒是簡單，你近日雖然一直在練炁，可始終沒有與人切磋交手，這就有些像那世俗中學(xué)習(xí)一門技藝一般，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只有通過與人不斷交手，多次實踐，才能將體內(nèi)的炁徹底化為自己身體的一部分?！?p>　　張靈玉的這個形容十分貼切，顧歡一聽就明白了。

　　就像一名大學(xué)生，雖然平常在學(xué)校里學(xué)習(xí)各門專業(yè)課，但是在進入社會后能否將所學(xué)的專業(yè)知識熟練運用，還是需要通過多多實踐才行。

　　“原來如此，多謝張道長解惑?！?p>　　“無妨?！睆堨`玉輕輕夾起一筷面條放入嘴中。

　　“不知張道長日后有何打算？”雖然待在龍虎山上也悠然自得，可終究也不是長久之法，顧歡也打算明天就下山去。

　　“我應(yīng)當(dāng)是先去找門工作吧，畢竟吃飯也是要錢的。”張靈玉神色淡然道，身份變化所產(chǎn)生的巨大落差感并沒有擊潰他的理智。

　　“張道長要不要隨我一起去我的家鄉(xiāng)看看？”

　　“不必了，顧施主已多次有恩于我，我就不多叨擾了，日后施主要是有在下能幫助的地方，開口就行。”

　　“好吧。”顧歡也沒強求，心中另有盤算。

　　“我現(xiàn)在就有事相求，不知張道長能否應(yīng)允？”

　　“顧施主但說無妨?！?p>　　顧歡裝出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樣說道：“張道長能否將金光咒的運行功法傳授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