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迎醒來時,即墨承和那個叫阿瑕的年輕男子正在一旁守著她。
阿瑕見人醒了,立刻讓侍女去拿在廚房溫著的藥,隨即問道:“夫人醒了,可還有什么不適之癥?”
姜迎看了一眼坐在床邊的即墨承,目光轉向阿瑕搖搖頭,起身有些急切問道:“孩子如何了?”
“夫人放心,一切安好?!?p> 姜迎聞言,心微微平靜了一些。
即墨承一直沉默,神情看不出喜怒。
侍女端來湯藥,姜迎為了腹中之子,自是喝了,即墨承這時還細心用絹帕擦掉姜迎嘴角的藥汁。
阿瑕和侍女一齊離開,房中只剩下姜迎與即墨承,兩個人都不說話,氣氛古怪異常。
“若是我沒找到你,這孩子是不是就要姓秦了?!?p> 即墨承的聲音響起,姜迎聽得出他在遏制語氣中的怒意。
姜迎抬眸看著他,露出一個不解的嗤笑:“這孩子是我的骨肉,自然要隨我姓姜,憑什么我辛苦生下的孩子一定要跟著男人的姓氏?”
即墨承無奈嘆道:“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p> 姜迎冷笑起來:“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p> 即墨承默然許久,語氣漸緩:“記得你我在七殺城的那個元夕嗎?”
姜迎自然是記得的,但此刻嘴硬道:“不記得了。”
即墨承垂眸笑笑,眼神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心,語氣柔和:“那時你我一同放水燈,我在燈上寫的是,惟愿吾之親人安康,吾心上之人常伴身旁?!?p> “可當時因為林蒼落水,你我最后也沒能放成水燈?!?p> 姜迎聽著即墨承的話,心中開始隱隱泛酸。
那時的二人雖未互通心意,但相處的點滴卻是真真實實的幸福。
即墨承繼續(xù)道:“這段日子我見不到你,便常常會想,是不是當日你我放了那水燈,我寫下的祈愿便能成真。”
姜迎這時悶聲道:“你又不信這個,何必說這些?!?p> 即墨承伸手想去牽姜迎的手,但姜迎先一步把手收回,前者微怔片刻后,眸光里多了許多的苦澀。
“原本不信的?!?p> 但為了你,我寧愿求神拜佛,只愿你我同心。
后一句即墨承沒有說出口。
現(xiàn)在她對他避之不及,他越說越錯,姜迎如今又有身孕,若是加重她的心結,恐怕阿瑕的話就會成真。
兩日后,幾處暗樁傳來了零落的消息。
說是找到忘憂仙,但忘憂仙在西洱國行蹤不定。
即墨承動用了所有暗樁,查到的也不過是忘憂仙的幾個不切實際的傳聞。
最靠譜的就是忘憂仙每年這個時候會去風崖城外一百二十里的魂野山避世百日。
神人都是如此,都有些奇怪的規(guī)矩。
若是等這忘憂仙避世百日再找他,就是即墨承等的及,姜迎腹中之子也等不及。
而姜迎如今更擔心的,是遠在天梁城的姜歲暮和姜天寒。
此刻月色朦朧,姜迎坐在窗邊望著外頭的一彎月牙,只希望韓頌已經救出二人,這樣也算是她贖罪了。
畢竟當初是她傳了假消息,才致使后面出了這么多的爛事。
與此同時,朦朧月色的陰暗之處,韓頌與左溫寒各帶二十人,韓頌從后院的院墻摸進去,而左溫寒則帶人在大門直接闖進去。
調虎離山。
守在門口的暗衛(wèi)發(fā)現(xiàn)了左溫寒等人,左溫寒挑了挑眉,手中寒光乍現(xiàn)。
暗衛(wèi)自然也不會退縮,兩撥人就這么打了起來。
韓頌好歹在這宅子里住過一段日子,沿著后花園的小路就摸到了姜迎的房間。
姜迎的房間前后都一共有四個人守著,這四個人聽到外頭的動靜都不緊張,表情平靜如水。
韓頌打了個手勢,讓眾人伏低身子,隱藏在黑暗之中。
這樣下去,左溫寒那邊定然會撐不住,到時候非但救不出姜迎,還會把左溫寒也搭進去。
他打了個手勢,讓自己這里輕功最好的一個死士出去把那兩個守衛(wèi)引走。
死士毫無猶豫,朝著后花園的另一個方向就跑,那兩個守衛(wèi)果然察覺到了他,立即喊道:“什么人?”
兩個守衛(wèi)相視一眼,其中一人留下,另一個人朝著死士離開的方向就追了過去。
這回只剩下一個守衛(wèi),韓頌便打了個手勢,讓眾人跟著自己往前走。
韓頌在那一瞬,左腳一腳踩在旁邊半人高的假山上,人瞬間騰空而起,其余人也在瞬間就到達那守衛(wèi)的面門,雙拳難敵四手,韓頌直接落在守衛(wèi)的肩頭,掐住守衛(wèi)的喉嚨不讓他出聲。
與此同時,韓頌的手下將那守衛(wèi)一劍穿心。
沒有任何停歇,也就是轉眼間,韓頌就打開了姜迎房間的窗戶。
入目的是一片黑暗,韓頌輕聲道:“公主?”
床榻那邊傳來響動,韓頌頓時大喜過望,便朝著床榻那邊輕聲道:“是我,快跟我走?!?p> “好啊?!?p> 床榻那邊突然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語氣似笑非笑。
韓頌心道不妙,房內的燭火頓時亮起,只見床邊坐著即墨承。
即墨承站起身,暗紫色的衣袂隨著他抬手而動。
“你果然不死心。”
即墨承冷笑著,溫暖的燭火下,他的眸中滿是寒意。
韓頌意識到自己中計,就聽即墨承道:“你當真以為我會一直把迎兒留在這兒嗎?”
韓頌的手摸向后腰,隨時準備和即墨承搏命。
窗外傳來許多人的腳步聲,這間屋子已經被團團圍住,他的手下也都被圍在了外頭。
韓頌心里一沉,他死了不要緊,可外頭的左溫寒等人就會被他連累。
“我的命給你,外頭那些人你放走?!?p> 韓頌平靜地說出這些,即墨承挑了挑眉:“我答應過迎兒,不會殺你們,今日我放過你們?!?p> 即墨承沒有理會韓頌眼中的震驚,而是望向窗外的月,聲音清冷:“事不過三,當初在開陽城,你劫走迎兒一次,今日你在這里是第二次,若是再有一次,你的人頭,還有外面那些人的人頭,都要留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