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對我的問候和你想象的差不多,莉莎微笑著,但很真誠,奧爾戈斯大聲歡呼,擁抱著,對任何愿意聽的人說“我早就告訴過你了”,加內特點了點頭,表示我給了他一個很好的驚喜(這一次),還親熱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差點把我打趴下。倫瑟利特只是側身看著我,就像有人在盯著一條狗,雖然它很可愛,但卻不值得信任。我想,這很公平。
我告訴他們即將到來的帝國軍隊,他們若有所思地交換了一下眼色,掂量著我的戰(zhàn)略建議,結果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們居然認為這個建議是合理的。但就在莉莎談論戰(zhàn)術的時候,奧爾戈斯磨著劍,加內特興奮地嘀咕著說,一旦喜歡搞突襲的劫掠者被“消滅”,就可以去帝國一試,倫瑟麗特繼續(xù)盯著我,就像我剛剛反芻了一整只山羊,然后咩咩叫著走掉了。簡而言之,在烏戈坎洞穴和我們從阿德辛撤退之間,她對我的信任隨著我的逃跑而煙消云散,而我的英勇歸來只會讓她更加懷疑。就像我經(jīng)常的習慣動作一樣,我選擇了一種旨在緩和局勢的輕浮的玩笑。
“你以為我不會回來,”當我撞見她獨自一人時,我狡黠地笑著說。
“我為什么要這么認為?”她說,眼睛盯著她正在調整的鎖子甲的背帶?!澳闾优苁菫榱硕惚芤粓鰬?zhàn)斗。”
“而我回來參加兩場,”我巧妙地插了一句?!斑@難道還不夠清楚地告訴你,我是什么樣的人了嗎?”
“現(xiàn)在,”她說,“關于你,我只想知道你有沒有告訴帝國如何找到我們?!?p> 我本來準備裝出一副意外受傷的樣子,但事實上她這句話對我的打擊比我預期的要嚴重,我的震驚是真的。
“你以為我會告發(fā)你?””我說。
“你?”她問,眼睛直直地看著我,眼神冷酷而嚴肅。我驚呆了。
“如果我去告密了,我還會回來警告你帝國就要來了嗎?”
她沉默了,有那么一剎那,我以為我抓住了她,以為她會融化成一種歉意和懺悔,訴說她再次見到我是多么寬慰。
“怎么會有人知道你的奇怪思維方式呢?”她說。
我想,這可能是一種恭維,但我對此表示懷疑?!昂芎谩!蔽彝赖卣f?!昂芎谩!?p> 我正想沖出去,加內特突然闖了進來。
“他們來了,”他說。他似乎很高興。
原來,“他們”就是突襲者。密托斯和維爾內塔總督正把他們往南推進,登上鐵墻城前面的平原。幾天前,我還不會相信格雷海岸士兵在面對突襲者的前景時流露出的那種明顯的好心情,但事情已經(jīng)變了,記憶,似乎,是短暫的。掠襲者沖進了我們的陷阱,就像麻雀全速飛向一塊玻璃。好吧,也許不是麻雀。更像是一種禿鷹。但我們的單薄而稀疏的陷阱是由兩百名格雷海岸步兵、四十名騎兵和一支由大約五十名無家可歸的村民組成的小分隊組成的?;蛟S,禿鷹會擊穿我們的包圍網(wǎng),但有三百人的帝國軍隊緊隨而來跟在他們的后面,他們是沒有時間對我們進行充分攻擊的。然后我們就可以趁機進入鐵墻城內部,封閉城堡,而帝國軍則屯扎在外面,仔細考慮他們的選擇,最后很可能就撤退回家。我們即將進入最后的戰(zhàn)斗,這個想法帶來的釋然淹沒了任何對細小瑣碎事情擔憂。
我看著村民們在城墻外進行一些基本的訓練動作,然后匆匆趕往公爵宮殿周圍的白色建筑。我遇到了加內特和來自希望鎮(zhèn)駐軍的四十名騎兵,他們都在熱情地哼著小曲。加內特正認真地系緊他那帶角頭盔的帶子,而塔沙則在陰影中靜靜地冒著蒸汽。我和塔莎說話的時候,倫瑟麗特從旁邊走過,她皺著眉頭,望向別處,對身后叫著她的加內特視而不見。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猜想這和我有什么關系。我笨拙地向他點頭、聳肩、微笑,這些表情都是搖搖欲墜地疊在一起,試圖傳達一種不確定的善意。他也以同樣的順序回敬了我,于是我們避開了任何可辨認的交流方式。各自都暗自試圖弄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當我走向宮殿的時候,我在想,如果遇見我的朋友們都這么奇怪,那么遇見他的浮夸的無邊無際的格雷海岸公爵,就可能是非常奇怪了。
他在最上面的市場等著我們,除了米托斯和加內特,他和其他人一起檢查了城堡的守軍。士兵們準備就緒,一陣興奮的嗡嗡聲籠罩著他們。他站在那里,皺著眉頭,對鄉(xiāng)紳發(fā)出暴躁的命令,鄉(xiāng)紳正試圖把他塞進大塊的板甲中。聽到我們走近,他轉過身來,像一盤豐盛的甜點一樣晃動著身子,顫抖著。他透過濃密的紅胡子對我們微微一笑,好像他已經(jīng)證明了我們是無用的,當他說話時,他的禮貌中摻雜著優(yōu)越感和不屑?!澳銈兡軄韼兔Γ液芨吲d,”他說?!拔蚁嘈胚@會帶來改變?!?p> 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我茫然地回了他一眼。我不確定我為什么會在那里,但肯定不是為了取悅他。
“奧爾戈斯,”他說,“我想讓你領導B連?!?p> 他向身后一排一百名步兵做了個手勢。他繼續(xù)向前走著,他的姿態(tài)像在宣講,他那雙粉紅色的沉重的手在空中揮舞著,就像巧妙地用剁碎的豬肉做成的斧刃。他身穿盔甲,顯得粗壯有力,還有點滑稽可笑。他一轉頭就會扭動整個身體,胳膊又短又笨拙地伸出來,就像袋鼠的前腿。
他對奧爾戈斯說:“和城堡大門成直角,形成一道屏障?!薄皵橙藭苯酉蚰銢_過來。當他們逼近時,我將派A連出城,加入你的部隊,同時從側翼打擊敵人?!?p> 莉莎說:“這樣一來,你在城堡里就沒有援軍了?!惫舻皖^瞥了她一眼,仿佛忘記了她的存在。他的臉皺了起來,露出慈祥的微笑。一粒厚厚的唾沫粘在他的下唇上,他的聲音濕潤而厚重。
“好吧,親愛的,”他說,“我們有一個非常危險的敵人,必須在它傷害我們之前迅速消滅它。如果我們在第一次沖突中有所保留,我們就可能失去戰(zhàn)場上的優(yōu)勢,而幾個援軍就永遠無法為我們贏得勝利。我們必須狠狠地打擊他們,把我們所有的力量投入到一次反攻中去?!?p> 換句話說,你那漂亮的小腦袋就不用擔心了。
“你要帶領他們去打仗,是嗎?”我說,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當他們沖鋒時,我會和他們在一起——”雷蒙開始說。
“什么意思,”我說,“‘和他們在一起’?你到底要不要領導他們?”
“不領導他們,確切地說,”他說,好像這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區(qū)別。“但我會一直待在那里,直到他們發(fā)起沖鋒,這取決于——”
“看是否有任何風險,”我打斷他說,“是的,我想我明白了。你要穿著盔甲騎馬到處跑,準備好迎接海浪和發(fā)表愛國主義的勝利演說——”
“我認為,在所有人中,你最不可能——”
“大概不是,”我急忙附和道,不知道——這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我到底想達到什么目的?!暗阒绬?沒有你們這樣的人就不會有突擊隊員。記住。”
我真的不知道我為什么這么說,我也不清楚我的意思,但我覺得這是真的,我很高興我把它說出來讓他思考。當然,他沒有去想。他迷惑不解地瞪了我一眼,然后鄉(xiāng)紳把胸甲的帶子拉得太緊了,憤怒地哼了一聲,把矛頭對準了武器匠,惡狠狠地叫了起來。
就在他們開始把公爵跨在駿馬上抬起來的時候,一個信使過來跟他說話。雖然這匹馬比公爵大(略大),但看起來它隨時都可能在他的重壓下倒下,掙扎著,就像一只螞蟻搶著一個葡萄柚。我高興地注意到,它看上去相當荒唐,大家都知道這一點。一個士兵故意把目光移開,對他的朋友傻笑著。也許這就是原因。我曾想過要不要告訴他阿德辛城堡里的密室,炫耀一下是我發(fā)現(xiàn)的,但他不值得我去討好。反正現(xiàn)在突擊者的身份已經(jīng)不重要了。等他們被擊敗后,我們再詳細討論這一切。
公爵只發(fā)出一聲狂笑,策馬費力而不穩(wěn)地小跑,面色紅潤,充滿熱情。
“突襲者就在眼前,”他宣布,他的種馬呼哧呼哧地喘著氣,就像一個正在徒步十二英里的八十多歲的抽煙斗老人?!八麄冋@邊走來,維爾內塔騎兵緊隨其后。”
“我希望米托斯保持距離,”奧爾戈斯說?!叭绻粨粽咿D向他,他絕對堅持不下去?!?p> “米托斯知道情況,”莉莎回答?!霸谖覀儨蕚浜门c他們交戰(zhàn)之前,他會保持克制?!?p> “我必須把馬車準備好,”我對奧戈斯說。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奇怪的喜悅的期待,我明白了,當你知道自己會贏的時候,戰(zhàn)斗是多么激動人心。這就像在看一出你以前看過的戲,享受的不是發(fā)生了什么,而是它是如何發(fā)生的,把你對結局的知識懸浮在你的腦海里,這樣你就可以更享受它。而且,就像很多劇一樣,它講的是復仇,沒有什么比這更讓人有感覺的了。
奧爾戈斯簡短地點了點頭,抱住了我的肩膀?!霸谕饷嬉⌒模彼f。
“哦,我會的,”我向他保證?!澳阋彩??!?p> “再見,威爾,“他說。當他走開時,我不明白這句話為什么聽起來如此斬草絕根,但我內心充滿了三英寸厚的樂觀情緒,這句話就像用射偏了的箭一樣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