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6章 沒吃飽
他從不覺得自己是這樣一個愛粘人的人,也從沒想過自己有一日會這樣。
但事情就這樣發(fā)生了,很意外,也很讓他難過。
身體上的負擔,讓他的情緒都變得脆弱了起來,“對不起,別嫌棄我,好嗎?”
他說著,聲音變得哽咽了起來。
顏汐淺心里很是難受,一想到此時此刻這樣脆弱需要安慰的應(yīng)該是自己,說著這樣不自信的話,她心里更覺得疼極了。
她輕聲安撫,“沒有嫌棄你,晏辭,我不會嫌棄你的,不要難過了。”
卿晏辭默默了流了一會兒眼淚,道:“你就這么回來了,魔族那邊會不會……”
顏汐淺把他抱回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被魔氣侵襲的暈了過去,是以根本沒有聽到花迎霜說的那些話。
顏汐淺耐心的給他說明,說到要將身體換回來的時候,她刻意做了隱瞞。
她只說:“魔尊說他有法子能緩解你現(xiàn)在的這種狀況,我還求了他明日來幫你看一看,他是個很不錯的人呢。”
卿晏辭低垂著眸子,道:“是愛屋及烏吧?”
顏汐淺一怔,沒辦法否認。
容閱江疼愛花迎霜,才對她也多些包容。
卿晏辭一說出口,自己也有點后悔了。
他知道自己這話酸得要命,也知道顏汐淺沒辦法回答他。
自己后悔極了,緊緊的咬著下唇,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當初蕭染星有孕的時候發(fā)瘋的表現(xiàn),這種情緒脆弱真的不是主觀意識可以控制得住的。
就算是他這樣一個清清冷冷,向來冷靜自持的人,也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也不怪蕭染星會發(fā)瘋。
可即便是因為身體的緣故,但卿晏辭還是一點也不想變成現(xiàn)在這樣。
顏汐淺低聲道:“晏辭,我和迎霜真的沒有什么的?!?p> 見她給了自己臺階,卿晏辭也就這么順勢而下了。
他點點頭,道:“我知道?!?p> 這般懂事乖巧的模樣,總算是讓顏汐淺長舒了一口氣,“我呀,只怕你因為這些瑣事生了氣,要是把身子氣壞了,可怎么辦?”
那人悶悶的點了點頭,道:“我都知道的,只是……偶爾控制不住自己,總是容易多想,我也知道自己這樣不對,可是……就是沒辦法。等到注意到自己有問題的時候,話都已經(jīng)說出來了,我真的很抱歉。”
對他來說,的確是有點太超出他能接受的范疇了。
畢竟,一個一貫溫潤安靜的人,如今變成這樣,任誰都會有心理壓力的。
顏汐淺想到了什么,垂下眸子來輕輕的吻了吻卿晏辭的額頭,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以后也變得像你這樣敏感多疑,你會不會覺得心煩?”
事實上,她了解卿晏辭的性子,只要不是瞧見她和別的男子親親熱熱的,那人向來是事事都可以包容的。
他性子極好,至少比她要好上數(shù)千倍。
雖然這話很多余,可一想到明日兩人就要換回來,她難免會覺得憂心。
卿晏辭連忙搖頭,“我不會的。”
顏汐淺笑了笑,道:“你可要記住了這句話,要是你敢反悔,我可饒不了你。”
那人也只當她是在同自己玩笑,也沒有多想,只是點了點頭。
第二日一早,顏汐淺在早飯里下了一點點助眠的藥物。
她是反反復復向醫(yī)仙求證了,這些藥物不會對那人造成傷害,這才用了的。
果然,卿晏辭吃下早飯之后,便覺得昏昏沉沉的要睡了。
顏汐淺也只是寬慰他說:“大概是昨日太累了的緣故,你今日好好休息一下也好。等魔尊來給你瞧病的時候,我再叫醒你,嗯?”
卿晏辭點了點頭,說了聲好,就乖乖的睡下了。
見他睡著了,顏汐淺還試探性地喊了他幾次,見那人仍舊睡的很沉,這才放心下來。
容閱江是和花迎霜一起來的,而和兩人一起的還有卿攬月。
也是,畢竟是自己的親弟弟,卿攬月怎么也不可能放心讓容閱江和卿晏辭相處,自然是要來盯著的。
顏汐淺給幾人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壓低聲音道:“我給他吃了一點藥,已經(jīng)睡下了,等下進去了小聲點,要是把他吵醒了,發(fā)現(xiàn)了這個計劃,恐怕要折騰的。”
容閱江無奈道:“真是麻煩。”
顏汐淺倒也有禮貌的跟他道歉,“實在抱歉,有勞魔尊陛下了。”
見她如此上道,容閱江也沒有別的話說,只讓她帶路,進了屋。
施法的過程不過半柱香的時間。
顏汐淺和卿晏辭并肩躺在臥榻上。
卿晏辭是睡著了的,可顏汐淺還是清醒的,她能感覺到那股天旋地轉(zhuǎn)魂魄被抽離的感覺,實在不怎么好受。
恍然間,她想起了兩人互換身體的時候,卿晏辭也是趁著她睡著了之后才這么做的。
原來,對方是承受了這樣的折磨才好不容易同她換了過來。
顏汐淺越想越覺得心疼,那人真真是為了她什么苦都自己咽下去了。
很快,顏汐淺的意識便漸漸模糊了,等到她再次清醒過來,只覺得腹部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她猛地睜開雙眼,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花迎霜見她醒了過來,連忙問她,“阿淺,你怎么樣了?”
顏汐淺抓著他的手坐起身來,半邊身子都壓在花迎霜身上。
雖然她也不想這么做,可是肚子上好像被綁了個錘子,壓得她很是難受。
身子沒力氣,一點靈力也運轉(zhuǎn)不起來,呼吸還很困難,五臟六腑都有一種被擠壓的疼痛感。
顏汐淺快哭了,緊緊的抓著花迎霜的手腕,道:“疼,好疼,快……快點請醫(yī)仙過來?!?p> 卿攬月見狀趕緊去傳人,可容閱江卻給他比了個手勢,而后坐到顏汐淺身邊,兩指按在顏汐淺的手腕上,他道:“別緊張?!?p> 不怪她緊張,實在是好痛好痛,讓她不由得繃緊了神經(jīng)。
花迎霜急切地問:“她怎么疼成這樣,是不是出了什么問題,你倒是說話呀?!?p> 容閱江無奈的松了手,道:“你這小子喊什么喊,我看過了,沒什么大礙,不用擔心。”
話是這么說,可是顏汐淺的額頭上都冒出冷汗來了,花迎霜怎么能不擔心?
不知道是不是被兩人的對話聲吵醒了,卿晏辭揉著有些疼痛的腦袋睜開了眼睛。
一入眼的便是顏汐淺靠在花迎霜身上,正痛的冷汗直冒的場面。
這讓他立刻清醒了過來,匆忙坐起身來,“阿淺?”
雖然瞧見花迎霜沒什么好心情,但卿晏辭還是小心翼翼的將顏汐淺的身子抱到自己身邊來。
原本只是喊疼,一躺到卿晏辭懷里,便開始哼哼唧唧的撒嬌了。
卿晏辭抱著她哄,“沒事了,沒事了。”
他把自己的手貼在顏汐淺隆起的腹部,用靈力給她止痛。
顏汐淺很快就察覺到了,一把握住他的手,道:“算了?!?p> 卿晏辭輸送給她的靈力,有九成九都會被腹中的孩子吸收掉。
容閱江拍了下坐在一邊,眼睜睜看著兩人恩恩愛愛模樣的花迎霜,道:“行了,也差不多該走了。”
花迎霜回神,而后起身,想向顏汐淺告別,最后卻只是對卿晏辭說:“晏辭上神,我們就先回去了?!?p> 卿晏辭頷首嗯了一聲。
他現(xiàn)在才明白,看樣子根本不是如顏汐淺所說的那樣,容閱江要來給他看病,只是要將兩人換回來而已。
眼見兩人要離開,顏汐淺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連忙道:“魔尊陛下請留步?!?p> 容閱江回眸,道:“你身子無礙,只是沒經(jīng)歷過孕期的逐漸變化,一時間無法適應(yīng)罷了?!?p> 顏汐淺抓著卿晏辭的手,強撐著身子不適直起腰來,道:“不,我是想求魔尊陛下替晏辭診治一下,看看有沒有辦法幫他恢復記憶?!?p> “恢復記憶?”容閱江有些疑惑的看她。
顏汐淺點了點頭,道:“是,晏辭曾經(jīng)頭部受傷,如今記憶不完整,能不能請魔尊陛下瞧一瞧?”
容閱江笑了笑,道:“這倒有趣了,難怪天族變成如今這樣有氣無力,原來是因為這個啊?!?p> 這相當于把我方的弱點明明白白的放在對方面前,只不過顏汐淺相信花迎霜,自然也相信容閱江。
花迎霜給了容閱江一個‘別賣關(guān)子’的眼神,那人立刻收起了玩笑的表情。
“試試也無妨?!?p> 可在容閱江去摸卿晏辭脈息的時候,那人卻靈巧的躲開了。
眾人皆是一怔,唯有卿晏辭垂著眸子,道:“不行,現(xiàn)在還不行?!?p> “卿晏辭!”顏汐淺喊他。
她何嘗不知道卿晏辭心中所想的是什么?
因為有了十九歲的自己的前車之鑒,他很清楚如果自己想起了一切,現(xiàn)在的記憶就會消失于無蹤。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擁有了懷里的人,好不容易才擁有了自己的孩子。
對于兩百歲的卿晏辭來說,恢復記憶就相當于抹殺掉現(xiàn)在的他。
顏汐淺雖然心里清楚,可是要和程江海一戰(zhàn),她不能允許卿晏辭出現(xiàn)任何閃失。
如果他能恢復記憶,自然也能夠相應(yīng)的提升戰(zhàn)斗能力,至少這樣能讓他活著回來或者少受些傷害。
可兩人心里想的卻完全不同。
容閱江收了手,道:“既然你們倆的意見沒有統(tǒng)一,本尊也沒時間陪你們耗下去,迎霜,走了!”
花迎霜依依不舍地回頭看了一眼,但還是跟上了容閱江的腳步。
作為天族之主的卿攬月,自然是要去送二人的。
偌大的水蔭殿,頃刻之間便只剩下兩人。
顏汐淺有氣無力的在他胸口敲了一下,嗔怪道:“你知不知道要和妖族一戰(zhàn)有多兇險?要是你戰(zhàn)死了,你讓我和肚子里的孩子怎么辦?”
少年沉默了片刻,也只是說:“求求你,阿淺,讓我再留在你身邊一陣子,哪怕只是短暫的時間,我也求你,別讓我就這么消失掉?!?p> 他也實在是可憐,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都怪她總是打他的頭。
顏汐淺心里難受,也便不再執(zhí)著于給他治病的事情了。
“罷了罷了,但是你必須記得,一旦發(fā)生什么可能危及性命的事情,一定不要莽撞。容閱江比你老練,經(jīng)驗也比你豐富,你多聽他的,知道了嗎?”顏汐淺囑咐道。
少年連忙點頭,“我會的,我不會讓自己出事,我向你保證?!?p> 顏汐淺點了點頭,便再次窩進他懷里。
這種五臟六腑都被擠壓著的感覺,實在是有夠磨人的。
顏汐淺忍不住問他,“你是怎么忍受這些疼痛的?我瞧你那樣,還以為你只是惡心想吐,卻不知竟還這樣難受?!?p> 少年道:“我早說過的,阿淺怕痛,還是不要換回來的好,我現(xiàn)在可以施法,我們再換一次?”
顏汐淺輕哼一聲,“你敢這么做試試看?我饒不了你。”
這一次還是好不容易才換回來,顏汐淺真真是承受不住再來一次了。
她握著卿晏辭的手,把玩著他的手指,道:“傻子?!?p> 天底下哪有他這樣的傻子,竟然真的為了自己的妻子去承受孕期之苦。
若只是單單的對等交換也就罷了。
分明要承受比正常情況下數(shù)百倍的痛苦,還是咬著牙忍著,不愿讓她收百分之一的苦。
說來倒也神器,卿晏辭變成她的時候,整日吃什么吐什么,可顏汐淺卻大為不同,胃口好的嚇人,飯量都是平時的數(shù)倍。
卿晏辭看她吃得那樣多,不由得感慨,“都怪我,想必是把這孩子餓壞了,如今才要讓你吃回來?!?p> 顏汐淺笑了笑,繼續(xù)炫飯,“不夠吃,你再去炒兩個菜。”
“嗯,我這就去?!闭f罷,那人急匆匆去廚房炒了兩個菜回來。
可一進門,那人已經(jīng)瑟縮在椅子上,雙手搭在肚子上睡著了。
卿晏辭無奈的笑了笑,把人抱到臥榻上去。
他自認自己的動作已經(jīng)很輕柔了,可那人還是一下就醒了過來。
顏汐淺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道:“做好了嗎?我還沒吃飽。”
卿晏辭撫了撫她的額頭,“你看上去很困,先睡一會兒吧,等你睡醒了再繼續(xù)吃,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