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無風(fēng),烏云掩月,黑石礦場。
燃燒的火堆發(fā)出木柴斷裂的嗶剝聲,火光映襯著值班人亞杰丁略微發(fā)福的臉。
鋁盒里的蘑菇燉雞湯“咕嘟咕嘟”地冒泡,坐在躺椅上的亞杰丁拿起腳邊的威士忌,小酌一口。初春的夜晚,依然滯留著深冬的寒氣,尤其在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破地方,寒氣總往肚臍眼里面鉆。
喝下威士忌,亞杰丁感覺喉嚨火辣辣的,身子也跟著暖起來。他拿起鋁制的勺子,舀了一口雞湯,送入嘴中。
“真鮮……”
享受美食,暢飲美酒,讓亞杰丁不禁為生而為人感到幸福。
他愈發(fā)覺得八年前放棄冒險工會,接下瑞塔克拋來的橄欖枝是多么英明神武的決策。
當(dāng)時組隊的伙伴苦口婆心地勸說了他一個晚上,什么“冒險者的夢想”,“向著星辰彼岸出發(fā)”,“發(fā)掘遠古諸神之秘”之類的話聽得亞杰丁耳朵都要起繭了。
放棄夢想,投入名為“美食美酒美女”的幻想鄉(xiāng),這不香嗎?再說,冒險者工會有著極其嚴(yán)格的法則,對冒險者的力量使用有著嚴(yán)苛的規(guī)定。像亞杰丁這樣生性殘暴的家伙,失手打死人大概會被戒律所剝奪【神之祝?!?。
被剝奪力量那種事才不要,亞杰丁選擇墮落進世俗里浪蕩。
除礦場開荒前期過了段刀尖舔血的生活,八年里余下的日子,那叫有滋有味。瑞塔克在工資上極其大方,亞杰丁每個月能夠領(lǐng)取1個金幣,一年就是12個金幣。這份待遇,和王都騎士團的騎士薪水基本持平。
要知道黑塞鎮(zhèn)只是南方的一個小城鎮(zhèn)。
當(dāng)然高工資也不完全那么好拿。瑞塔克對下屬的要求相當(dāng)嚴(yán)苛。譬如值班期間,亞杰丁哪里也去不了,只能守在礦洞門口,連睡覺打盹都不行。喝酒理論上是違規(guī)的,但這四年瑞塔克本人也放松了警惕。早起瑞塔克全年都住在黑石礦場內(nèi)的小別墅里,現(xiàn)在太陽還沒落山就乘坐著豪華馬車前往鎮(zhèn)上的紅房了。
婦女之友嘛,在礦場怎么和婦女交友。
亞杰丁伸懶腰,摸了摸圓鼓鼓的肚皮,打了個哈欠。礦洞里沒什么敲擊聲,亞人礦工差不多下班了。距離天亮還很久,亞杰丁想著是否應(yīng)該睡一覺,反正趕在老板上班前醒來就行了。
至于那些亞人,他們已經(jīng)被馴得服服帖帖,根本不會有人想著要逃跑。
黑石礦場距離城鎮(zhèn)有一個小時的腳程,天黑后路上還可能會遇到野狼或者覓食的猛虎。
身體快被掏空的亞人逃出去同自殺無異。
再說值班的又不是只有他一個,礦場統(tǒng)共有四個方位,每個方位都派遣了一位黃銅級冒險者和兩位打手以及一條獵犬看守。
其他三個人總不能全在玩忽職守吧?
想到這里,亞杰丁放心地躺平在椅子上,用帽子蓋住臉,很快打起了呼嚕。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間亞杰丁聽見獵犬在吠叫,遠方有人在呼喊。
亞杰丁睜眼,酒勁沒消退,他的太陽穴脹得有點痛。
“怎么了?該不會是有魔物出現(xiàn)吧?”
亞杰丁強打起精神,一只手摁在腰間的匕首上,另一只手提著燈籠。他踉踉蹌蹌地朝入口的位置走去,朦朧間看見兩位打手拽著發(fā)狂的獵犬,正在討論著什么。鐵門外稍遠的地方,矗立著一道漆黑的人影,看形體應(yīng)該是個……女人?
亞杰丁第一反應(yīng)是有打手預(yù)約了上門服務(wù)。
“你叫的妓女?”
“你他嗎少給我潑臟水,你懂我的。如果是我叫的,此時站在門外的應(yīng)該是個壯漢!”
“那你也知道,如果是我叫的,此時站在門外的應(yīng)該是一個大媽!”
亞杰丁聽出來的,他的兩個手下都身懷絕技。
不過當(dāng)務(wù)之急不是開玩笑,得搞清楚門外的那位女人,究竟是來干嘛的。
“亞杰丁先生?!?p> “亞杰丁先生?!?p> “她是誰?”
“誰知道呢,說是來找瑞塔克先生要債的。大半夜的,我們還以為她是鎮(zhèn)上來的妓女呢!”
好家伙,原來你們兩是在拿人家取樂。
要債……
難不成是被老板玩壞的少女,大半夜過來討情債?
這樣的事情過去也不是沒有發(fā)生過。
瑞塔克至今還記得一位癡情的少女夜晚時獨自來尋瑞塔克討要說法,當(dāng)時是他接待的。
怎么說呢,事后值班的兄弟們對那位少女的評價非常一致:
很潤。
打手看到亞杰丁的表情,瞬間猜到頂頭上司的想法了。
畢竟能在黑石礦當(dāng)差的手上和胯下至少都有一兩條人命。
“亞杰丁先生要開門嗎?大家伙都怪無聊的……”
“這恐怕不符合規(guī)矩?!?p> “夜深了,總不能讓一位女孩子在門口干等著?!?p> “那……行吧?!?p> 亞杰丁口嫌體正直,提著燈走近鐵門。
女人站在陰影里,他瞧不清對方的臉。
“喂,你靠近點?!?p> 女人向前走了一步。
怎么是個亞人?
手提燈照亮女子臉,亞杰丁看見對方腦袋上那對顯眼的貓耳朵。
身材還是非?;鹄薄?p> 只是這表情怎么怪……冷淡的?
總之是亞人的話,可以說沒有任何危害。
何況還是一位女亞人。
“放她進來?!?p> 亞杰丁發(fā)話,一位打手上前將鎖打開,取掉門上的鐵鏈。
“你可以進來了?!?p> ……
莉迪亞緩緩地走進礦場,眼前的三個男人吃吃地發(fā)笑,笑得極其猥瑣。
她不知道對方在笑什么,冷冰冰地問道:
“瑞塔克呢,他在哪?”
“抱歉啊,瑞塔克不在礦場。不過請放心,瑞塔克先生有的玩意,我們也有。哈哈哈……”
莉迪亞眉頭一皺,說這話的打手離她最近。
她朝對方走去,伸手,握住對方的脖頸。
“喂喂,你該不會想掐死我吧?就你這柔軟的小手,握點其他東……唔……”
打手的話還沒有說完,只聽一聲脆響,他的喉嚨被生生地掐斷了,失去支撐的腦袋無力地朝左側(cè)耷拉。
莉迪亞松手,可憐的打手直接倒地,已是不活了。
莉迪亞看向另一位打手,對方見同伴瞬間被秒,氣氛一時間既尷尬又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