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推移,織田信廣之名也進入了大家的眼簾,家中眾人都知道了家主還有這么一個庶長子的存在。而他拜十五歲少年為師的事情,也開始迅速流傳開來。
除了平手政秀外,所有人都是抱著看笑話的心態(tài)對待此事,一些懷有異心的人甚至還在私底下嘲諷織田家一下出了兩個大馬鹿,真是祖上積德了。
這些傳聞自然也被織田信秀知道了,心中覺得織田信廣果真愚蠢,對他更加厭惡的同時,也充滿了期待,不知道那位老對手聽到這個消息后,會是個什么反應(yīng)?說不得織田信廣這一舉動,倒是省了他很多事情。看來,得催促平手政秀動作再快點了。
與自己父親的反應(yīng)不同,織田信長則是再一次對這個名義上的兄弟來了興趣,沒想到這織田信廣做起事來比他還乖張,有意思,當真有意思的緊。萬千代他是了解的,雖然說確實有幾分才能,但在織田信長看來還是稚嫩的很,也不知道現(xiàn)在的安詳?shù)降资莻€什么光景,真的好想去那走一遭??!
丹羽家家主丹羽長政則是如喪考紕,這個萬千代到底怎么回事,之前就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做做樣子就好了,家里一定會想辦法把他弄到吉法師公子身邊,怎么還當上師范了?將來就算把人弄過去,吉法師公子又怎么會重用他,真是好不曉事!哎,木已成舟,走一步看一步吧,不過說起來安詳這樣的大城城代也確實挺香的,他丹羽長政奉公了大半輩子反倒還趕不上萬千代的起點,也難怪萬千代會動心,這信廣公子當真是好大手筆啊。
幾家歡喜幾家愁,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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駿河駿府城御館,此時剛結(jié)束完一場蹴鞠賽的今川家主今川義元正在侍女的服侍下梳洗穿戴,一位上了年紀的雍容高僧未經(jīng)通傳便走了進來,周圍眾人都見怪不怪了,因為這名高僧便是今川義元的師傅太原雪齋。涉及太原雪齋,在今川義元看來,只要不是自己的正妻定惠院與之有染,其他都算不得什么事。
“師傅,有什么事情還要你親自來?”
雖然太原雪齋一直被視為今川義元的副手,但隨著年紀增大,已經(jīng)基本上不怎么參與家中事務(wù)了,非大事要事,等閑不會輕易出來。
“你們都下去。”
見兩人有要事相商,周邊的侍女都識趣地走了。
“安詳傳來了一個有意思的情報,或許你會感興趣?!?p> 一聽是安詳那邊的消息,今川義元果然來了興趣。原來,今川義元自繼位以來,便一直對三河虎視眈眈,他要在自己手里開創(chuàng)今川家的萬世基業(yè),超過其父祖,是以和武田、北條實現(xiàn)和睦之后,這些年攻略的重心一直便在三河,打通三河其上洛的野望便又進了一步。
自從松平家從屬之后,今川家的觸角雖然已經(jīng)深入了三河境內(nèi),但這還遠遠不夠,他要的是三河一國,而不是只有東三河。所以作為師傅的太原雪齋一直都會幫其關(guān)注三河的動向。
“師傅請言明?!?p> “安詳?shù)纳娇诶^教被調(diào)走了,換上了一個年輕人。”
“誰?”今川義元有些驚喜,這山口繼教雖然本事一般,但籠城很有一套,關(guān)鍵其人極為滑頭,加之又是地頭蛇,關(guān)系錯綜復(fù)雜,今川家往往一有什么針對安詳?shù)男袆佣紩凰麖膭e的渠道得知,整日龜縮城內(nèi),讓今川義元很是拿他沒轍,畢竟今川義元還不太敢放心的將后背交給松平家,不敢傾巢出動,這才導(dǎo)致今川家遲遲拿不下西三河。
“織田信廣。”
“嗯?是誰?”想了半天,今川義元也不記得織田家有這么一號人物。
“細作來報,說是織田信秀遺落民間的庶子?!?p> “消息可靠嗎?莫不是這個織田信廣才能十分出眾?”以今川義元對織田信秀的了解,他這個人詭計多端,每做一件事情背后好像都在圖謀什么,不可能莫名其妙來上這么一手。不得不說,最了解你的往往都是你的對手,只有他們會時時刻刻在用放大鏡觀察你。
“看起來不像?!庇谑翘S又把近日織田信秀放出的兩則傳聞講了出來。
“確認過了嗎?”
“已經(jīng)確認過了?!?p> 今川義元皺了皺眉,這個織田信秀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么藥?他可不像是那種兒女情長的人??墒?,如果不是如此,他實在想不明白織田信秀有什么理由會在這個時候替換安詳城主,總不可能他希望自己拿下安詳城吧?產(chǎn)生這么不靠譜的想法,今川義元把自己都逗笑了。
“師傅,你怎么看?”
“說實話,我也沒想明白。”太原雪齋搖了搖頭,看來他也十分納悶,織田信秀這一安排在正常人看來顯得漏洞百出,完全不像他的風(fēng)格。
“調(diào)查過這個織田信廣嗎?”
“調(diào)查過,好像也是個很有意思的人?!?p> “哦?”
“他最近拜了一個十五歲的少年人為師。”
“還有這等趣事?”織田家這是沒人了嗎,堂堂家主的公子需要拜一個少年人為師,還是說這個織田信廣真的跟他那個大馬鹿弟弟一樣,也是個傻子?想了良久,今川義元覺得除了這個解釋,他實在是找不到其他更合理的解釋了。
“師傅,會不會是那只死老虎真的犯病了?”
“唯有如此解釋才解釋的通了,但我也無法肯定。”國家大事,唯祀與戎,也怪不得太原雪齋如此謹慎。
如果織田信秀知道,今川家的兩巨頭在為自己的謀劃大傷腦筋時,不知道會不會十分得意。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今川義元很干脆就不想了:“派細作去安詳再探,如果沒有什么其他不妥的端倪,這個機會絕不容錯過!”反正今川家家大業(yè)大,就算織田信秀有什么陰謀詭計,吃了虧也不會傷筋動骨,它今川家承受的起,這就是今川家作為百萬石大名最大的底氣。
“我意亦是如此,不過如果要突襲安詳城還是派松平家打先鋒,那些人最近又不安穩(wěn)了,得治一治?!?p> 提到松平家,今川義元也是一陣頭疼,松平廣忠倒是挺老實,一心一意跟著自己,但他手下的那些家臣卻沒有一個省油的燈,天天鼓動著松平廣忠這個老實人想擺脫自己的控制??赡艽蜻@群人是真的能打,就這么放棄或者殺了又有點浪費,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真是雞肋啊。確實是應(yīng)該像老師說的一樣,該敲打敲打了。
“好,如果沒什么問題,這次就讓松平家打主力,不能白白浪費我今川兒郎的性命!不過,師傅,為了以防萬一,這次還得煩請你老人家出馬了。”今川義元素來奉行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所以等閑不輕易上戰(zhàn)場,即便他本身是個勇武之人,但還是更喜歡運籌帷幄于千里之外。像沖鋒陷陣什么的,在他眼里是落了下成的。
“正有此意?!?p> 七月四日,今川義元再次確認沒什么問題之后,遂以太原雪齋為大將,岡部元信、松平廣忠為副將,率領(lǐng)三千軍勢,直撲安詳,想打織田信廣一個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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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六日傍晚,織田信廣領(lǐng)著丹羽長秀、下方貞清二人正在視察安詳城的城下町,因為今天丹羽長秀正在傳授二人他對發(fā)展城下町的理解,那還有什么比實地考察來的更直觀的呢。
“公子,在下認為要發(fā)展城下町,必須要掌握町里的座市,通過座市去調(diào)控領(lǐng)內(nèi)米糧、軍馬、木材等重要物資的價格,這樣才能有效的抑制國人眾勢力,將財富集中到城主手里?!钡び痖L秀正在侃侃而談,看來他這個老師當?shù)氖钦娴挠凶逃形丁?p> 突然城下町明顯熱鬧了起來,仔細一看,原來不遠處是一只能樂隊在演出,正在表演能樂和各種各樣的把戲。一下子,周邊的人都圍了過去,很多孩童更是開始撒歡。
三人都是少年心性,也忍不住想要過去瞧瞧,給自己找了一個反正自己信了的借口后,都湊了過去。
表演確實挺精彩,尤其是那個噴火的把戲更是贏得了滿堂彩。本來織田信廣正滿懷期待接下來的表演,卻沒想到丹羽長秀突然一臉嚴肅的扯了扯他和下方貞清,示意他們悄悄地退出人群。
雖然不明所以,但織田信廣二人還是照辦了。
“公子,情況有些不對勁?!钡び痖L秀走出了很遠才說道。
“哪里不對?”織田信廣皺了皺眉頭。
丹羽長秀遲疑了一會,明顯在顧忌什么,但隨后還是果斷地說道:“那個噴火的人是今川家的細作?!?p> 織田信廣大驚:“你怎么知道?”
“他曾經(jīng)調(diào)略過家父,我跟他照過面?!惫植坏玫び痖L秀會有所顧忌,這樣的事情顯然不適合說給館主的公子聽,這也看的出來這段時間的相處確實讓丹羽長秀有所歸心,至于具體程度,那就不得而知了。
織田信廣心下一沉,丹羽長秀沒理由撒這種謊:“今川家的細作此時出現(xiàn)在這里,到底是想干什么?我們該如何處理?”
“從他們的人數(shù)上來看,不像是簡單的刺探軍情,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或許他們想要襲擊安詳城?!?p> “當真?”
丹羽長秀篤定地點了點頭。
沒想到今川家的動作這么快,真是把他當軟柿子捏啊,織田信廣有些牙癢癢。
“現(xiàn)在去整軍備戰(zhàn)?”
“這自然是要的,不過既然發(fā)現(xiàn)了這些細作,為了防止他們趁機制造混亂,還是得先進行抓捕?!?p> “好,長秀你現(xiàn)在負責去召集軍前會議并派出伺候去打探今川軍動向,與右你現(xiàn)在速速帶人去圍捕這些細作,切記一個都不要放跑了?!?p>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