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太子救星
“且慢且慢!”
看見那雞毛撣子,張鶴齡沒來由感覺后腿根一陣酸疼,就仿佛這雞毛撣子將要打的,不是他朱厚照,而是自己。
張鶴齡趕忙攔住了張皇后:“阿姐,你倒是說清楚??!太子他溜出宮,是要做什么?”
“我已審問了劉瑾那幾個(gè)小太監(jiān),他們都交代了。”
張皇后被拉了住,冷聲哼了一哼,又指著朱厚照:“這小子,帶了幾個(gè)小太監(jiān),要溜到那宣化府去。說是要平叛殺賊,剿滅反叛亂黨!”
“啥?剿滅……亂黨?”
聽聞了張皇后的話,張鶴齡大感驚詫。
這宣化府有亂黨的事,該是朝堂秘辛才對。
就連他張鶴齡,也是方才聽了弘治帝說起,才得知的此事。
這朱厚照雖是太子,但現(xiàn)在并不理政,不過每日跟著翰林老臣讀書明理,絕不該知曉這朝廷秘辛的。
見張皇后臉上怒意正盛,張鶴齡寬慰道:“阿姐,你且不要急。先叫我來審一審太子,問明原委?!?p> 走到太子身邊,張鶴齡問道:“你母后所言,是否為真?”
那朱厚照先是朝張鶴齡擠眉弄眼,瞥了張皇后一眼后,終是將頭低了下去。
“確是如此,我……我聽聞宣化府出了亂匪,便想著帶隨從前去殺敵,好平定民亂,揚(yáng)我大明國威。”
“揚(yáng)我國威?”
張鶴齡眉頭顫了一顫。
這朱厚照,不過十四五歲的孩子,人才剛剛發(fā)育,雖說個(gè)頭兒已是不低,但整個(gè)人瘦得跟個(gè)竹竿兒一般,竟還要帶人去剿匪平亂。
再說他那些隨從,不都是些小太監(jiān)么?
那太監(jiān)們又沒習(xí)練過葵花寶典,怕是連刀都提不起來吧?
就憑著這么些人,他竟也敢前去冒險(xiǎn)。
“你是如何得知這消息的?”
張鶴齡最關(guān)心的,還是這民亂消息泄漏的緣由。
朱厚照耷拉著腦袋,聲音也越來越?。骸拔沂恰沂菬o意間聽人說起,才知曉此事?!?p> 他這話說得模棱兩可,顯然是有意隱瞞。
張鶴齡已不想再問下去了,他知道當(dāng)著張皇后的面再問下去,這朱厚照定得挨打。
可卻是不想,張皇后似是從這話里聽出端倪來,這時(shí)也狐疑著湊了上來。
“經(jīng)你舅父提醒,我倒是想起來了,這民亂之事乃是朝廷機(jī)密,連我都只聽了只言片語,不知詳情。你這小子,是如何得知的?”
張皇后手中的雞毛撣子,已抖擻起來。
張鶴齡看著那雞毛撣子,當(dāng)真為朱厚照捏一把汗。
“是……是……是太監(jiān)們聽來的……”
朱厚照支支吾吾道。
“撒謊!”
“你屋里的太監(jiān),平日里只在東宮伺候,何時(shí)去過文淵閣或是暖閣?他們怎會知曉這朝堂機(jī)密?”
張皇后斷然揭穿太子的謊言。
她又揚(yáng)起雞毛撣子:“你還不肯說實(shí)話么?那就莫要怪母后……”
說話間,那雞毛撣子已被高高舉起。
“我說,我說!”
被這么一嚇,朱厚照連忙擺手:“前兩日我去父皇暖閣里,本是給父皇送去抄寫的課業(yè),卻無意間……無意間聽父皇和那錦衣衛(wèi)指揮使牟斌的談話?!?p> 他的聲音越說越?。骸拔曳街隽嗣駚y,便……便想著帶人前去……平亂?!?p> “好哇!你小小年紀(jì),竟學(xué)會偷聽軍國大事了!”
張皇后臉色冰寒,咬起銀牙厲罵起來。
她隨即便揚(yáng)起雞毛撣子揮打下去。
“且慢!”
卻是在這時(shí),張鶴齡一把接住雞毛撣子,在自家大外甥面前做了回英雄。
“阿姐,切不可打傷了太子。”
他連忙將張皇后拉到一旁:“阿姐,這太子可是大明的希望,若是打出毛病來,罪過可大了?!?p> 張皇后臉上攜怒帶怨,又添了幾分凄切哀傷:“我豈是不知這等道理?可我與陛下只有這一支血脈,如何能看得他整日不成器,盡想著舞刀弄?jiǎng)?,做那打打殺殺之舉?”
張鶴齡盡心規(guī)勸:“太子年紀(jì)還小,日后慢慢教,總能懂事的?!?p> 他又將那如夢露取了出來,轉(zhuǎn)移張皇后的注意:“今日前來,本是來送禮的,阿姐你快看看,這是我研制出來的如夢露?!?p> 張皇后這時(shí)正在氣頭上,哪里還顧得上這些胭脂香粉?
她連連擺手:“我現(xiàn)在哪里有心思……”
可這話剛說了一半,她就忽地聞到,一股莫名幽香,自張鶴齡手中的小瓷瓶里飄了出來。
“嗯?這是……桂花香味?”
這幽香如此濃烈,隔了兩步之遙,卻依舊香氣撲鼻。
就仿佛她此刻正湊到了掛花樹前,感受著清怡花香。
張皇后從未見過有何等香露,能有如此強(qiáng)烈的氣味。
“不錯(cuò),這是桂花香味。”
“還有這個(gè),是薔薇香氣……”
“還有這,是梔子花香……”
“還有這個(gè)……”
張鶴齡一口氣打開了數(shù)瓶如夢露,全都展示在張皇后面前。
這偌大的坤寧宮殿,登時(shí)被各色花香充斥。
張皇后被花香籠罩,整個(gè)人陷入安寧怡人的氣息之下,不由平復(fù)了心緒。
“竟有這般神異的香露?”
她心下開懷,走上前捧起一瓶如夢露,細(xì)細(xì)觀望起來。
而在一旁,正耷拉著腦袋的朱厚照,見得張皇后已然轉(zhuǎn)怒為喜,不由用感激的目光望向了張鶴齡。
老舅啊,你可真是我朱厚照的救星哩!
“這……這就是最近一段時(shí)間,在京里風(fēng)靡的如夢露?”
張皇后幽幽笑了笑:“前陣子,我還派人去城里采買,卻是買不到呢!”
她正幽幽笑著,卻又忽地一愣,隨即又狐疑地看著張鶴齡:“這是……這是你弄出來的?”
“啊……正是小弟……”張鶴齡憨笑一聲,點(diǎn)了點(diǎn)頭。
“哼!”
張皇后嗔哼一聲:“既是你制出來的,你竟不拿來到宮里來?”
“我可是聽說,這京里的諸多貴婦人,可早就收到你贈送的如夢露了呢!”
女人是善妒的,果真不假。
方才還一臉喜意,這會兒,又怪罪起張鶴齡不先送進(jìn)宮來了。
張鶴齡趕忙將早已備好的說辭拿了出來:“這如夢露一直在研發(fā)階段,早先制出來的那一批,品種太過單一,品質(zhì)尚不穩(wěn)定?!?p> “我總得等研究透了,制出最上等優(yōu)質(zhì)的如夢露,才好拿來贈予阿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