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迎已經(jīng)忘記自己是怎么進的皇宮了,她在離開竹林后便昏了過去,醒來時便已經(jīng)在南梁的皇宮中了。
守著她的是姜天寒。
兩個人對視許久,姜天寒看她醒了略微松了口氣,想伸手扶她起身,卻被姜迎的一句質(zhì)問給打住了。
“為何要這么對我?”
面對姜迎的質(zhì)問,姜天寒整個人都僵住了,片刻后他神情苦澀道:“事關(guān)北思百姓,我沒辦法,皇兄若不是被逼到絕境,也絕不會貿(mào)然來到南梁,若你不進宮,景熠立即就會攻打北思,小迎兒,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罷,是我對不住你。”
“姜天寒,其實你與姜歲暮,和父皇是一樣的。”姜迎自己坐了起來,再沒有叫他一聲六哥:“雖然涼薄,卻不自私?!?p> 姜天寒認同地苦笑點頭,輕嘆道:“事已至此,你可還有什么交代,若我能做到,必定幫你?!?p> 姜迎忍著哽咽,冷聲道:“這是對我以后都要被困在這皇宮里的補償嗎?”
“算是吧。”
姜迎垂眸,心口發(fā)冷,問道:“即墨承怎么樣了?”
姜天寒一早就猜到她要問這個,便道:“被明胥帶回將軍府了,景熠收了他的兵權(quán),把他幽禁在府中了,他性命無礙,他外祖父還在景熠手中?!?p> 見姜迎神色落寞,姜天寒繼續(xù)道:“林汜清的尸身我已經(jīng)安葬了,紙錢也燒過了?!?p> “立碑了嗎?”姜迎問。
姜天寒搖了搖頭。
姜迎眸光黯淡下來,冷聲道:“命人告訴景熠,我要一塊石料,還有刻刀。”
“好?!苯旌敿创饝聛恚屚忸^的宮女進來守著姜迎,自己快步走了出去。姜迎這個時候心緒不定,若是自戕就不好了。
當晚,景熠親自帶人把東西送來,只見姜迎面無表情地坐在榻邊,身上還穿著竹林里穿的衣裙,上頭的血跡干涸,此刻已經(jīng)發(fā)黑,地上散落著貴妃制式的衣裙。
一共三套貴妃服飾和首飾,都被姜迎扔到了地上,而且還用剪刀剪了個稀巴爛,宮女們都站在邊上不知所措,看到景熠都齊齊行禮道:“參見陛下?!?p> “既然這些衣裳不合你的心意,便都扔了吧?!本办陧庥纳睿辉谏砗蟮氖志o握成拳,但聲色溫和,淡然的眸光在宮女身上一掃,宮女當即開始拾起破爛的衣裙退了出去。
姜迎自始至終沒有看過景熠一眼,也沒有開口說話,景熠命人把姜迎要的東西抬了進來,后頭還有拎著食盒的宮女,此刻他與姜迎的距離近在咫尺,卻又仿佛相隔萬里。
景熠讓人把東西放下,這些人手腳麻利,放下后立刻便退了出去,景熠不敢太靠近姜迎,只能試探著往前走了兩步,溫聲勸道:“阿迎,我不求你原宥,但你不能和自己的身子過不去,總要吃點東西?!?p> 姜迎仍沒有看向景熠,只冷聲道:“我看到你便惡心,哪里吃得下?!?p> 景熠的溫和面具當即出現(xiàn)了一絲裂縫,他強忍著心中的難過,笑容已經(jīng)僵硬,眸光黯然:“我知道。”
“我要紙錢和牌位?!苯f道。
在宮里是不能燒紙祭祀的,歷來如此。
景熠立即應答:“好?!?p> “我要見秦淵?!苯^續(xù)提出要求。
景熠卻未應答,片刻后輕嘆道:“秦淵如今是西洱國英嵐公主的駙馬英嵐公主日日伴他左右,很難單獨與他相見,阿迎你若是有什么話,不妨書信一封,我會命人私下交給他?!?p> “我要當面見他,秦淵很快就會知道我的事情,他不會置之不理?!苯f著,眸光終于轉(zhuǎn)向了景熠:“他只有見到我,才會打消救我的念頭,否則秦淵一定會有所行動,到時若是秦淵出了事,西洱國追問下來,你也不好收場。”
景熠在這一刻,恍惚間從姜迎的身上發(fā)現(xiàn)了自己從前的影子,巧舌如簧,一針見血。
最后他只能答應姜迎盡力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