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5章 番外
三年后,顏汐淺和卿晏辭帶著孩子離開了天族。
這原本就是顏汐淺的心愿,想和卿晏辭歸隱山林。
從前她不覺得卿晏辭在外打打殺殺有什么不妥,可如今愛上了,心里自然是記掛著他,擔心他會出什么意外。
同樣隨著他們離開的還有程言言和程云真。
顏汐淺曾經(jīng)許諾過她,若是日后離開天族,一定會帶上她。
炎炎夏日,太陽跟火球似的掛在天上,曬得顏汐淺有些脫水,斜靠著躺在樹蔭下,抱怨:“還沒好嗎?我都快熱死了!”
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兒正給顏汐淺扇著扇子,很是勤勞,襯得顏汐淺更加懶散了。
卿晏辭擦了擦額前的汗水,道:“馬上就好了,阿淺再等等?!?p> 他背上背了一個大大的竹筐,筐子里是滿滿的桃子。
而卿晏辭兩邊的袖子高高的卷起,正伸著手臂去摘桃子。
恰好路過瞧見的程言言忍不住喊了顏汐淺一聲,“淺淺,你也太欺負晏辭了,你好歹也幫幫忙??!”
顏汐淺無奈道:“姐姐也知道我的真身,怎么能禁得起這樣的日頭曬著,我很快就會被曬化了的。晏辭他抗曬,讓他自己干就是了?!?p> 程言言無奈的搖了搖頭,垂眸對身邊的小男孩說:“云真,我們?nèi)蛶鸵棠负鸵谈?,好不好??p> 小云真重重地點點頭,跟了上去。
卿鸞瞧見小云真也去幫忙了,不由得道:“娘親,我也想和云真哥哥一起去摘桃子,可不可以?。俊?p> 顏汐淺覺得自己懶著也就算了,讓別人來幫忙,她還要占這個人給自己扇扇子,多少有點過分了。
于是乎,她點點頭,便讓卿鸞去了。
小家伙興高采烈的沖了過去,“云真哥哥,我來了!”
有了程言言幫忙,卿晏辭很快便將桃子摘完了。
幾人一同回家,卿晏辭背著竹筐,一手牽著卿鸞的小手,一手舉著一片大大的荷葉,給顏汐淺遮太陽。
程言言忍不住笑著對程云真說道:“云真,你瞧瞧你這好姨母,都多大個人了,比個孩子還要嬌氣?!?p> 程云真笑了笑道:“若是日后云真也能娶一個姨母這樣漂亮的媳婦兒,云真也這般寵著她。”
卿鸞聽了,撅著小嘴兒道:“云真哥哥日后有了媳婦兒,是不是就不寵著阿鸞了?”
程云真笑著摸摸他的頭,明明兩個孩子也沒差多少,可程云真總是給人一種很成熟的樣子,跟卿鸞在一起的時候,更是有個大哥哥的樣子。
“怎么會呢?阿鸞在我心里,永遠是最重要的?!背淘普嬲J真道。
顏汐淺調(diào)侃,“既然如此,干脆你把我家阿鸞娶回去當媳婦兒好了。”
程言言無奈的笑笑,“淺淺,這種話跟小孩子說,他們會當真的。”
果然,程云真思考了片刻,抬頭認真的問程言言,“娘親,可以嗎?我可以娶阿鸞當媳婦兒嗎?阿鸞長得也很漂亮。”
不得不說,程云真這小子還是挺有眼光的。
要說起長相,卿鸞和他爹生的那叫一個相似,可又沒有他爹的那股子嚴肅和冷清,整個人都呆萌呆萌的,很是可愛。
程言言笑著摸摸他的腦袋,道:“傻孩子,阿鸞是個男孩子,你怎么娶他做媳婦兒?等你長大了,肯定會遇上更好的女孩子,別著急。”
程云真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哦了一聲。
卿鸞拉著卿晏辭的手,甩了甩,道:“爹爹,為什么男孩子不能當媳婦兒?。靠墒悄镉H總說,你是她的小媳婦兒啊!”
這話一出,讓顏汐淺和卿晏辭都尷尬到了極點。
倒是程言言毫不介懷的笑了起來,“淺淺你可真是的,什么話都在孩子面前說,都把好端端的孩子教壞了。”
顏汐淺尷尬的撓了撓頭,輕咳一聲,對卿鸞說:“別胡說八道,我什么時候說過這種話?!?p> 卿鸞思索片刻,道:“昨日娘親還說爹爹,‘你能不能不要跟個怨婦似的,我不過是和買菜的小哥多說了兩句話,你要生氣到什么時候?’”
這臭小子竟然原原本本地將顏汐淺所說的話重復(fù)了一遍,全然不顧及他爹娘的臉面。
顏汐淺倒也還好,畢竟她和程言言相熟,彼此間偶爾也會說一兩句不著調(diào)的話。
可卿晏辭卻羞愧地紅了臉,這下子他的高冷形象怕是要保不住了。
事實上,早在幾人離開天宮的時候,卿晏辭便已經(jīng)慢慢開始恢復(fù)先前那些不同年歲的記憶了。
隨著記憶的恢復(fù),卿晏辭越發(fā)變得和原本清冷的樣子不符合了。
近來更是離譜,竟然因為一點點小事都能吃醋好久。
卿晏辭知道自己這樣不對,可卻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好似有的時候身體不受控制似的。
他難為情的垂著眸子,一言不發(fā)。
晌午是卿晏辭下廚做的飯,程言言也樂得蹭個飯,畢竟卿晏辭的手藝很好,比自己做的菜好吃多了。
云真雖然從來不抱怨,也不說想吃姨父做的飯,可每次來,他都能多吃兩碗飯。
吃飯的時候,顏汐淺忍不住問道:“你家里的麥子都收完了嗎?要是沒收完,讓晏辭去幫你收兩日?!?p> 程言言倒也不跟她推辭,點頭道:“那就有勞了,我正想著要不要去鎮(zhèn)上雇兩個人手來幫忙。這第一年種,沒估計好種的量,等明年少種一些,反正也吃不完。”
顏汐淺嗯了一聲,道:“我是干不了這個活兒了,單單是今日一上午,我都快被曬干了,午后我不要跟你去山上,我要留在家里休息?!?p> 卿晏辭點點頭,問她,“我前兩日買的小魚干好像不多了,吃完飯,我再去買些回來,你閑來無事,也有個零嘴吃吃,不至于無聊?!?p> 顏汐淺嘿嘿一笑,摸摸他的手,道:“還是你懂我?!?p> 卿鸞道:“爹爹好偏心,我今早說想吃云糕,爹爹還說吃零嘴不是好習慣,為什么娘親就能吃,我不行?爹爹偏心,偏心?。?!”
卿晏辭無奈道:“知道了,等會兒我一并買回來?!?p> 聽了這話,卿鸞頓時什么抱怨都拋在腦后了,立刻換上了一張笑盈盈的臉。
他豎起兩根手指道:“要兩塊?!?p> 雖然顏汐淺不怎么喜歡吃甜的,可偶爾辣的吃多了,也想吃一點點。
于是乎,她道:“再加一塊,我也要吃。對了,給姐姐和云真也捎一些。”
程云真一副正經(jīng)的樣子,“娘親說了,甜食都是小姑娘才吃的東西,我不吃。”
一聽這話,卿鸞立刻猶豫了,思索良久,道:“要不……我也不吃了?!?p> 顏汐淺笑道:“什么小姑娘吃的和大男人吃的?想吃就吃嘛,沒關(guān)系的,最重要的是喜歡?!?p> 卿鸞眼巴巴地看著程云真,似乎在等著程云真說要吃,他才能吃。
原本程云真是真的不怎么想吃,可瞧見卿鸞那可憐兮兮的樣子,也只好說:“好吧,那就先謝過姨母和姨父了?!?p> 卿鸞立刻眉開眼笑起來,道:“太好了,我也要吃,我也要吃?!?p> 春去秋來,轉(zhuǎn)眼十數(shù)載。
所幸顏汐淺等人住在深山里,這地方鮮少有人來,幾人也少到外面去,因而他們?nèi)蓊伓嗄瓴蛔兊那闆r才沒有被發(fā)現(xiàn)。
如今卿鸞和程云真已經(jīng)長成了少年模樣。
兩人從小跟著卿晏辭學習,如今隨著年歲的增長,越發(fā)把程云真的性子培養(yǎng)成了第二個冷淡淡的卿晏辭了。
可偏生卿晏辭家里的那一個卻絲毫沒有他爹的樣子。
已經(jīng)是十五歲的少年了,可骨子里還是從前那般嬌縱的,這一點和顏汐淺很像。
不過顏汐淺倒是很高興自家兒子這樣的性子,她調(diào)笑道:“家里有一個冷面怪就已經(jīng)很要命了,要是再來一個,我可受不了?!?p> 長大之后,卿鸞和卿晏辭的容貌便有了些許的出入,卿鸞的五官比卿晏辭更柔美些,若是不仔細看,還以為這小子是個女扮男裝的家伙。
顏汐淺是喜歡女孩兒的,她偶爾也把卿鸞當成小姑娘養(yǎng)著,日子久了讓他越發(fā)嬌氣了。
尤其是……這小子的個子竟然比程云真矮了一個頭。
這是讓顏汐淺最為苦惱的一點,她每每瞧見都忍不住對卿晏辭發(fā)出感慨,“你說你個子這么高,怎么就生了這樣一個矮冬瓜?”
卿晏辭笑道:“他現(xiàn)在年紀還小,日后會慢慢長起來的,阿淺不用過分擔心。”
可顏汐淺怎么能不擔心,雖然程云真比卿鸞虛長一些,可三年前程云真就差不多這個個頭了,卿鸞卻一點也沒有長進。
顏汐淺一面郁悶,一面吃著小魚干,一面繼續(xù)郁悶。
卿鸞十九歲的時候,卿攬月派了人前來接他回天宮。
雖然說起來有點不負責任,但卿晏辭等這一天可是等了很久很久了。
這是他們離開天族的時候和兄長做的約定。
等到卿鸞長大了,便將他接回天宮教養(yǎng),三年后若是他有心要成為天君,便繼續(xù)留在天族學習君王之策。
若他沒有這份心思,便讓他去他想去的地方。
如今便是承諾的要讓卿鸞去天族學習的日子。
原本那小子哭得梨花帶雨的,可在聽到程云真問他,“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嗎?我也想多學些東西。”
這是程云真和程言言商量之后,得到程言言允許,才問的。
一聽這話,卿鸞立刻不哭了,連忙擦了擦眼淚,問道:“真的嗎?云真哥哥真的愿意陪我一起去嗎?”
程云真重重的點了點頭,而后摸了摸卿鸞的腦袋。
顏汐淺瞧在眼里,心里不由得擔憂了幾分,這臭小子該不會真的喜歡程云真吧?
她也曾悄悄地和卿晏辭說過這個問題,然而卿晏辭卻很是淡定的對她說:“孩子大了,自己有自己的想法,我們雖然身為父母,但沒有權(quán)力對孩子自己的人生指手畫腳,阿淺還是不要管了的好。”
想到卿晏辭那些話,顏汐淺不由得嘆了口氣。
隨他去吧,隨他去吧!
卿鸞就這么在程云真的陪同下一同去了天宮。
等到孩子們走了之后,顏汐淺和程言言都紛紛忍不住落了淚。
兩個姑娘抱在一起相互安慰。
這孩子大了總是要離開家的,可這當娘的心里,實在是舍不得。
卿晏辭拍拍她的后背,道:“別難過了,阿淺?!?p> 卿鸞離開的第一天……想他。
卿鸞離開的第二天……還是想他。
卿鸞離開的第三天……卿鸞?誰是卿鸞。
顏汐淺把那孩子拋擲腦后的速度,讓卿晏辭心里有些焦慮。
他恍然覺得自己從前每次離開崇華宮出門打仗,大概阿淺也是這種狀況。
剛開始的幾天還有點掛牽,等習慣了沒有這個人在,阿淺便真當沒有這個人了。
卿晏辭認真的想:我可要一輩子都賴在阿淺身邊才行。
三百年后,天君之位易主,承襲天君之位的是天君的小侄子,名喚卿鸞。
傳聞天君卿鸞的修為遠不及他爹卿晏辭,不過好在他有賢臣輔佐,才一路登頂,成為天君陛下。
此刻,卿攬月正坐在顏汐淺和卿晏辭的小木屋里,悠哉游哉地喝著茶。
卿晏辭給他添了杯茶,卿攬月笑道:“這茶可真是不錯,在哪里買的,我也去買一些帶上,日后閑來無事,也能品品茶,遛遛鳥兒?!?p> 顏汐淺道:“這是晏辭自己種的茶,味道比外面的好多了吧?我就說他的茶是一等一的好,他竟然還說我嘲諷他?!?p> 卿攬月一怔,而后笑道:“此茶非彼茶也?!?p> 卿晏辭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閉嘴。
卿攬月四仰八叉地靠在椅子里,喃喃著說:“我等著一日可是等了一千年了,這天君的位置,我真是做夠了。”
顏汐淺抿了抿唇,還是忍不住問道:“那……蕭染星呢?”
這三個字讓卿攬月沉默了一瞬,而后釋然地說:“她瘋了,徹徹底底的瘋了,兩年前,天君之位已經(jīng)定好了人選,她便發(fā)了瘋,說什么也要離開天族。反正韶華已經(jīng)嫁了人,有了歸宿。我也懶得與她周旋,便讓她去了,之后她便一去不復(fù)返,或許如今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吧!”
卿攬月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語氣里透露出釋然,看來已經(jīng)不對蕭染星抱有任何期待了。
天黑前,卿攬月便離開了。
卿晏辭問他要去哪里。
他只說:“四海為家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