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了擦淚,
既然睡不著,
就出去走走吧,
風(fēng)鈴旅館二層有三個房間,三層也有三個房間,不長也不算短的公區(qū)走廊盡頭,是通向天臺的門,
臺風(fēng)天,是沒法出去的,
吱吱呀呀的木頭年久失修,打開門踩在上面,時空錯亂的感覺,是那么猝不及防,
更讓人驚訝的是,往日一直關(guān)著的一個房間內(nèi),此時木門卻開著,
好像還有光從里面透出來。
是新的旅人嗎?
什么時候入住的,完全沒在意,抱著好奇,揉了揉哭得通紅的眼睛,悄悄的走了過去,
怎么可能保持安靜,
旅館的木質(zhì)地板,即使有窗外風(fēng)雨聲的掩護(hù),在夜里聽起來還是那么刺耳,
每塊木板,都發(fā)出嘎吱嘎吱的慘叫,
探頭才發(fā)現(xiàn)是一個年紀(jì)相仿的女孩兒,她也睡不著,點(diǎn)著蠟燭看著窗外,一動不動像一座雕塑。
倏然,像是察覺到什么,她轉(zhuǎn)過頭來微微一笑,
雖然有點(diǎn)被嚇到,平櫻希還是朝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現(xiàn)在急需與人說話的她,緩解恐懼與害怕,顧不了那么多便開口道,
“第一次見面,請多關(guān)照,你也是來久慈看海女嗎?呼呼,實(shí)在不妙呢,這幾天都是臺風(fēng),表演被推遲了。對了,我叫平櫻希,你可以喊我Ki醬。”
說完就有些懊悔,怎么這么自來熟,說著這些多余的話。
“你好,我叫鈴蘭花~”微笑著頷首,是個溫柔的姑娘,和之前送自己琥珀的男人那樣溫柔。
“鈴...蘭花?”
“嗯,白色的鈴蘭花,像風(fēng)鈴一樣的花哦~對了,你可以叫我蘭蘭醬,嘻嘻。”
和寺田蘭世一樣的蘭蘭醬?叫鈴蘭花,如果有機(jī)會....問問寺田她這種花是什么意思吧...
“很好聽的名字。”
“嗯,我也覺得?!迸和鹑灰恍?,璀璨如花,還是第一次見那么喜歡笑的女孩兒呢,“請進(jìn),睡不著就聊聊天吧,很有用的哦~”
“那就叨擾了?!?p> 走進(jìn)去才發(fā)現(xiàn),這間屋子的感覺和之前住的四號房不太一樣,具體哪里不一樣,說不上來。
比自己的屋子更冷,這算是不一樣嗎?
這是走廊末尾的六號房間,最大的不同點(diǎn)就是風(fēng)鈴特別多,不光是從陽臺上拿進(jìn)來的風(fēng)鈴,
還有床頭與衣架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風(fēng)鈴,
有紫色的,也有白色的,總之就是什么顏色的都有。
“很好看吧~嘿嘿?!蹦闷鹨恢伙L(fēng)鈴搖了搖,“我最喜歡風(fēng)鈴了!”
瘦弱雪白的胳膊,搖晃著能叮鈴作響的寶物,眼神中充滿了興奮,名為鈴蘭花的女孩兒自顧自的說著:“對了,我的名字就是風(fēng)鈴花哦,鈴蘭是世界上最像風(fēng)鈴的花!”
“很棒?!陛p輕的鼓掌,不知道是她心智不太成熟還是怎么地,櫻希只感受到一股超級違和的感覺,
和上次的石頭の男一樣,都是怪異的人。
“希醬也是來久慈玩嘛?來看琥珀?還是海女?唔,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來北陸了呢...”歪著腦袋,在床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眼睛撲棱撲棱的鈴蘭花好奇地問著。
“嗯,海女還沒看到,只見到了琥珀?!?p> “琥珀!是琥珀!嘻嘻,爸爸他可是非常喜歡這種石頭呢~亮晶晶,好看!”
“北陸的人都喜歡琥珀?!毕肫疠督蚱牌趴吹界旰笏煜さ臉幼樱綑严7浅UJ(rèn)可她說的話。
“才不是!北陸的人不喜歡!”女孩兒突然生氣了,“北陸的人從來不會像爸爸那樣去尊重石頭,石頭也是有生命的,他們是有根的!”
“北路人只會不斷的索取,不斷的索取,琥珀礦都快被他們挖沒了!”
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會生氣,連亮晶晶的眼睛都蒙上了水霧,快要哭出來。
平櫻希只能安慰她:“是的是的,琥珀是有生命的!他們,討厭?!?p> “對對對,討厭!”里面破涕而笑的鈴蘭花,像小兔子一樣坐了起來,甜甜地笑著,
手上還搖晃著什么,
“對了,你手里是什么,怎么亮晶晶的?”櫻希也被她的情緒感染,悲傷散去了不少,“大晚上怎么還攥著個東西。”
“咦?你說這個嗎?”嗅了嗅精巧的小鼻子,風(fēng)鈴一般的女孩兒高高舉起手中的東西,“看,是彈彈球哦——”
“哈哈,我知道了,是婆婆的彈彈球!”想起了那個非常難的游戲,平家少女沒有感到奇怪,“你沒有試試嗎?從三樓窗口扔下去,然后反彈接住~”
“唔,蘭蘭不喜歡,因?yàn)樘m蘭醬知道接不住,從來…都接不住?!?p> “不試怎么知道呢?”
對面的女孩兒陷入了沉默,屋子外依舊是瓢潑大雨,臺風(fēng)聲像凄厲的哨笛,回蕩在夜空。
“不行不行的?!毕衽龅绞裁纯膳碌氖虑?,她連連擺手,“這是最后一枚彈彈球了,是蘭蘭對奶奶的思念。”
“如果丟了,就…就再也找不回來了?!?p> 女孩兒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嘀咕著,臉上的表情充滿了不舍與糾結(jié)。
蠟燭光下,
平櫻希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奇怪且違和的地方,
她,
好像沒有影子。
等等,
沒...沒有影子....
牙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