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是鬼
那瞬間，何默感覺自己如遭雷擊，大腦嗡嗡作響。
一旁的同僚見狀，疑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何，老何？你怎么了？”
何默晃了晃腦袋，這才從方才的震驚之中緩過神來。
再次定睛一看，尸體依舊一動不動，像是自始至終未曾變化過。
“沒事，剛才走神了?！?p> 何默晃晃悠悠站起身，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同僚對視一眼，沒再說什么，重新為尸體蓋好白布，一前一后抬著出了門。
然而即便感覺只是自己的幻覺，這件事依舊在何默的心里擰成了一個小疙瘩。
回到府衙，他無論如何都靜不下心來練拳，索性便一拳將木塊打得粉碎，直奔停尸房而去。
他要再看一看那具尸體。
然而還沒等走進停尸房的門，何默便被攔了下來。
“老何，出了點變故，你別進去了?！?p> 同僚扭頭望了屋內一眼，小聲對著何默說道。
“案子出問題了？”
“聽說殺了人的，不是人，是鬼！”
聽見這個名字，何默心里一驚。
雖然這世上有修仙之道，但何默在這里呆了這段時間，可從來沒有聽說過，世上真有鬼怪存在。
鬼怪一類，依舊只是留存在人們口口相傳之中嚇唬人的神話故事而已。
“是啊，仵作驗尸說，此人雖然面容受損，卻是心跳驟停猝死，并非是死于傷痛?！?p> 同僚壓低聲音，一副忌憚的模樣。
“好端端的一個人，沒病沒災卻猝死，大伙都說是厲鬼鎖了她的魂！”
“這不知府大人請了一位道長過來，要替我們抓鬼呢?！?p> 說話間，停尸房之中的人已經走了出來。
為首的那人身穿道袍，手拿拂塵，原來是一位四五十歲的中年道士。
知府跟在旁邊陪著笑，一副謙卑模樣。
“道長，勞您費心了。”
道士一副高人模樣，并不搭理。見何默等人站在房門前擋住了自己的路，他卻一瞪眼。
“粗鄙武夫，還不速速讓開！”
聽見這個稱呼，周圍的幾位捕快頓時垮下了臉。
“??？”
何默心思都在尸體上，一回頭，這才看見自己旁邊冒出來個道士。
見狀，那道士卻抬手指著何默的鼻子，怒聲斥責。
“真是毫無教養(yǎng)?！?p> 何默看到他這副裝腔作勢的模樣，眉頭緊皺，正要發(fā)作，一旁的知府卻趕忙開口了。
“何默，這是本官請來的道長，不得無禮，還不快退下！”
他瞥了一眼旁邊的知府，深吸一口氣，還是為之讓開了路。
只是攥緊的拳頭在大力的作用下，發(fā)出了細微的噼啪聲。
修煉之人，自視甚高者眾多，看不起尋常普通人也是常有的事。
現在自己還只是個小小捕快，沒必要為了一句話，當場跟這家伙翻臉……
……
夜晚的群芳樓，依舊燈火通明。
“官人，下次可一定要再來尋翠花呦~”
風塵女子衣衫半掩，香肩裸露，嬌聲呼喚，含情脈脈的目送客人起身。
“那，那是自然，你可比春蘭更像個小妖精~”
“瞧官人說的，那春蘭都走了，官人還惦記著她呢~”
“說的也是，該打……”
客人癡笑著將一小包碎銀子放在了桌上，眼神毫不遮掩的緊盯著翠花身前的兩團柔白，戀戀不舍的出了門。
待到客人關上了房門，她卻一躍而起，直奔桌邊，將碎銀子倒了出來。
“春蘭那小賤人被打死之后，客人分給的銀子都變多了，哎呦，真好……”
她一邊數著賞錢，嘴里一邊小聲念叨著，臉上的笑容是遮也遮不住。
然而就在她數錢的時候，一陣陰風卻自窗外灌入，吹滅了桌上點燃的紅燭。
屋內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翠花全身哆嗦了一下，只覺得好像有什么人在注視著自己。
“來人啊，來人啊！”
她試著喊了幾聲，門外卻不見有丫鬟答應。
不但如此，就連原本門窗縫隙之中透進來的光，不知何時也都黑了下去。
“真不像話，一個個的都該打殺……”
翠花放下桌上的碎銀，強作鎮(zhèn)定，站起身來想要推門出去。
誰知眼睛的余光卻猛然瞥見，一個人影正站在黑暗之中，靜靜的注視著自己！??！
她款款從黑暗之中走出，站在了窗外灑進的月光下。
翠花也由是看清了她的臉。
那女子身上掛著破爛的褻衣，姣好的身姿在月光下盡顯無疑。
絕美的樣貌原本即便是落在了群芳爭艷的群芳樓，也屬最最美艷的一類。
只是現在上面卻像是被毒物腐蝕過了一般，滿是棋子大小的疤痕，凹凸不平。
她臉上帶著詭異的笑，深深地凝視著面前的翠花，輕聲問道。
“你看，我美嗎？”
看清了女子容貌的那一瞬間，翠花終于忍不住了，尖叫著向門口沖去。
她怎么可能不認得。
這黑暗中的女子，正是前不久被一眾風塵女子擠兌，最后在樓內被活活打死的頭牌春蘭?。?！
當初一眾女子嫉妒她的美貌與賞錢，索性便在她的脂粉里面下了毒。
毀了容的春蘭在樓里大喊大叫，一眾風塵女子便趁機拱火。
最終群芳樓的一位頭牌，就這樣被當做了失心瘋，活活打死……
“看來你覺得我這樣不美……”
春蘭輕聲說道，只是在疤痕的加持下，那嬌嫩的嘴唇被爛肉扭曲，令人看不清究竟是哭是笑。
與此同時，翠花卻發(fā)覺自己的身體不知為何，忽然動彈不得！
她眼睜睜的看著春蘭走近，伸出生著鋒利指甲的手，蓋在了自己的臉上。
伴隨著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翠花的整張面皮，被她活生生撕了下來！?。?p> 一同被撕走的，還有翠花的性命。
她的慘叫聲戛然而止，身體一軟，無力的倒在了地上，再也沒了氣息。
春蘭卻看都不看她一眼，只顧小心翼翼的捏著那張新鮮的面皮。
翻過來，將其像是貼面膜一樣，將那張還在滴血的面皮，貼在了自己的臉上……
一滴鮮血從面皮的縫隙處滴落，落在了翠花失去了眼皮遮擋后，向外凸出的眼睛上。
“那現在呢？我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