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線生機
不知道過了多久,朱載圳緩緩醒來。
囚室里,依舊充斥腥臭味。
他盤腿坐起來,慢慢感受到身體的異樣,似乎和之前醒來時,多了一股力量,這種力量不知從何而來。
“先生還在嗎?”
朱載圳小聲呼喚道。
良久無聲,月光陰影里,再無回響。
“看來,他已經離開了?!敝燧d圳喃喃自語,一個被囚禁千年的人,對自由的渴望,無疑是巨大的,“不知道此生,是否還有機會相見?!?p> 畢竟,他是自己醒來后,見到的第一個人。
也許,這個世界,不是歷史中的大明王朝。
或許,因為自己的介入,讓原本緩慢前行的歷史車輪,偏離了軌道,朝著未知的方向,一路狂奔。
但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夠改變點什么。
在心里稍作思量后,朱載圳站起身,借著月光,走到囚室門口,那里懸掛著一把大鎖,將牢門鎖住。
若不能出去,穿越還有什么意義。
朱載圳下意識伸出一只手,握住那枚銅鎖。
一團白色光暈出現在手掌,光暈瞬間包裹住銅鎖。
“嗯?”朱載圳一愣,這團光暈,似乎很眼熟啊。然而,就在他詫異間,光暈包裹下的銅鎖,瞬間被震裂開,無數殘片在光暈里,如幽靈一樣游蕩。
“震震果實!”
朱載圳一下子醒悟過來,臉上透著一股難以言表的驚喜。
在設定中,震震果實足以毀滅世界。
朱載圳難以置信,這個外掛,簡直無敵了呀!
欣喜過后,他一揮手,光暈包裹下的銅鎖,瞬間散落一地,成為碎渣。
“吱~”
朱載圳輕輕一推,門開了。
外面廊道昏暗,逼仄,如囚房一般,惡臭。
朱載圳朝前走,腳步聲在封閉的空間回響。
目前來看,這艘船規(guī)模龐大,居然在船艙下,建造了一列囚房。
“救我~”
忽然一只手,從黑暗的囚房里探出來,一把抓住朱載圳的衣服。
隨即,
幽閉的空間,響起陣陣呼救聲。
“救命!”
“救我出去!”
···
朱載圳短暫慌亂后,冷靜下來,朝著黑乎乎的囚房問道:“你們是誰?”
“大人,我們是被倭寇抓來的,他們襲擊了我們的村莊,將我們搶掠一空,抓走了女人,殺了我們的孩子?!?p> “你們是大明的百姓?”
朱載圳這才從原主記憶里,想起一些具體的事情。
他就是在這場,洗劫中,不幸落入倭寇手中,被人揭發(fā)后,成為倭寇重點看管對象。
“你們有多少人?”
“原來有十人,路上死了三人,現在還剩七人?!?p> 說完,在他身后,涌上來一群衣衫襤褸的瘦弱男人。
縱使環(huán)境昏暗,但是朱載圳依舊能夠感受到,這些飽受欺辱的人,眼神中的怒火。
只需一根導火索,他們便能像火山一樣噴出烈焰。
人群中,忽然一陣騷動,一人顫聲喊道:“您就是景王!”
“原來傳言都是真的!”
“該死的叛徒,他不得好死!”
其余人,被一連串的驚呼聲,震的一愣。
隨即,
這些身處險境的大明子民,紛紛跪下,嘴里發(fā)出,您沒事,真的太好了一類的話。
朱載圳眼眶濕潤,他第一次感受,作為大明皇族的尊嚴,同時也知道,身上所肩負的責任。
“我?guī)銈兓丶?!?p> 朱載圳聲音低沉,如一擊炮彈,重重擊打在他們的心上。
“王爺,您快走吧。”
“沒錯,這些倭寇,兇殘至極,我們萬萬不是他們的對手。”
“是啊,只要您能安然逃出,我們就算死了,也再無愧疚!”
眾人,用哀求的口吻,勸說朱載圳。
在他們看來,這場稀松平常的倭寇襲擊事件中,有了大明皇子的卷入,對他們來說,是莫大的侮辱。
然而,
朱載圳并不以為然,如今他有震震果實傍身,雖然威力還待開發(fā),但是足以應付眼下的困局。
于是,他飽含熱情的說道:“你們聽,那些該死的倭奴們,正在欺辱我們的女人,作為男人,難道就該袖手旁觀嗎?”
“我要殺了他們,殺了他們!”一名精瘦漢子,突然放聲大哭,雙手死死抓住牢門上的鎖鏈,他雙眼通紅,用力一扯,鏈條嘩嘩作響,卻始終打不開。
“王爺,他的妻子就在上面!”
一人低聲解釋道。
朱載圳心中一驚,知道事不宜遲,于是伸手一把抓住鏈條上的銅鎖,依法炮制,眨眼間,銅鎖被一團白色光暈包裹住,然后碎成渣渣。
“走,拿上武器,殺了他們?!?p> 牢門被朱載圳一把扯開,他振臂一呼,卻沒有料想中的一涌而出。
這些人,用一種奇異的眼光盯著他。
終于,有人開口說道:“王爺,沒用的,我們逃不出去?!?p> “這間封閉的空間,是在船艙下面,想要上去,需要打開一道鐵門,從里面根本就打不開?!?p> “若是,鬧得動靜太大,上面那些倭寇們,就會發(fā)現,到時候我們手無寸鐵,只有任人宰割了!”
說話之人,談吐不俗,眼神在短暫的慌亂后,迅速鎮(zhèn)靜下來。
朱載圳多打量了對方幾眼,雖然對方衣衫襤褸,臉上有幾塊淤青,可是從他談吐氣質來看,顯然是讀過書,有些學識的。
他說的沒錯,朱載圳心想。
如今,他們這些人,想和倭寇硬拼,顯然是以卵擊石,縱使他可以活下來,這些人,怕是一個都活不了。
而且,身處海上,朱載圳已經沒有退路了。
只有,殺了倭寇,奪船這一條出路。
但,總得試試。
隨即,
他在眾人指引下,爬上一處階梯,上面果然有一道細微縫隙,此處正是出口。
“真是一塊鐵板啊!”
冰冷的觸感,讓朱載圳的心沉了下來。
一團白色光暈爬上手掌,光暈瞬間席卷整塊鐵板。
然而,
鐵板卻紋絲不動,緊密的鐵元素,牢不可摧。
“看來,想要把震震果實,開發(fā)到毀天滅地的程度,需要時間和努力??!”
朱載圳失望的從階梯上下來,迎上眾人的目光,隨后將視線落在那位俊秀的讀書人身上,低聲問道:“還有別的辦法嗎?”
這位讀書人,稍微整理了破爛的衣衫,略作思量后,緩緩開口道:“還有一個辦法,等!”
“等?”
“沒錯,等送飯的人,然后趁機干掉他。他怎么也不會想到,我們竟然能逃出牢房?!?p> “這主意不錯!”
朱載圳稱贊道。
“不過,送飯沒有規(guī)律,我也不知道今晚他會不會來!”
朱載圳攤攤手,笑道:“看來,我們只能賭一把了!”
隨即,
眾人回到囚房,將鏈條上懸掛銅鎖的一端隱藏于陰影中。
朱載圳與那位讀書人蹲在一角,其余人大多是不識字的百姓,在面對大人物時,臉上總露著一絲拘謹,說話也磕磕巴巴,好在這位景王看起來,沒什么架子。
“你叫什么名字?”
朱載圳開口問道。
“徐渭!”讀書人沉穩(wěn)答道,雖然身處險境,依然不失讀書人的風骨。
徐渭?
朱載圳感覺很熟悉,九年義務教育,讓他對明朝歷史,只有一個大致的了解。
即使是開國皇帝朱元璋,在歷史書上,不過寥寥數語。
徐渭···為什么會對他有印象呢,對了,明朝三大才子之一,一生坎坷。
越是苦難當頭,他便越狷狂!
一道學生時代的記憶,驟然在腦海里想起。
徐渭沒有注意到朱載圳復雜的表情,緩緩講述了,自己對時局的看法,這次來浙江,就是為了投奔胡宗憲。
他學富五車,精通韜略。
縱然是一個窮酸秀才,卻有報國之志。
“好啊,如今世界,處在一個大變革時代,急需你這樣的人才?!?p> 朱載圳慢慢回憶起,歷史中,徐渭的一生。
不受四書五經的束縛,思維敏捷,沒有讀書人固有書呆氣,這等人才,若放在傳統(tǒng)框架下的大明王朝,勢必要碰釘子。
若放眼全世界,卻是不可多得的全才。
兩人低聲交談間,突然一聲異響從上方鐵門處傳來。
隨即,
一道清冷光線,從上面直射下來。
一人供著身子從狹小的洞口,鉆了進來,站在階梯上,從上面夾板上,提起一只木桶,順著階梯慢慢走下來。
“來了!”徐渭低聲說道。
“今天,那些人又搶了一艘貨船,趁著他們高興,我也給你們送點酒水來,權當是贖罪了?!?p> “王爺,別怪我,我也被逼的沒辦法了,若不把你供出來,我也要被他們殺死?!?p> “我不想死!”
來人自顧自說著,徑直朝朱載圳所在的囚室走去。
就在這時,另一所囚室的門緩緩打開,朱載圳與徐渭悄無聲息走出來。在他們身后,是一群面露兇光的野獸。
正是眼前提著木桶的家伙,出賣了他們,害死了他們的同胞。他比那些殘暴的倭寇更加可惡。
他竟然恬不知恥的說,要來贖罪。
眾人心中一陣冷笑。
朱載圳冷冷說道:“你終于來了!”
“??!”
那人一驚,猛地回頭,瞧見朱載圳以及他身后一幫人,頓時嚇得六神無主,手里的木桶掉在地上,飯菜酒水,撒了一地。
“王爺,罪民該死?!?p> 說著,那人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殺了他!”
“對,拿他的頭顱祭奠死去的兄弟!”
朱載圳身后,有人氣憤的喊道。
徐渭一如既往的冷靜,他瞥了一眼朱載圳,心想:看看他如何解決此事。
他對朱載圳展現出的能力毋庸置疑,徒手捏碎銅鎖,在徐渭眼里,不過莽夫一個,他要看看,眼前這位帝國二皇子,面對危機,是否能夠保持絕對的冷靜。
沖動的人,弒殺的人,注定成不了大事。
朱載圳并未受到身后人的蠱惑,只是冷冷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叫張苞,上有老母,下有妻兒···”張苞話還未說完,便被朱載圳打斷了。
“起來吧,我可以不殺你,不過,你把上面的情況,一五一十說個明白!”
“你懂我的意思嗎?”
“懂,我懂!”
張苞急切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