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六章野獸

　　上午嘟嘟趁南瓜去鎮(zhèn)上買東西去了，慌忙從屋里出來，沿著雜草叢生小路，去西邊草場找南岸。

　　南岸正在為一頭母牛接生，接生也是一種體力活兒，他弄出一身大汗，整個人像是從沸水鍋里撈出來一根面條。

　　這時他聽到身后傳來細碎的腳步聲，他還以為是小青，他坐在草地上頭也不回的說：小青呀，今天有沒有羊要生產呀？

　　嘟嘟站在他身后，聲音不大一臉悲切的說：爸，是我，我想跟你評評理。

　　南岸一聽，忙從地上爬起來，緩緩的轉過身，問：嘟嘟，你有什么事兒就說吧？

　　嘟嘟慢慢的低下頭，猶豫了一下，還是鼓足了勇氣，說：爸，你不知道，南瓜，他，他變態(tài)了。

　　南岸馬上意識事兒不妙：怎么變態(tài)？他難道打你嗎？

　　嘟嘟說：自打南瓜從醫(yī)院回來后，每晚都變著法兒折磨我。

　　說完猛地撩起衣裙，露出身體，只見白嫩的皮膚青一塊，紫一塊，紅一塊的。

　　南岸迅速的瞟了一下，又迅速把頭扭向一邊，說：我知道了，這事兒最好跟你媽容雪說去，讓她為你主持公道。

　　嘟嘟失望搖搖頭，失望的說：我跟媽說了，她一聲不吭，我想了想還是鼓足勇氣來找你，我知道這有些不妥和冒失，但我沒有更好的辦法。

　　南岸說：這逆子是變態(tài)了，殺了牛發(fā)泄還不夠，還要折磨你，這是造孽呀，嘟嘟，有些話兒我不能跟南瓜說，如果我跟南瓜說了，他還以為……你是聰明女人，我不想把這個簡單事兒弄復雜化，我只能忍氣吞聲。

　　嘟嘟說：我明白了，爸。

　　南岸說：孩子，苦了你了。聽了這話嘟嘟一邊哭一邊跑了。

　　等跑到屋邊時，南瓜己回來了，他一臉怒氣的從屋內沖了出來，一臉怒氣的質問道：你剛才去了那兒？

　　嘟嘟說：我去找你媽，你媽不在，我想讓她評評理，你為什么要變著法子折磨我？我那一點對不起你？燒給你吃燒給你喝，為你洗衣，為你打水洗澡，為你鋪好床，你說我那一點對不起你？你為什么還要這樣折磨我？你受了傷，住了院，失去了一個男人尊嚴，這一切難道是我造成的嗎？

　　南瓜冷笑一聲：你是我老婆，我折磨你天經地義，理所當然。

　　是你老婆就該打，就該罵，就該每晚都折磨嗎？

　　嘟嘟氣得臉色發(fā)白，說完轉身披頭散發(fā)的沖進雜屋內，從里面取出那把殺牛的刀子出來，哐當一聲扔下刀，瞪圓了雙眼，銳聲說：干脆你把我當牛一樣殺了吧，免得我每晚被你去折磨，來呀，來呀。

　　南瓜面無表情的看了嘟嘟一眼，慢慢的彎腰撿起刀子，一聲不吭的把刀放回雜屋出來，面無表情走了。

　　南瓜走后不久，嘟嘟從兜里取出手機，發(fā)了個信息：爸，南瓜從鎮(zhèn)上回來，見我不在，質問我去了那兒，我說去了媽那兒，爸，我估摸南瓜去找你，如果他要問起你，你千萬別說我去找你，你只能說不知道。

　　南岸回：好的，他不一定來找我，他對我有氣，好像事兒是我造成的，這個逆子從不反省自己的行為，出了事后反而怪別人。

　　嘟嘟說：爸，不瞞你說，如果南瓜不出這事兒，我打算和他離婚，現在反而不能了。

　　南岸說：孩子，你現在要離婚，我也不反對，我怕這個逆子一時不接受，反而干出過激事來。

　　嘟嘟說：爸，我也是這么想，等過一段日子，等他接受這個事實，等他內心平靜了，我才試試看，如果再不行，我這么一輩子也就栽在你兒子的南瓜手上。

　　南岸說：嘟嘟，你是不是怕他？

　　嘟嘟心有余悸的說：對，我是怕他，那天他殺牛回來一身一臉都是血，我當時差點嚇昏過去，幸虧我開門時，身子靠在門框上，不至于癱倒在地。

　　南岸說：你不要怕他，他再狠毒，他也不會對你下手的。

　　嘟嘟說：不，爸，他一旦紅了眼，六親不認，他內心只有仇恨，對這個世界仇恨，一頭牛，一場角斗，改變一個人的命運，不，一家人，甚至一個農場的命運。

　　南岸咧開嘴巴笑了：嘟嘟，沒那么嚴重，他又不是野獸，他又不能吃人，有我在，你不用怕。

　　嘟嘟說：爸，南瓜現在這個樣子，分明是一頭野獸，甚至比野獸還要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