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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唐夢

第七十四章 叵測

錦唐夢 陳叔摯 2074 2022-12-07 00:01:00

  帝王之術(shù),世人皆為棋子,所謂棋子與棄子,不為所有,必為我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李治屈尊到府是施恩,固執(zhí)己見坐視李伯瑤自裁是為棄恩;至于寬宥丹陽一房,那可不是看李伯瑤的面子,而是李治不能因一人,而斷拱衛(wèi)皇室之力。

  那偷盜供器的女子-梵音,則跪在李伯瑤身旁失聲痛哭,縱然她功力不錯(cuò),也沒法從閻王爺那救回照拂她成長的長輩。

  從房頂飄然落下,李守義從懷里掏出隨身的藥包,打算幫著處理下傷口。這么重的傷,他治不了,怕是要送到峻極峰去,請謝映登出手。

  可李伯瑤卻抓住了他的手,搖了搖頭,感嘆道:“老夫,老夫沒對準(zhǔn)脖子,原本是想叮囑梵音的??蓻]想到,你竟然來了?!?p>  “天意!天意??!”,拼盡最后氣力,抓著李守義的袖子,瞪圓了眼睛問道:“代王,你想當(dāng)天子嗎?”

  我的乖乖,李伯瑤這真是要死了,上來就是虎狼之言,李守義手里的藥包都驚掉了。

  可話說回來,身在天家,誰還沒動(dòng)過入主含元殿的念頭??蛇@種話,誰敢應(yīng)承了,腦袋不要了。

  但他更清楚,大位天定,不可強(qiáng)取。不是所有人,都有太宗那樣的運(yùn)氣。

  盯著李守義看了一會(huì)兒,李伯瑤突然笑了起來:“你小子行,能忍,有城府。”

  磕了幾聲,吐了兩口血,李伯慨然笑道:“天子就應(yīng)該有如此,能忍方能成大事。”

  示意梵音將暗墻中的盒子取出來,將盒子推給李守義。這里面是丹陽房的名冊及大印,有了這兩樣?xùn)|西,便可掌控丹陽房。

  拼盡最后一絲氣力掙扎起來,雙手抓著李守義的肩膀,李伯瑤吼道:“你要記住,你是太宗的子孫,隴西李氏十三房的希望,全在你身上了?!?p>  老將軍如此赤膽忠心,不惜以全族性命為國盡忠。李守義當(dāng)了回梁上君子,聽的真切,他對李氏皇族的忠心,絕對沒的說。

  在皇權(quán)更替的過程中,李唐皇族似乎始終深陷在一個(gè)宿命般的怪圈之中不能自拔。從武德末的玄門之變開始,兄弟相殘,父子反目,夫妻背誓的倫常慘劇一遍遍的反復(fù)上演。

  老將軍就是想幫圣人除卻后患,讓國家可以平穩(wěn)過度,剔除這個(gè)自相殘殺的疥癬。雖然手段過繼了一些,讓圣人有些下不來臺(tái),但也是無奈之舉。

  他把道理掰開了,揉碎了,車馬炮都擺齊了,甚至連借口都給李治找好了,可君上就是不聽。侍君有道,不可則止,這才是李伯瑤自裁的原因。

  李守義那日的表現(xiàn),給他的印象太深了,聰慧至極與圣人幼時(shí)何其相似。既然李治不聽,那他只有指望后世之君了。李守義雖然小,可他還有機(jī)會(huì)。

  雖然為難,但不忍忠臣帶著遺憾離世,李守義咬了咬牙,認(rèn)真道:“老將軍之愿,亦小王之愿,此心對天,絕不變更。”

  自古事功易,成功難;成功易,終功難;慎于始者,必謹(jǐn)于終。李伯瑤失敗了,還有他,他失敗了亦有后來人,隴西李氏星星之火,必可燎原。

  咳咳,“殿下要謹(jǐn)慎用事,切不可輕視,手軟。”,話畢,李伯瑤吐出了胸中最后一口氣,帶著對帝國擔(dān)憂,離開了人世。

  “叔祖,叔祖!”,梵音捶著地,眼淚不住的流了下來。

  撫過李伯瑤的額頭幫著合眼,李守義沉聲道:“你怎么辦?想走的話,忘了這里事,走吧!”

  據(jù)張弛那日所說,梵音的功夫十分詭異,且不在其下,小小的年紀(jì)便有如此的天賦,實(shí)在驚人。就算她流落江湖,也可以活的很好。

  恭敬給李伯瑤磕了三個(gè)響頭,梵音擦干了眼淚,瞪著通紅的眼睛說:“李守義,希望你說到做到,否則即便高坐龍廷,我也會(huì)親自砍下你頭顱!”

  唉,目送梵音離開,李守義嘆了口氣,喃喃道:“作孽?。 ?p>  本來只是皇族的內(nèi)斗,可還是連累了外人,別看這里死的只有李伯瑤一個(gè)人,外面還不知道會(huì)怎樣呢!

  且李伯瑤這一死,陳政之死及那場長達(dá)數(shù)年的戰(zhàn)爭,便斷了線索。當(dāng)年的真相,恐怕便不好追查了。

  而就在李守義沉吟之際,姍姍來遲的右千牛衛(wèi),在薛元超的帶領(lǐng)下沖進(jìn)了府邸。他們還是跟從前一樣,永遠(yuǎn)都是最后到的。

  將冊子和印揣入懷中,李守義大步垮了出去,面對一眾兵丁,扭頭看向薛元超,淡然道:“汾陰縣侯,你們是來收尸,還是來抄家的?”

  稱爵不稱位,是李守義在提醒他,站在他面前的是大唐的郡王,不是誰家的娃子,薛元超縱然是國朝大佬,大唐宰相,也沒資格跟他平起平坐。

  可薛元超顯然沒心情計(jì)較這些,回頭叮囑隨行的校尉,把兵帶出去,并封好的嘴,他們今晚沒有見過代王。

  右千牛衛(wèi)得罪不起代王,更得罪不起手握重權(quán)的宰相,隨行的校尉-蘇添也是個(gè)靈醒之人,立刻領(lǐng)會(huì)的相爺?shù)囊馑?,揮了揮手士卒便如潮水般的退了下去。

  嘆了口氣,薛元超語重心長的說道:“殿下啊殿下,你跑到哪兒玩不好,怎么跑到這來了?”

  “你知不知道,今天來的不是老臣,事情奏道御前,會(huì)是個(gè)什么結(jié)果?!?p>  太子能把東宮穩(wěn)成這樣,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如果,讓別人看到李守義奏到二圣那,兩位至尊就會(huì)以為李伯瑤與東宮暗中串聯(lián),自導(dǎo)自演了祭禮這場鬧劇。

  大唐以仁孝治天下,東宮勢必將面臨比兵甲案更困難的處境,背上叛母罪名的太子,就算圣人想保也保不住。李守義的胡鬧,將徹底把東宮拖入幽暗的深淵。

  李守義瞧著憤慨難抑的薛元超,淡淡地吐了一句:“汾陰縣侯,出賣兄弟好受嗎?”

  這讓好為人師的薛元超一時(shí)語塞,臉色變的更難看了,抬起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

  過了好一會(huì)兒,薛元超嘆了口氣,無奈道:“殿下,你年紀(jì)還小,涉世未深,很多事都不是你看到、聽到那么簡單?!?p>  “但你記住,薛家世受國恩,臣做的一切,都是為大唐好!”

陳叔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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