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搞了那么久，就弄出這么一個玩意兒？”顧飛雪嫌棄看著被小孩子們裝飾了蝴蝶結的電風扇。
風扇運轉，噪音并不小。
但是送出來的涼風嘛……
只能說，新生的事物比起原本制度之下的已經成熟了的頂級配置，還是有一段距離的。
“這玩意兒能賣得出價錢嗎？”顧飛雪對著電風扇拍拍打打：“這東西是怎么運作的？不如把技術賣出去？”
“這東西很有市場?！背焓嫦肓讼耄骸邦櫺〗?，若是沒有這冰室，您是否會愿意花幾塊錢買一臺這東西呢？”
“幾塊錢？”顧飛雪斜一眼電風扇：“幾塊錢十幾塊錢聽個響的話，倒是可以的，但是要乘涼的話，起碼要四五臺才夠用吧？”
想要達到顧飛雪的冰室這樣的體感，確實是非得有好幾臺風扇對著吹。
“這東西只是剛起步?！背焓娼忉專骸稗D速是可以繼續(xù)加快的?！?p> “還能更快？”顧飛雪想了想，歪著頭問道：“能不能做成別的樣子？”
“別的樣式自然也是可以的。”楚天舒點頭：“但是需要一點時間和一些人手?！?p> “不是別的樣式?！鳖欙w雪搖頭：“我的意思是——這東西轉速這么快，如果你不是把它用作扇涼風這么暴殄天物的事情，而是把它做成武器?！?p> “比如說?！鳖欙w雪揮揮手，手下的宮女把電風扇的電斷掉：“比如說把這些扇葉子換一種材質，打磨打磨……”
“做成小一些的，可以單手拿的。”
“是不是，就能夠，殺人如切菜？”
楚天舒目瞪口呆。
“顧小姐……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想法？”
只要實現(xiàn)電機的改進，或者干脆就用蓄電池做動力，的確是可以把風扇變成簡易的小型切割機，又或者單手電鋸一樣的東西的。
這種東西用來殺人……
楚天舒只覺得有毛病。
“因為很合適啊?！鳖欙w雪理所應當?shù)卣f道：“國朝現(xiàn)在最需要的，不是什么風扇?！?p> “大云以前沒有電風扇，也能過得去。”
“如今最要緊的事情，其實不是什么乘涼扇風?！?p> “是打仗。”
“八月份要對外作戰(zhàn)?！?p> “十二月往后，天氣涼快一些，可能國內就要有一些戰(zhàn)爭。”
“當務之急不是給人吹涼風，是給武器以改進，讓國朝的軍隊戰(zhàn)斗力更高?！?p> “槍械當然是很好用的，射程是足夠的?！?p> “但是近身的武器一直都是刀劍這些，著實不夠用?！鳖欙w雪笑笑：“如果這玩意兒確實可以改進，并且投產的話，那利潤就大了。”
楚天舒張張嘴，沒有說話。
“你能改進它吧？”
楚天舒沉默了一下：“可以是可以的，但是顧小姐，改進這東西，需要大量的人力和錢財。”
“可以？”顧飛雪拍拍手：“那就好?！?p> 她緊接著拍了拍坐在一邊吃刨冰的謝凝紫：“別吃了，帶你的男人去見老東西了?！?p> “去見秦師父？”謝凝紫看著電風扇：“真的可以做武器用嗎？”
“不知道。”顧飛雪笑嘻嘻說道：“但是總是一個想法，而且把這個問題拋給老東西，叫他沒時間再找我們麻煩不是很好嗎？”
謝凝紫擔憂凝視楚天舒：“你慘了?！?p> “怎么？”楚天舒知道顧飛雪口中的老東西，約莫就是那位素未謀面的秦輔政了。
“老東西這個人很麻煩的?！鳖欙w雪咧嘴笑著，缺了的那顆門牙已經長出一點。
剛長出牙齒就要見血。
……
楚天舒三人趕到時候，秦輔政正在教授小皇帝讀奏疏。
“朝廷里的文章，其實大多數(shù)的內容都是沒有用的空話?！?p> “那為什么還要寫？湊字數(shù)嗎？”
“因為怕人挑毛病?！?p> “因為怕出了問題要自己擔責，所以要盡可能地把問題模糊化?！?p> “因為怕被人挑刺，所以用辭要考究?！?p> “因為怕不體面，所以要盡量云山霧繞?！?p> “因為要盡可能地讓一般人看不懂，所以要說一些套話。”
“陛下今后要處理這些奏疏，首先要面對的就是這個問題?！?p> “得要看得懂臣工們在奏疏上面到底寫了些什么東西?！?p> “就不能讓他們寫的直白一點嗎？”
“不能?！鼻貭帗u頭：“因為大家都需要糊弄人，就連朝廷給民眾發(fā)出告示，很重要的一點也還是要糊弄他們?！?p> “因為臣工之中，也多有朋黨互相爭斗?！?p> “所以各處的套話、各處的用詞的考究，都不能免?！?p> “這些習慣的存在，都是有其根由的?！鼻貭幙粗』实郏骸氨菹逻€是不要打什么主意了，好好地看?！?p> “只有多看，多學，才能盡快看得懂?！?p> “老東西?！鳖欙w雪帶著楚天舒與謝凝紫走近了一些：“又在教一些沒有用的東西了?！?p> 秦爭冷淡瞥一眼顧飛雪，隨后便將目光轉向謝凝紫與楚天舒。
“秦師父?！敝x凝紫大氣都不敢出，只拉著楚天舒的手，踩著小碎步，走到秦爭面前。
秦爭三十來歲，蓄了須，面容古拙嚴正，身上衣著也顯出幾分一絲不茍的意味，給人的感覺確實是有一些古板。
“過來了。”面對謝凝紫，秦爭的態(tài)度就溫和許多。
“謝姐姐?！弊趲装负竺娴男』实圻@時候也跳下了凳子，跑了過來，不過好奇的目光卻定格在楚天舒身上。
“老東西，跟你商量個事情?！鳖欙w雪大大咧咧地坐下了：“我們設計了一個新武器?！?p> 秦爭看了一眼楚天舒身后，宮女抱著的電風扇，沒有言語。
“我跟你說啊，這東西……”
“試試看吧。”秦爭不想聽顧飛雪的廢話。
楚天舒聞言，立刻接過了電風扇，并且在殿中找了有插座的地方，給電風扇通了電。
嗡嗡的聲音響起來。
秦爭遠遠的看了一會兒，又走到近前，伸手在電風扇前探了探。
“東西做的不錯，挺涼快?！?p> 算是一句肯定的話。
“還可以繼續(xù)改進?！背焓嬲f道：“我的想法，這東西是可以幫助乘涼的。”
“但是分明就可以做武器！”顧飛雪立刻接話。
秦爭深深看了楚天舒一眼：“拿回去改進改進吧，錢不會少你的。”
沒有給出什么具體的意見。
顧飛雪見此，便生起氣來：“老東西，你什么意思？”
“回去吧?！鼻貭帉χx凝紫說了一聲，便又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
小皇帝見此，也很是乖順地爬上凳子，繼續(xù)看奏疏。
“你的眼光不錯?！鼻貭幷f道。
不知道在說誰。
謝凝紫抿起唇，很是高興。
顧飛雪也覺得是在夸自己，一時眉飛色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