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他對你還好嗎

　　“貢錦南，他對你還好嗎？”

　　淚水在張嘉朗眼眶里涌動，閃爍著光芒，好若陽光下浪花翻滾。

　　楚婭姝聽他聲音明顯在顫抖，她的心也跟著戰(zhàn)栗起來，但她隱藏得很好。

　　她想，他要當爸爸了，他們之間更加沒有可能，還有什么好說的呢？

　　那次在商場遇見，看到楚婭姝左手無名指上耀目的鉆戒，張嘉朗已然猜出一二。

　　他不愿相信明明是正確的猜測，叫老王派人去調(diào)查。

　　結(jié)果是楚婭姝的確和貢錦南領(lǐng)了證，是如假包換的夫妻。

　　張嘉朗最近故意疏遠楚婭姝，是在麻痹自己。

　　他見到楚婭姝會立即想起她投入了另一個男人懷抱，他的五臟六腑就被蹂躪得粉碎。

　　“他對我很好，是個稱職的丈夫。”

　　張嘉朗有些欣慰，他想照顧而沒有機會的女孩，在別的男人的羽翼之下過的幸福安然，他的不甘心不會那么強烈的折磨他。

　　“哦，那就好，祝你幸福。”張嘉朗覺得還有好多好多的話要對楚婭姝道來。

　　你們在家里誰做飯？他做飯好吃嗎？他洗碗嗎？晚上睡覺他打鼾嗎？會吵到你嗎？

　　房子夠大嗎？住的習慣嗎？周末你們?nèi)ツ睦锿?？他知道你喜歡喝奶茶嗎？你都喝三分糖的，他不會不記得吧？

　　這些應(yīng)該是楚婭姝父親關(guān)心的問題，他一一都渴望知曉答案。

　　她婚姻美滿，他可以祝福她；她生活不幸，他還能救她逃出苦海，給予她新的港灣，為她遮風避雨。

　　可是，他魚鯁在喉，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了。

　　再說下去，在這個小女孩面前眼淚決堤，多沒面子。

　　他不愿再讓她知道，他對她的感情有多么深切，多么刻骨銘心。

　　或許，她永遠也不會相信吧。

　　她寧愿相信那個大她十幾歲的外科醫(yī)生，和他成為結(jié)發(fā)伉儷。

　　張嘉朗把貢錦南的臉容鐫刻在腦海深處，他膽敢對不起楚婭姝，他一定會不計后果，做出瘋狂的舉動。

　　他寧愿與全世界為敵，也不能讓楚婭姝受半點委屈。

　　“張總，沒事的話，我先出去了?！背I姝說道。

　　張嘉朗沖著門的方向擺擺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楚婭姝走后，他，淚如雨下。

　　心好痛呀，以為只要他堅持不懈的追求，她早晚都是他的女人。

　　這個夢，支離破碎。

　　若他不肯從夢中醒來，只會被夢碎后的鋒利殘渣傷的體無完膚，血流成河。

　　楚婭姝躲進洗手間的隔間里，用手捂著嘴巴，將哭聲吞咽回去，只有淚水止不住地流淌。

　　是，她愛張嘉朗，但是她不能和他在一起。

　　楚婭姝向來清醒地明白，她和張嘉朗之間的差距是不同階層的懸殊。

　　一段跨越社會階級的愛情，不會得到任何人的祝福，注定不會有圓滿的結(jié)局。

　　一朵小野花或許容貌秀麗，但終究配不上綻放在參天大樹之上。它只能在它的鄉(xiāng)間阡陌，散發(fā)幽幽芬芳。

　　楚婭姝深諳這個道理，不敢妄想更不敢僭越。

　　更何況，她曾經(jīng)的不幸……

　　“張總，謝謝你對我有過好感。我，也是喜歡你的。但如果你知道了我的過去，你會厭惡我的。”楚婭姝在心里偷偷對張嘉朗告白。

　　貢錦南在手術(shù)室里，指導(dǎo)學生基本實操。到了關(guān)鍵步驟，才需要主刀醫(yī)生親自動手。

　　護士告訴他，他的手機震動聲，像個蜜蜂似的，嗡嗡地響個不停。

　　醫(yī)生進手術(shù)室是可以攜帶手機的，他們二十四小時不敢關(guān)機，不知何時就會有危急情況，需要召喚這些白衣天使。

　　“我知道了。你就這樣做，手很穩(wěn)，繼續(xù)?！必曞\南說完到一邊接聽電話。

　　“喂，媽?！?p>　　“你跟那個楚婭姝談了嗎？什么時候生孩子？”張蕓在電話那邊費力地喘氣，她不是勞累，是太過生氣導(dǎo)致胸口發(fā)悶。

　　“媽，我在手術(shù)呢，我得回去工作了，您注意身體，我會跟婭姝溝通好的。”貢錦南被夾在兩個他篤愛著的女人中間，無可奈何。

　　一縷愁緒泛上心頭，他蹙起眉頭，似在沉思。

　　水綠色的刷手服被他偉岸的身材撐起，顯得格外精神。

　　這份令人迷醉的魅力，不知給予了病人多大的安全感。

　　張蕓怒吼道：“你明白告訴她，如果不是我的病，著急你結(jié)婚生子，單平她長得那幾分姿色，想進我們家，下輩子也沒門?！?p>　　她罹患癌癥之前，知書達理、溫文爾雅。

　　雖然對手底下的年輕醫(yī)生頗為嚴厲，但絕不會市井潑婦一般尖酸刻薄、咄咄逼人。

　　“知道了，媽，我掛了?！?p>　　貢錦南回到手術(shù)臺，緊皺的眉毛舒展開來，全身心投入其中。

　　這時你跟他說話，他是聽不到的。

　　他戴著專業(yè)的手術(shù)放大鏡，全神貫注，全世界只剩下他和那顆病人的心臟。

　　他仿佛是走入了那顆心臟深處，那是一片只有他一個人的天地。

　　它的每根血管走向，脈絡(luò)分布，貢主任了然于心。

　　他自信地在那顆心臟里游走徜徉，游刃有余，恰似閑庭信步。

　　楚婭姝看不到他工作時的魅力，她從和貢錦南接觸的方方面面倒也不難想象。

　　貢錦南做事井井有條且心細如發(fā)。

　　但對待不同的人，也會有所差別。

　　楚婭姝來家里之前，每周三天會有阿姨來打掃衛(wèi)生。

　　貢錦南給自己找阿姨很是隨意。告訴家政公司，每周需要阿姨工作的時間，人家報個價格，他簽字同意。

　　不像給李玉華找小春時，是他千挑萬選出來的。

　　要聰明，不能過分機靈，做事投機取巧的不要。

　　要踏實，不能太過木訥，行事不知變通的不要。

　　不喜歡有求于別人的他，還拜托科室護士長，親自教會小春不少術(shù)后家庭護理的常識技巧。

　　最后仍是不放心，寫下整整三頁紙的注意事項，讓小春貼在李玉華家的冰箱上，每日照做。

　　他的阿姨他未曾謀面。

　　阿姨在他上班時也去他家里上班，他還沒下班，阿姨已經(jīng)收拾好屋子離開。

　　貢錦南用了這個阿姨幾年，叫不出口她的名字。小春是哪個村的，他都清清楚楚。

　　他用心愛著楚婭姝。

　　這段婚姻，他不打算有完結(jié)那一天。

　　如果有，那便是來世與楚婭姝重新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