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不定北境心不安

　　見到朱棣點頭，朱瞻基接著講道：

　　“流民與匪患，因為無地可耕，沒有養(yǎng)活著的糧食，膽子大的有領頭的，再依據地理優(yōu)勢，盤踞山林之中，依靠打家劫舍求活，更有甚者，奸淫擄掠，無惡不作，成為禍害。”

　　“這些是少數(shù)，更多的是乞討游蕩?！?p>　　“大多數(shù)無地可耕，無糧可種的百姓，為了求活四處游走乞討，成為流民，成為王朝不穩(wěn)定的因素?！?p>　　說到這里朱瞻基微微停頓，接著說：

　　“如何解決這些流民和匪患，作惡者殺，無地者開墾荒地，是一直以來的辦法?！?p>　　“這辦法歷朝歷代都在用，可是效果甚微?！?p>　　“我大明開國以來，太祖制魚鱗冊，收錄大明山河江川湖泊以用于征收賦稅?！?p>　　“用里甲制，依靠鄉(xiāng)紳治理中原百姓，前期自然不錯，有利于剛剛建立的大明穩(wěn)定?！?p>　　“隨著時間一久，鄉(xiāng)紳和地方官員勾結，賦稅都落到了貧農身上，里長魚肉百姓已成為常態(tài)，好好的農戶，遇上收成欠佳之年，竟然食難果脯?！?p>　　“而鄉(xiāng)紳趁虛而入，低價買入土地，然后雇傭農戶繼續(xù)勞作，分成良心的竟然是三七分，佃戶辛苦一年交完七成租子，早就沒什么余糧，甚至有些農戶交租需要交八成九成租子。”

　　“長此一讓，流民匪患更加嚴重，農戶會更少?！?p>　　“到那時候想要收取賦稅就難了，賦稅會越來越少?！?p>　　朱瞻基后世聽到過一個這樣的故事，明朝末年，崇禎賦稅收不上來，而江南一個小地主就能養(yǎng)的起一支龐大軍隊。

　　朱棣的眼睛慢慢變得銳利起來。

　　此刻朱瞻基見識到了，真正屬于永樂大帝的犀利眼神。

　　朱棣緩緩開口：

　　“按照大孫的意思，是要廢除田里制，改用其他？”

　　朱瞻基也不做遲鈍，如果遲鈍朱瞻基真怕自己會不敢說下去：

　　“是，不光廢除田里制，還要重新丈量天下土地，攤丁入畝，取消人頭稅?！?p>　　說到這里，朱瞻基有補充道：

　　“其實太祖定下的制度，是適合太祖那個時期的，太祖應該也希望后來人，在傳承中調整一些東西，實踐出一些真理，這不正是太祖希望爺爺去做的嗎？”

　　這最后一句話是朱棣想聽的，太祖的很多布置和規(guī)矩，朱棣可是該廢的廢，該改的改。

　　朱棣思考片刻，望向西北道：

　　“說的不錯，其實爺爺也認識到了一些問題?！?p>　　“可是北方不定，爺爺是真抽不出經歷來，這變動需要的可不光是一直文書?！?p>　　“太祖當年曾說，我們繼承元朝的天下，很多人不理解?！?p>　　“很多人說，番外異族的蒙元，何來天下？”

　　“其實我知道太祖的意思，我們不能繼承積弱宋朝那偏居一隅的小地方，我們要把整個蒙元板塊全部奪過來，讓天下真正統(tǒng)一?！?p>　　朱瞻基明白過來，不管是朱元璋還是朱棣，他們的心在全國統(tǒng)一，在戎馬疆場上。

　　朱瞻基望著朱棣看向的方向，有些出神。

　　封狼居胥真有這么大的吸引力？

　　朱棣回過神來，看著自己的大孫子，伸手摸了摸大孫子的頭，開口道：

　　“爺爺?shù)母富适钦鲬?zhàn)大半輩子，打下了大明，你爺爺也是征戰(zhàn)了大半輩子。”

　　“如今北境不安穩(wěn)，等爺爺將北境打下來，大孫你替爺爺好好規(guī)劃大明?！?p>　　“爺爺?shù)綍r候就靜靜看著大孫和強盛的大明，只要把北境之地收入大明，爺爺也就知足了。”

　　朱瞻基聞言，有種說不出的情緒，老將不定北境心不安……

　　朱瞻基搖頭道：

　　“爺爺，北邊太過遼闊，無論多少兵馬，在大草原上總是顯得渺茫?！?p>　　“擊敗或者擊退他們容易，但是真的將它們全部殲滅太過苦難?！?p>　　朱棣也是贊同道：

　　“我也從未想過將他們徹底滅族，但北境草原上韃靼部、瓦剌部、兀良哈絕對不能統(tǒng)一，不然北境將會威脅大明，擊潰他們，慢慢同化，我們大明才能統(tǒng)治草原?！?p>　　在如今，大明的方針確實如此。

　　大明控制了草原部落的食鹽、鐵具等，同時征討分化各個部落，但是效果卻并不顯著，在朱棣第五次出征草原病逝后，這個計劃宣告失敗。

　　朱瞻基思考片刻后道：

　　“爺爺您對此次淇國公此次帶兵戰(zhàn)果可有預料？”

　　朱棣對自己孫子倒是坦率道：

　　“漠北此戰(zhàn)，韃靼定然早有準備，此次戰(zhàn)果定是不多，搓搓他們銳氣，將我們大明將士待會來就好？”

　　朱瞻默然，不知如何開口，既然如此，十萬大軍出征意義何在？

　　朱棣自然知道自己孫子疑惑，為其解惑道：

　　“北邊我們安撫了兀良哈部，瓦剌部落也是老實了不少，但是此次韃靼的挑釁，也是草原部落在看我們大明的態(tài)度。”

　　“我們試探他們，他們也試探我們，如果大明休養(yǎng)生息，對他們的挑釁置之不理，那么草原各部的心思就會活躍起來，甚至一些邊境臣服的部族也會有想法?！?p>　　“這群人入侵中原的狼子野心，從未改變。”

　　“只有大明時刻亮出利劍，才可以震懾周邊異族，邊境安寧我大明百姓才可以休養(yǎng)生息?！?p>　　朱棣最后總結道：

　　“戰(zhàn)爭從來不是目的，保衛(wèi)大明安穩(wěn)卻又少不了戰(zhàn)爭！”

　　朱瞻基聽著自己爺爺?shù)囊环撌觯杏X身旁這位永樂大帝，變得鮮活起來，不再僅僅是一位疼愛自己的爺爺，而是一位沙發(fā)果斷的英勇帝王。

　　如今遙遠的西方，已經在迅速研發(fā)各種火器，而大明也要加快腳步。

　　其實大明工匠的智慧和動手能力都是頂流的。

　　只是封建王朝的工匠，大多難有機會接觸火器，就算接受火器的工匠也沒機會去改進，或者完善什么。

　　因為這些東西都有規(guī)定，工匠要么老老實實按照規(guī)矩去做，要么就只能被上官以不守規(guī)矩，輕則坐冷板凳剔除核心，重則以其心叵測處死。

　　人身自由這個東西，在他們入了匠籍冊開始就沒了。

　　哪怕工匠中有人真的提出改進火器的建設性意見，也會變成上官或者被上官的上官頂名。

　　總而言之，好意見不一定被采納，甚至引來不必要的禍事，就算采納了功勞也到不了自己頭上，再這樣的大環(huán)境下，火器實在難以有所進步。

　　朱瞻基的神匠局，似乎可以作為改變這一切的場所。

　　朱瞻基作為現(xiàn)代人中一員，很多東西都見過，尤其對于射擊類的東西，作為男生天生喜愛，也在網上拜讀過一些武器理論。

　　而這些工匠動手能力都不差，就是缺少方向和施展拳腳嘗試的地方，這個場所朱瞻基想提供。

　　“爺爺，你對火器如何看待？”

　　朱棣臉色鄭重的道：

　　“火器，國之殺器，孫兒如何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