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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話枯竭

神話枯竭

黃志廣 著

  • 玄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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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2-11-01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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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完結(ji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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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十年生死兩茫茫

神話枯竭 黃志廣 3405 2022-11-01 07:00:00

  孤村落日殘霞,輕煙老樹寒鴉。

  大日漸沉,晚霞消退,古道幽深蜿蜒隱于山野,寒鴉聲切,老樹佝僂,人共青山瘦,一縷縷炊煙升起,蕭瑟枯敗中帶著幾分煙火氣。

  秦棋一陣恍惚,仿佛回到了彼岸故土。但錯覺只是一瞬,他很快清醒,而后緊了緊衣衫,邁著疲憊的步伐向炊煙升起的地方緩步走去。

  十年奔波,他從一位老人口中得知,西土曾為佛國,有一座恢弘的靈山,傳聞是佛陀的證道地,記載的佛陀與彼岸星空的釋迦傳說很相似。

  于是秦棋離開了中原,開始西行。

  他滿懷希望的去了,歷經(jīng)千難萬險,遍訪西域各宗,輾轉(zhuǎn)名寺古剎,諦聽大士高僧講經(jīng)述法,輾轉(zhuǎn)七年,他非但沒有找到傳說中的靈山,卻意外卷入一場戰(zhàn)爭,直到近些日子才脫困離去。

  秦棋心如死灰,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他曾想去中原富庶之地發(fā)明一些小物件做個富家翁,或以腦中現(xiàn)代知識闖出一番天地,造福一方百姓,又或前往混亂之地網(wǎng)羅天下豪杰振臂高呼起事稱王。

  但都被他搖頭否定了。

  他只想回到故土。

  那里有父母,有妻子,有孩子,他無法割舍,沒有一個人能夠理解一個身處異鄉(xiāng)之人的悲哀,或許有人認為這是一種幸運,但真有一天發(fā)生在自己身上時,就會發(fā)現(xiàn)有多么的悲哀。

  他至今還記得最初的日子,他聽不懂身邊的人在說什么,而自己為了不成為一個異類,裝作一個啞巴,從依靠別人施舍到賣苦力,無數(shù)的白眼和奚落讓他內(nèi)心無比煎熬。

  他本以為自己是到了某個少數(shù)部落,直至月余后,他才震驚的發(fā)現(xiàn)這里找不到任何故土的痕跡。

  夜深人靜時當(dāng)他抬頭仰望繁星,才發(fā)現(xiàn)這片星空是如此的陌生。

  那一刻,他感覺自己是被拋棄的,巨大的失落感讓他幾近心竭。

  他瘋狂的學(xué)習(xí)這個世界的文字,了解這個世界的歷史和文化,想要找到回去的辦法。

  他無法想象彼岸星空的家人知道自己失蹤后會有多崩潰,身為人子未能盡孝,身為人父未能盡責(zé),身為人夫卻不能守信。

  縱使富可敵國,縱使裂土封疆,對秦棋而言都沒有意義。

  甚至這個世界曾有極致璀璨的仙道文明,他也提不起半點興趣去探索,長生不死,只能讓痛苦變成永恒。

  夕陽西下,秦棋的身影被拉的很長,他一步一步的走,身上像是被壓上了一顆巨石,步履沉重。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再次回到這個小山村,但他就是這么走,漫無目的。

  迷惘與彷徨間,他就是走到了這里,沒有理由?;蛟S只是走到這里突然感覺累了,想歇歇而已。

  “嘚,來者何人,速速報上名來!”

  有小孩站在村口,一手叉腰一手中拄棍,頭上帶著一個稻草編織的金箍兒,瀟灑童真。

  這時候有大人從房屋中探出頭,是一個婦人,頭上扎著粗布條,身上穿著粗布衣,身形有些臃腫,皮膚黝黑,看上去約莫三十六、七歲左右,不過常年勞作的人都格外顯老,實際年齡估計沒這么大。

  秦棋借著西邊最后一絲光亮,仔細辨認后,突然有些印象。此婦名為臘梅,他離去時臘梅大概17歲,生的極為標(biāo)致,那時剛剛定親,現(xiàn)如今十年過去,孩子都已經(jīng)這般大了。

  “黑溜兒,又找打是不,一天到晚拿個棍子到處亂竄,一會等你爹回來,看揍不揍你!”臘梅看了看秦棋,明顯沒有認出來,擼著袖子從屋內(nèi)走出,讓黑溜兒回家。

  “嘿,妖怪,你敢冒充我娘······”

  小男孩名為黑溜兒,手中棍子夾雜腋下指著婦人,大聲叫囂。

  “三天不打,皮癢了是吧!”

  “嗚哇哇······嗚嗚嗚~”

  黑溜兒反手即被親娘鎮(zhèn)壓。

  秦棋想起當(dāng)初在村子里的生活,那時他曾講過西游的故事,沒想到十年過去,這個故事不僅沒有被當(dāng)初那批孩子遺忘,反而一直在流傳。

  看著哭的私心裂肺的黑溜兒,秦棋又想起了自己的女兒,離開時女兒剛剛滿月,現(xiàn)如今應(yīng)該十歲了。

  秦棋漫步走在村間小道,村民據(jù)是一臉好奇的打量著秦棋,感覺這個男人有些熟悉,但又叫不上名字。

  他這十年的變化很大,初來25歲,正值青壯,加上從沒干過體力活,身形消瘦,皮膚細膩,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35,日曬雨淋風(fēng)餐露宿,皮膚已經(jīng)曬成了古銅色,且蓄了長發(fā),幾年的軍旅生涯也習(xí)得一些保命的殺人技,身體變得壯碩。

  加之天色已經(jīng)昏暗,村民們認不出來,實屬正常。

  不過秦棋在看見村民時,還是一一點頭打招呼,初來時,沒有這些村民施以援手,他很難活下去,依著記憶,向村北一間石頭砌成的屋子走去。

  人群越來越多,村子因為這個陌生的男人變得騷動起來。

  “哎,他好像是往小秋屋里走???難道是小秋的遠房親戚?沒聽小秋說過???!”有婦人端著竹碗一邊趴著飯,一邊繼續(xù)打量著。

  “會不會是小秋在外邊認識的男人哦,別說,小秋子也確實能把婆家了?!?p>  “不會吧,這男人看上去年齡要比小秋大不少,黑不溜秋······”有人想挑一挑這個男人的毛病,但是想了半天除了黑之外,愣是沒挑出其他毛病。

  “看上去還挺有力的,身子看上去很壯啊,剛我看了一眼那男人的臉······不丑!”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賊兮兮的說道,給予男人在村子里最高的評價。

  “我怎么感覺看上去有點熟悉啊,好像在哪里見過。”有個男人坐在門檻上,怔怔的望著秦棋的身影,總感覺有些熟悉。

  “愣子你別講大話了,講什么你都知道,上次你還說老李家媳婦屁股上有痣,屁都沒有!”有個缺牙的人笑罵道。

  “咋?你看過?”

  “我當(dāng)然······”缺子剛想懟回去,然后看了一眼正從屋里鉆出來的媳婦,“我聽李大毛說的。”

  “哎,我也是李大毛說的?!便蹲訑D了擠眼,然后相互點頭怪笑起來,確定對方是“同道中人”。

  這時候李大毛從家里鉆出來,問道,“嗯,你們在說俺甚么?”

  “沒說你,說你媳婦吶?!?p>  李大毛一臉笑容,驚奇道,“恁倆咋知道我媳婦又懷嘞?”

  愣子和缺伢佬對視一樣:“???”

  石屋共有三間,一間為廚房,一間為廳堂,余下一間是臥室,房間不大,卻是秦棋一磚一瓦親手搭建的,他為了蓋這間房子,曾干大半年苦力。

  秦棋站在房子前,沒有進去,因為這房子與十年前有些不同,多了一個小院,里面還亮著煤油燈,且有人影在里面忙碌。

  很明顯,在他離去的時間里,房子被別人占用了。

  秦棋眉頭微皺,敲了敲院門。

  “誰???來了?!?p>  不多時,一位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女將院門打開,而后愣在了原地。

  秦棋抬頭掃了一眼女孩,瓜子臉,眼睛撲閃撲閃很有靈氣,有些瘦弱,衣袖高高卷起,正在圍裙上擦拭著水漬,其他的看不太清楚。

  “這間屋子······”秦棋想著該怎樣說。

  “你是啞巴叔?”女孩突然眼睛一亮,認出了秦棋。

  啞巴是他來到這里后的外號,雖然他后來開口說話,但那時村民們已經(jīng)叫順口,秦棋也從未糾正。

  秦棋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但是很可惜,他沒有認出來。

  “我是小秋呀,老韓家的,你忘了?”

  秦棋皺著眉頭,腦海中搜索著韓姓村民。

  “哎,我名字還是你取的,韓秋,我是韓秋?!表n秋有些著急,指著自己比劃了起來。

  “那個小女孩,小矮子,教你寫字的,你忘了?”

  秦棋記憶瞬間蘇醒,他想起十年前那個喜歡跟在屁股后面的小女孩了,他依稀記得,自己學(xué)的第一個字就是小女孩教的。

  “開”。

  “開心”的“開”。

  秦棋當(dāng)時問他,為什么教這么難的字,她說,叔叔要記得開心。

  “七斤?”秦棋問道,那時,好像是這么稱呼的。

  “是呀!啞巴叔你終于想起來了,快進來?!表n秋連忙接過秦棋背上的包裹,拉著秦棋往屋里走。

  秦棋看著屋里的陳設(shè),比他走時添置了很多家具,墻壁上還張貼了很多剪紙,有“?!?,有“春”,廚房里鍋碗瓢盆應(yīng)有竟有,桌上擺著一盤冬瓜,還有一盆米飯,還冒著熱氣,應(yīng)該是剛剛出鍋不久。

  “啞巴······哦,不,是秦叔,你先坐會兒,我再去炒點菜,你可算回來了,村里小孩總是念叨你呢,還想聽故事?!?p>  七斤端來椅子,熟捻的拉著秦棋坐下,然后急沖沖的沖進廚房,想了想快速的跑到了院子里,院角雞窩里雞兒們撲騰著翅膀,發(fā)出“咯咯咯”的慘叫。

  不一會兒,七斤再次回來,臉上紅撲撲的掛著笑,手中拿著兩顆雞蛋,頭發(fā)上粘著雞毛,再次鉆進廚房。

  約莫兩刻鐘后,桌上擺滿了三菜一湯,一盤冬瓜,一盤雞蛋辣椒,一盤大蒜臘肉,一碗蛋花蔥湯。

  秦棋看著忙碌的七斤,心中感慨萬千,時光荏苒,轉(zhuǎn)眼便是十年,曾經(jīng)那個時不時鼻子上掛著鼻涕的毛頭丫頭,現(xiàn)如今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七斤盛好飯,將其中一碗擺在秦棋的面前,然后一臉興奮的說道,“嘗嘗,快嘗嘗,哎,要酒不?額······家里沒酒,明天我去買,我記得你以前喜歡喝酒,你別看著我,快嘗嘗菜,我手藝可好了。”

  “你爹呢?”秦棋問道。

  “他,死了,病死的,好幾年了。”七斤見秦棋問起,笑容收了起來。

  “為什么住到這了?”

  “家里房子倒了······沒地住······村長說,住你這······反正空著也是空著······”

  七斤聲音越來越小,她現(xiàn)在才從興奮中回過味來。

  這間房子不是她的,現(xiàn)在房子的原主人回來,而她將要面臨的是無家可歸。

  秦棋點了點頭,明白其中緣由,端起陶碗道,“吃菜?!?p>  “哦~”

黃志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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