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天寒最后寫了很長的一封信,大抵快有兩個銅板那么厚。
即墨承沒有看信上的內容,看著姜天寒把信裝好,轉身就交給了隋澄,讓他安排去送信。
姜天寒寫完寫封信,已經(jīng)是天光大亮了,他不在驛站,只怕帶來的親兵會到處找他,于是姜天寒只好翻墻離開。
隋澄派人送了信,回來時對即墨承說道:“將軍,那事兒有眉頭了?!?p> 即墨承一夜未眠,腦袋昏昏漲漲,長臂搭在椅背上,聲音慵懶:“說說吧,查到了什么?!?p> 隋澄說道:“當年先帝殯天,身邊伺候的宮女太監(jiān)連同侍衛(wèi)和太醫(yī)都被赦免出宮了,但屬下近日去查,發(fā)現(xiàn)這些人當年沒等出明都,就被人給殺了個一干二凈,只有一個人還活著。”
“誰?”
“當今陛下的乳母,王嬤嬤,她被人護送回了老家,屬下已經(jīng)派人去接王嬤嬤了?!?p> 即墨承點了點頭,又覺不妥,說道:“你從死士里帶一隊人去接應,動靜別太大?!?p> 隋澄領命退了出去,即墨承獨自坐在書房之中,腦海里閃過先帝景崇的臉。
當年他因為尋姜迎,所以不在明都,都說先帝景崇是暴病而亡,但當時景崇尚在壯年,就算是如虎如狼的病癥也不至于那么快就駕崩,太醫(yī)院的太醫(yī)又不是吃干飯的。
再加上曾經(jīng)侍奉過先帝的人都暗中被人殺害,可見先帝的死定有蹊蹺。
至于當年為何無人懷疑,即墨承也能猜到答案。
景熠一直是儲君的不二人選,景崇一死,他必然是新帝,所以景熠沒有必要去害自己的父親,朝中其余大臣都受景崇壓制多年,沒有誰敢謀逆造反,若說最有可能的,便是即墨承。
可即墨承當年不在明都,所以也賴不到他身上。
事已至此,即墨承心中已經(jīng)有了答案,而這個答案,需要一個驗證。
另一邊,姜迎收到了姜天寒的信,看到姜天寒的字跡,姜迎先是一愣,隨即拆開信封逐字逐句地看了起來。
信上交代清楚了秦淵的事,又告訴姜迎,讓她和親不是自己的意思,他這次來就是希望能幫姜迎,讓她安心。
信中還說了不少的悔過之言,他重復最多的一句就是:六哥不該帶你回家。
林汜清見姜迎眼眶泛紅,就知道這信里又說了什么讓她心里難受的話,于是一把把信奪了過去扔到一旁的桌案上。
他俯下身,卻又與姜迎保持著一臂展的距離,露出一雙滿含笑意的眼眸:“走吧,帶你去玩一玩?!?p> 姜迎扭頭看向窗外,搖了搖頭:“萬一被景熠的人發(fā)現(xiàn)怎么辦?”
“不離開竹林,我這些日子巡山的時候找到的一個地方,沒人會發(fā)現(xiàn)的?!绷帚崆逄裘伎此?p> 姜迎猶豫了片刻,林汜清就已經(jīng)推開了門:“走吧,再憋在這里,你該長毛了?!?p> 姜迎近日和林汜清的交談多了一些,但是兩個人曾經(jīng)的過往還是讓她無法正視林汜清,她總歸是虧欠他的。
她極力避免和林汜清獨處,林汜清也一樣,如今提起兩個人出去走走,姜迎也是怕尷尬所以心有猶豫。
林汜清做了個“請”的動作,看她不動,無奈道:“咱倆好歹也是朋友,難道以后真老死不相往來了?”
姜迎搖頭:“不是?!?p> “那走吧?!绷帚崆逭f罷就出了門,不再給她拒絕的機會,姜迎抿了抿唇,還是跟了上去。
林汜清帶著姜迎走上一條小路,近日沒有下雨,所以道路并不泥濘,路邊的野花簇然綻放,走了小半個時辰,林汜清才停下腳步。
姜迎抬眸瞧著,面前是一條蜿蜒的溪水,清澈見底。
溪水流經(jīng)鵝卵石,發(fā)出細碎的聲響,二人都沒有說話,只有水聲潺潺,靜謐安穩(wěn)。
林汜清把自己的外裳脫下來放到地上,按著姜迎坐在了溪邊,自己則是雙臂交叉而立,姜迎靜靜聽著溪水的聲音,耳畔的微風似乎帶來了遠方的絮語。
不知多久,林汜清很小聲地問了一句:“你會忘了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