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里已經(jīng)很晚了,除了流浪的野狗,再也看不到任何活物,讓織田信廣心中的蕭瑟之情又重了幾分,草草的幫下方貞清處理了一番之后兩人無言就寢,或許睡一覺之后很多事情就會過去吧。
夜里不受控制的想了很多,織田信廣起的有些晚。
門外傳來了一陣喧嘩,好像下方貞清正在接待什么人。
來到破落的小院子,才發(fā)現(xiàn)來人是村代長崎元家和他的兩個隨從,幾人正在寒暄,身邊則放著兩個大包,里面裝的鼓鼓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東西。
“大人,這是?”也怪不得織田信廣會疑惑,二人之間可沒有什么交情。
“信廣公子,今日正好路過貴地,所以就給公子帶了兩袋粟米,還望公子萬萬不要嫌棄?!遍L崎元家笑的有些諂媚,擺明了是專程過來的。不過也不得不說這禮物確實有夠重的,這鄉(xiāng)野之地,兩袋粟米絕對是拿的出手的。
“這如何使得?”織田信廣一時之間有些手足無措,這種情形是生平第一次,他毫無經(jīng)驗可言。一般來說,對于有經(jīng)驗的人來說,如果想接受對方的好意,肯定會直接收了,不想則會明確拒絕。
“這有什么使不得!如果公子不收,那就是看不起在下!”長崎元家做出一副生氣的模樣。
話說到這個份上,織田信廣也只得收下了。
“對了,不知道公子昨日在那古野......”長崎元家看似不著痕跡的嘀咕了一句,織田信廣這才反應(yīng)過來,合著是因為這個原因。抬米的動作也停了下來,開始變的面無表情。
“大人,這米你還是拿回去吧,昨日只是館主大人偶然想起了我這鄉(xiāng)下人?!?p> 顯然長崎元家還沒有收到那古野比試的消息,怪不得今日還會過來獻(xiàn)殷勤。
“莫不是昨日之行不太順利?”長崎元家還想接著再問,可織田信廣已經(jīng)沒了說話的欲望,而是直接開始讓下方貞清送客。
正在此時,又有一人小跑了過來,然后在長崎元家耳邊低語了幾句,便見他臉色開始微變,不復(fù)之前的謙恭。
“鄉(xiāng)下人就是鄉(xiāng)下人,白白浪費本大人的時間,把米抬回去!”然后看也不看織田信廣二人一眼,直接轉(zhuǎn)身走人,一副十分晦氣的模樣。
這是得到準(zhǔn)信了。
織田信廣對此并不意外,在這鄉(xiāng)野之地,人最是現(xiàn)行,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織田信廣這些年里見得多了。但心中的郁氣卻不可抑制的增長了起來,手不自覺地攢了起來,很緊很緊!
一旁的下方貞清卻有些受不了了:“你他媽幾個意思?是我們求著你來送東西的嗎?”
長崎元家見他還敢頂嘴,一臉不爽:“有些人果真是爛泥糊不上墻!本來還以為你有幾分投資價值,沒想到是個垃圾,怎么還不服氣?”
見他說話如此難聽,下方貞清也不跟他們理論了,就準(zhǔn)備直接動手。
“住手,與右!現(xiàn)在是咱們自己沒本事,怨不得別人看不起!走著瞧吧,未來的路還很長,總有讓人后悔的時候!”織田信廣不是不想教訓(xùn)長崎元家這個鳥人,但這有什么意義?會讓館主多看幾眼?還是能改變昨天的結(jié)果?
見織田信廣語氣如此嚴(yán)厲,一時之間也鎮(zhèn)住了下方貞清,總算停了下來。這也讓一旁的長崎元家本能的生出幾分不妥之感,但卻又覺得從昨日的情況來看,這織田信廣估計沒有翻身的機(jī)會,也就不是很在意了。又說了幾句難聽的話之后,便帶著人走了。
等人走了之后,下方貞清有些擔(dān)心的打量著織田信廣,他怕織田信廣會有些想不開。
“怎么?怕我想不開?”
“嗯?!?p> “放心吧,我沒這么脆弱。”
“那就好?!?p> “與右?!?p> “嗯?”
“我想變強(qiáng)?!笨椞镄艔V突然來了一句。
“???”下方貞清暫時還沒想明白為何織田信廣如此言語。
“我不想再讓任何人瞧不起了!”
“你終于想明白了?”下方貞清有些驚喜,看來他早已經(jīng)看不慣織田信廣擺爛了。
“嗯。人活在世界上,該爭的還是要爭一爭,要不然人人都可以瞧不起你,你說是不是?”
“嗯!”下方貞清重重地點了點頭。
“我們一起變強(qiáng)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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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之后,一隊馬隊來到了村里,為首的正是首席奉行平手政秀,他們直奔村代長崎元家的居所。
村里頓時一頓雞飛狗跳。
“平手大人,您怎么有空來我這鄉(xiāng)野之地?”長崎元家惴惴不安,莫不是自己貪污貢米的事情被發(fā)現(xiàn)了。
可是在平手政秀眼里,又怎么會將這等小人物放在眼里,徑自發(fā)問:“信廣公子居所在何處?”
聽到這話,長崎元家頓時心沉到了谷底,莫非自己判斷出錯了?織田信廣還是得到了館主的青睞?抱著一絲絲僥幸,他壯著膽子繼續(xù)問道:“大人,我這就帶您去,莫不是館主有召?”
平手政秀有些不耐煩:“嗯,信廣公子被任命為安詳城城主,館主讓我?guī)ьI(lǐng)他上任。好了,廢話少說,牽馬帶路!”
長崎元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過來的,到了織田信廣的木屋前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為什么他明明表現(xiàn)那么差還能得到館主大人的青睞?早知如此,前兩天打死他也不會那么做了,本來能夠和大人物結(jié)個善緣的,現(xiàn)在什么都?xì)Я?,他真的恨不得殺了他自己?p> 而這個疑問,也正是織田信廣的疑問。
“為什么?”織田信廣第一反應(yīng)不是狂喜,而是難以置信,感覺極度不真實,莫不是自己產(chǎn)生幻覺了。
“這個你得自己去問館主大人?!逼绞终阈χ鸬?,他在織田信廣面前和在長崎元家面前也是兩張臉,或許這就是人的本性。
“他明明不喜歡我,我知道?!笨椞镄艔V有些刨根問底。
但這個問題,平手政秀卻不會回答。
見得不到回應(yīng),織田信廣再次詢問:“這是真的嗎?”
“嗯?!逼绞终憧隙ǖ狞c了點頭,織田信廣這才相信。
“今天就去赴任嗎?”
“館主大人的命令確實如此,但如果公子還有事務(wù)要處理的話,倒是可以寬緩兩日?!逼绞终阗u了個面子。
“不用了,我?guī)吓c右,現(xiàn)在就出發(fā)?!边@個村子沒什么好留戀的。
找到了在外面晃蕩的下方貞清,一行人踏上了去安詳?shù)穆猛?。小小的村子里隨后自然開始出現(xiàn)了各種傳言,但這些已經(jīng)跟織田信廣無關(guān)了。
在路上,織田信廣也認(rèn)識了那個男人給他派來的小姓。這個叫丹羽長秀的年輕人確實很有涵養(yǎng),談吐之間讓人如沐春風(fēng),使人忍不住想要親近。
不過看的出來,他客氣謙恭的外表之下是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遠(yuǎn),看來他并不認(rèn)可織田信廣。也怪不得他,本來嘛,都已經(jīng)做好了成為吉法師公子小姓的準(zhǔn)備,卻突然被送到了這個陡然冒頭的信廣公子身邊,難道他是件貨物嗎?沒有想法是不可能的,不過以他的性格是絕對不會表現(xiàn)出來的。
織田信廣也察覺到了這點,但卻不以為意。既然是那個人派來的人,不管是誰,本能的他都會想親近幾分,無他,只為感受那可憐的父愛,或許這有些自欺欺人,但卻難免會給心中帶來一絲安慰。
所以一路走來,他會時不時與丹羽長秀搭話,搞得下方貞清都有幾分醋意,反倒讓丹羽長秀有些不好意了。
平手政秀也看在了眼里,不過卻沒有立場阻攔,以他的個性也不會去阻攔,或許他才是織田家那個最公正的人。
既然已經(jīng)有了變強(qiáng)的決心,織田信廣一路上不僅親近丹羽長秀,也親**手政秀,對其執(zhí)禮甚恭,畢竟這是家中第一奉行,但凡從他身上學(xué)到點什么,也夠他終身受益。所以有事沒事就向平手政秀討教,因為信廣是庶子,對信長沒有威脅,所以平手政秀也不吝賜教,基本上有問必答,也算是給平手家結(jié)下個善緣。年輕人的路很長,誰知道會結(jié)出什么樣的果,結(jié)個善緣總歸是沒錯的。
不過讓平手政秀驚訝的是,織田信廣的領(lǐng)悟能力竟然很強(qiáng),很多事情只要他講到關(guān)鍵點,織田信廣仔細(xì)一琢磨便能想明白,甚至隱隱有種比信長還強(qiáng)上幾分的感覺,讓他不得不感慨織田家基因的強(qiáng)大,或許館主大人放棄了一個了不起的人才。但這些想法他只會憋在心里,不會宣之于口。唯一能做的,便是教學(xué)的時候嚴(yán)厲了幾分,用心了幾分。
路程不是很遠(yuǎn),從古渡到安詳也就是三天的路程,讓織田信廣十分遺憾,與強(qiáng)者學(xué)習(xí)的時間真的是太少了。
由于是家中大佬護(hù)送上任,而且明面上的身份又是館主大人的庶長子,安詳?shù)牡仡^蛇們倒是聽話的很,并沒有人敢給他使絆子,讓織田信廣對平手政秀的感激之情又重了幾分。
又過了兩三天,見情況基本穩(wěn)定,平手政秀決定要走了,這讓織田信廣十分不舍,但也知道沒有任何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