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雖有真情在,最是無情帝王家。這話放在李氏皇族一點都不為過,在李家從來就沒有過“一家人”這個概念,內(nèi)斗一向是老李家的傳統(tǒng)曲目。
別以為李守義傻,天后這次著急返京,擺明是為了徹查明崇儼被刺一案,而此案明里暗里矛頭直指向東宮,說這不是有人算計的,傻子都不信。
而在這么個當(dāng)口,賀蘭琬這狗才又跳了出來,拿著孝敬皇帝與賀蘭敏之的舊事出來說,難道不是想讓正急于自證清白的太子,忙中出錯?
李賢是君子,對這種下三濫的招數(shù)自然是防不勝防,可李守義卻明白著呢!在李氏皇族中生存,第一要素就是內(nèi)卷,卷都卷不過,談何保命!
他這倆豬隊友,這次的表現(xiàn)還不錯,充分利用在宮中的關(guān)系,不僅搞來了腰牌,還弄了三身得體的宦官袍子。
帽子一戴,腰一彎,雙手往肚子下面一揣,李輪賤賤的一笑,拍了拍腰間的葫蘆,得意道:“三郎,按你說的,東西都備好了!”
“這東西喝下去,保證讓賀蘭琬那家伙欲仙欲死!”,說這話的時候,李輪還掐了一個蘭花指。
還別說,氣質(zhì)這一塊,李輪拿捏的死死地,賤兮兮的樣子,真有那么幾分宦官的樣子。這家伙要是不當(dāng)皇子,改行當(dāng)宦官,一定大有前途。
一直以來,李守義都認(rèn)為,李輪的主動技是“明哲保身”,被動技是“聽媽媽的話”??煽催^的葫蘆后,不得不承認(rèn),這家伙是一肚子壞水啊!
葫蘆裝的,可不是一般的東西。三斤巴豆,熬上兩個時辰,反復(fù)的加水,大火熬制,最后就得小半碗精華。這東西別說給人喝了,就是一頭牛也得拉死。
可瞧著他這嫻熟的壞人手段,李守義又不得不豎起一個大拇指,夸一句是李家好兒郎,太宗皇帝在九泉之下,一定會欣慰死的。
有驚無險的穿過三道宮門,李輪就賣起了乖:“三郎,你放心吧,沒人能發(fā)現(xiàn)!”
叔侄三人,拿的是徐婕妤宮中的腰牌,她是太宗寵妃-徐惠之妹,與其姐姐一樣文采出眾,因此頗得皇帝的寵愛。她宮中的腰牌,根本就沒人敢攔。
“額,額,我怎么覺得,咱們?nèi)齻€的臉,比腰牌更有用呢!”
李哲說了句實話,守宮門的禁衛(wèi)軍,吃的又不是徐婕妤家的糧餉,他們之所以連問都不問,就是怕擾了三位殿下的興致。
“就你聰明,知不知道什么叫看破不說破!”
“今兒出宮門的,就是三個宦官,而不是皇子皇孫,明白嗎?”
是的,憑他們?nèi)哪?,無論換什么衣服,禁衛(wèi)軍都能認(rèn)出來。此舉無疑是欲蓋彌彰,掩耳盜鈴。
可這么做,對雙方都好,大家都樂得糊涂,為什么要挑破呢?李輪強(qiáng)烈的認(rèn)為,他哥就是個“智障”。
不解氣的李輪還狠狠地,拍了拍胖子的帽子,恨忒不成鋼的說:“三郎那話怎么說的,江湖不是打打殺殺,那是人情世故,懂不懂!”
瞧著這對奇葩兄弟內(nèi)訌,李守義不由的捂了捂腦門,他說過那么多,這貨單單就記住這么一句。
......,蹲在假山石中間,瞧著賀蘭琬的房間,李輪拽了下侄子,因為他看到了那碗加了料的藥,已經(jīng)被送進(jìn)去了。
好戲馬上開演了!
“哎呦,哎呦,疼死我了!”
“哎呦,皇上、皇后,什么時候回來??!臣委屈??!”
滿頭水晶大包的賀蘭琬,是徹底擺爛了,就是賴上李守義。一定是太子看他不順眼,所以指使他的兒子來害自己。
換句話說,即便太子沒有指使他,也必定是滿口怨言,否則這小小的孩子,怎么會生出這么歹毒的心腸來。
怎么說他也是從三品的大員,東宮的王子,如此戕害大臣,還有王法嗎?
“賀蘭大夫,喝藥吧,喝了藥傷好的快一點!”
撇了一眼身邊的小黃門,賀蘭琬還罵了一句:“賤奴婢,有沒有點眼力見,扶爺起來?。 ?p> 不知道是起來猛了,還是罵人聲音太大,扯到了那些大包,賀蘭琬是皺著眉頭,咧嘴吸了好一會涼氣。
瞧著碗里黑乎乎的藥,賀蘭琬有些不放心的問道:“這東西有用嗎?”
侍藥的黃門,恭聲回道:“大夫,這是劉老太醫(yī)親自擬的方子,不會有錯的?!?p> 賀蘭琬是混賬,可劉老的醫(yī)術(shù),他還是信得過的。伸手接過藥碗,吹了吹熱氣,然后乖乖地將藥喝了進(jìn)去。
感覺到喉嚨到胃暖了起來,賀蘭琬還舒服的呻吟一聲,不由的感慨,劉老不愧是杏林國手,這一劑藥下去,精神當(dāng)即就好了。
可這話還沒落,賀蘭琬便覺得肚子里好像竄進(jìn)去一股氣,緊接著菊花一緊,一股“原始”本能洶涌襲來。
“恭桶,恭桶呢?快快點!”
哦哦哦,兩個小黃門應(yīng)了一聲,這沒跑兩步,身后便響起一陣噼噗之聲?;仡^一看,一股黃色的液體從賀蘭琬腳下溢了出來,騷臭瞬間迎面撲來!
可這還不算完,褲子里依然炮火連天,熏得兩個小黃門不得不捂住口鼻。太臭了,就算宮里最臟的茅房,也沒這么沖的味道。
滿頭水晶包的賀蘭琬都抓狂了,直指兩小黃門罵了起來:“你們兩個狗才干嘛呢?還不過來幫我脫衣服!”
可這褲子里全都是腌臜,倆小黃門連腰帶都沒解完,就受不啦,跑到門外,惡心的跟什么似的,吐的那叫一個撕心裂肺。
外面的叔侄三人也是嘿嘿一笑。用不了兩個時辰,那狗東西就得把自己活活拉死,解氣,舒坦。
回宮路上,李守義甚至都想好了,請兩個江湖寫手的,將賀蘭琬壯烈犧牲的故事編成話本子,在長安城廣為流傳,一定讓他的名聲蓋過他爹。
東宮-顯儀殿-舒云軒
“三郎,三郎,你醒醒!”
“三郎,快起來啊!”
李守義是被李輪哥倆搖醒的,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不耐煩的說道:“你倆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啊,有病就去看,千萬別克制!”
跟他們做叔侄,絕對是他穿越到最倒霉的事,多少美夢都是被他倆給掐斷的。就說今兒這夢,黃金葉都要點上了,結(jié)果一睜眼就看見這倆貨!
這輩子投生,能不能王者榮耀,李守義不知道,可現(xiàn)在他真想給拽他的李輪灌下一瓶農(nóng)藥,刨根算了。
免了他家三郎出世,后世的人也不用再感慨了:多好的皇帝啊,可惜死的太晚了。
拍掉李輪搭在他肩膀的手,李守義打著哈氣問道:“到底怎么了!”
胖憨憨-李哲急切道:“三郎,出事了,出大事!”
呸呸呸,“你才出大事了呢,會不會說話!”
拽了一把李哲,李輪趕緊解釋道:“賀蘭琬沒死!”
不能吧?這么強(qiáng)勁的藥勁兒,就是頭牛也得脫水而死,這混蛋到底是怎么止住的?就算是太醫(yī)出手,湯藥起作用還得時間,也沒法堵住他那洶涌之門?。?p> 有些不甘心的李輪嘆氣道:“算賀蘭琬那小子造化,昨兒太醫(yī)院值夜的是劉老太醫(yī)。那老頭一出手,幫他撿回了一條命?!?p> 當(dāng)然,李輪也留心問了一下過程。據(jù)消息說,劉老太醫(yī)到的時候,賀蘭琬人都不行了,那個口子,堵都堵不住,無奈之下便用藥杵子,直接塞了進(jìn)去。
然后,又開了扎了幾針,灌了幾副藥,這才堪堪保住性命。事后給他收拾身子和房間的宦官,弄噴了五六個。
不過,他們?nèi)垓v這一趟,也不算一點收獲都沒有。賀蘭琬這頓肚子跑壞了那地方,以后再也不能自主控制了,得塞著東西過活。
一說到這,李輪就笑不活了,那么粗的藥杵子塞進(jìn)去,那酸爽的感覺,絕對終生難忘。而且,以后出頭都得塞東西,如廁方不方便不說,走到哪兒不得被人指指點點的。
“依著老叔我看,他也別當(dāng)什么大夫了,去平康坊當(dāng)兔爺,倒是相得益彰!”
樂歸樂,后果不是沒有,這小子在太醫(yī)署一口咬定,就是李守義他們想害他。這一擊不成,已經(jīng)打草驚蛇,鬧得滿城風(fēng)雨,怕是再沒機(jī)會了。
帝后馬上要回京了,那狗東西回頭到御前再一告狀,叔侄三人不就毀了嗎?
“怕啥!拿賊拿贓,他有證據(jù)嗎?沒證據(jù)就是攀誣,懂不懂!”
武大郎玩鸚鵡,什么人玩什么鳥,賀蘭琬啥德行,長安城誰不知道,他說啥就啥。要是沒有證據(jù),隨便瞎說也作數(shù),那咱還說到心懷怨恨,想離間天家,給他爹報仇呢!
見這他倆還是不放心,躺在榻上的李守義,懶洋洋的說道:“放心吧,只要你倆嘴嚴(yán)一點,別讓我阿爺知道就行!”
“可孤已經(jīng)知道了!”
好嘛,無巧不成書,叔侄三人的話,一句沒落,全讓李賢聽去了。慫包兄弟倆整齊的往邊上一退,頭一低,也不說話,毫不猶豫的把侄子賣了。
白了臥龍鳳雛一樣,李守義趕緊起身,訕訕笑道:“阿,阿爺,您吃了嗎?”
撩起衣擺,當(dāng)面坐下來的李賢,淡淡道:“編,你接著編,孤今天的時間充裕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