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章 他急了,他急了!
“請問柳干員,你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手機?。俊?p> 這個問題,確實讓人陷入了思考之中。
一位資深干員,會喜歡用什么牌子的手機?
“這……”
柳干員也被這個問題驚到了。
他做夢都沒想到,辯方律師連案情都不問,反而會關(guān)心自己的手機?
這是神馬情況?
我的手機和這個案子有關(guān)系嗎?
同樣的,陷入懵逼中的不止是證人席的柳干員,還有審判席的陳法官,以及……
聽證席上。
“羅老師,請問這個問題……”
“你們別問我,我不清楚?!?p> 羅笑翔下意識的搖著頭,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
他企圖通過搖晃腦袋,來獲取不同的想法,從而跟上愛麗絲的腦回路。
可惜,這樣顯然是不現(xiàn)實的,他作為刑法學(xué)講師,東大法學(xué)院的資深教授,此刻也陷入懵逼之中。
隔壁的齊正天,也同樣如此,看著場上的那個小丫頭,心中直犯嘀咕。
這是法學(xué)院的學(xué)生能問的問題嗎?
現(xiàn)在法學(xué)院的學(xué)生,套路都這么騷了嗎?
強忍著生理上的不適,齊正天機械般的轉(zhuǎn)過頭,看向了身邊羅笑翔的側(cè)臉。
“老羅啊,是不是你教的這些騷套路?”
“齊正天,你可不要冤枉我,我是那種會問別人手機牌子的人?”
“難道你不是?”
“難道我是?”
“這么說,真不是你?”
“你什么時候產(chǎn)生了會是我的錯覺?”
這一番對話,是讓坐在這倆人隔壁的張益心里頭直犯嘀咕。
你倆擱這兒勾心斗角呢,一個個的都不喜歡正面回答問題,非要用反問?
而他們的對話,也能夠說明問題了。
這一番騷操作,他們貌似真看不懂!
“反對!”
場中,任千凝終于反應(yīng)過來了。
雖然不知道愛麗絲在打什么主意,但作為控方,我只要反對就行了。
“理由!”審判席上,陳如山冷聲一問。
“理由?”任千凝被陳法官的反問給整了一下,表情有些無語。
這還需要理由嗎?
問別人手機牌子,這是普通人能問出來的問題?
你陳法官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證人兼調(diào)查科的資深干員,被辯方的騷套路給整?
不過既然法官都問了,任千凝想了想,還是回答道:“辯方的提問不屬于案情相關(guān),屬于無效提問?!?p> “嗯……”陳如山陷入思考之中,好似在決定這個反對理由是否有效。
這還需要思考個鬼?。?p> 任千凝嘴邊的一句mmp,差點就要脫口而出了。
“法官大人,我就是單純的好奇嘛,畢竟這個問題也無傷大雅……”
另一邊,愛麗絲也開口了,并且語氣楚楚可憐,好似真是處于好奇才提出了這么一個問題。
“反對有效!”
陳如山思考許久,終于給出決斷。
任千凝這才松了一口氣……
“但是……”
但還未等她露出笑容,陳法官卻馬上接了兩個字。
但是什么?
任千凝看向?qū)徟邢夏俏唬鸵姾笳弑3置嫔蛔兊牡ㄩ_口:“其實……”
“本庭也有些好奇!”
臥槽!
任千凝真的在心里頭罵人了,差點當(dāng)場罵出來的那種。
陳如山法官,你可是坐在審判席上敲錘的那位,你怎么可以這樣呢?
你知不知道,你這是縱容辯方,你這是……
任千凝此刻的心里頭,可能有一萬句“草泥馬”,但可惜沒人聽得到。
而因為陳如山的默許,或者說是明示,所有人都望向了證人席上的老柳。
這下子,不回答都不定了。
“我的手機嗎……”
老柳伸手摸向自己的口袋,掏出了一臺老款手機。
這個手機不是現(xiàn)在流行的水果牌,也不是什么智能機,而是老款功能機。
他的手機牌子最出名的一點,手機質(zhì)量過硬,具體有多硬?
能砸核桃的那種硬!
看到這老款手機,所有人居然露出了不出意外的表情。
畢竟調(diào)查科的人,手機質(zhì)量就需要過硬,甚至很多人都會買功能機。
因為他們出去行動,可都是要經(jīng)歷槍林彈雨的,哪怕抓個小偷,也要飛檐走壁,全地形跑酷。
這要是買個貴的手機,指不定摔壞了或者磨損了,換手機也是一門大支出啊。
所以,他們需要出外勤的人,就喜歡這種能砸核桃的硬手機,怎么摔也摔不壞。
看到這個手機,愛麗絲了然。
因為這和張益說的一模一樣。
見老柳都掏出手機了,愛麗絲就知道,又到了自己需要干活的時刻了。
她鼓起勇氣,內(nèi)心給自己加油打氣之后,裝出一副天真爛漫的小女孩模樣。
“哇喲,好老舊的手機啊,讓我想到了時代的變化,新老的更替……”
“對了,對了,柳干員,你怎么會喜歡用這么老舊的手機呢,就和你的人一樣,是不是老了呀?”
此言一出,柳干員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不忿。
小丫頭,說什么呢!
你這是拐著彎罵我老是吧?
還問我手機的事情,這不就是借物諷人?
虧得我還以為,你丫的準備了什么套路呢,原來是這樣!
“話說柳干員,你干刑偵超過30年了吧?”
“是!”
柳干員沒好氣的回道,甚至都不想看愛麗絲一眼。
“我聽說,以前刑偵人員辦案的時候,那可都是有套路的,什么電話本、腳底墊、冰火兩重天、絕版老虎凳,還有大名鼎鼎的「司法奶茶」,想想都讓人害怕?!?p> “你說什么,你是在暗示我對嫌犯進行刑訊逼供?!??!”
老柳頓時瞪著眼,語氣都有些急了。
他可算是聽出來了,這次眼前這丫頭是打算污蔑自己了。
“反對!”
都不需要老柳提醒,任千凝立馬站了起來。
“這些都是傳聞證據(jù)!”
陳如山點了點頭,這確實是傳聞證據(jù)。
雖然很早以前,司法體系不夠完善的時候,確實有些地方辦案的時候,會使用一些非常規(guī)手段。
但時代在進步,科技在發(fā)展,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會有這種行為存在了。
“抱歉,我的錯,我知道現(xiàn)在都講究執(zhí)法透明,調(diào)查科在審訊辦案的過程中,也不會存在我說的這方面問題?!?p> 愛麗絲趕忙道歉,態(tài)度誠懇。
不過很快,她道完歉之后就接著道:“但柳干員畢竟是經(jīng)驗豐富的老干員,他的辦案過程就真的沒有一點問題嗎?”
“反對,這并非是正式提問!”任千凝甚至都沒有坐下。
“可我有證據(jù)能證明調(diào)查科在審訊我當(dāng)事人時,存在一些問題!”
愛麗絲說著,終于是回頭朝孫大圣和朱天蓬招呼了一下。
二人拿出幾張照片,遞給了愛麗絲。
“這是我們從東門區(qū)治安署的后勤部門拿到的一張照片,請大家都看一下。”
愛麗絲將照片遞到了陳法官,還有任千凝的手中,順帶還給了老柳一份。
而孫大圣和朱天蓬二人,則是搗鼓投影儀,很快投影屏幕也接通了。
照片很簡單,一張報廢的椅子,看起來是椅子腿斷了,就這么被人放置在地上。
“這張椅子有什么問題嗎?”任千凝看著椅子,一臉不解。
陳法官雖然沒開口,并且還繃著老臉,但眼神之中也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陪審團和聽證席,也都看向了投影屏幕上的椅子,一臉好奇。
“我說,如果這張椅子是柳干員審訊我當(dāng)事人時,我當(dāng)事人屁股下面坐著的椅子,你們會覺得意外嗎?”
聽到這個解釋,一眾人面面相覷。
這算什么?
“哦,你說這個啊,審訊的時候確實椅子斷了,但我們立馬給換了一張,請問這有什么問題?”
老柳也發(fā)話了,還以為是什么大事,椅子壞了換掉就可以了啊。
“是啊,椅子壞了換掉就可以了,可那個時候我當(dāng)事人就坐在椅子上吧?”
愛麗絲繼續(xù)解釋,“在黑漆漆的審訊室內(nèi),我當(dāng)事人被柳干員和他的同事死死盯著,突然屁股下面沒了支撐,整個人失去平衡倒在地上,換做是誰都會突然感覺到壓力吧?”
“請大家代入一下,黑漆漆的房間內(nèi),你突然身體失衡,咚的一聲人就突然摔倒在地,都還沒來得及回過神來,就被柳干員一把抓住,看著他兇神惡煞的臉,你說這得有多大的心理壓力?”
不少人頓時想象了一下,然后偷偷瞄了一眼老柳的臉色,頓時明白了。
確實,被抓在后悔椅上,然后還要被柳干員死死盯著,突然咚的一聲摔倒,確實壓力很大。
“你放屁!”
可突然間,老柳坐不住了,當(dāng)即一拍面前的木質(zhì)欄桿,站了起來。
“柳干員,他急了?”
“天吶,天吶,他真的急了!”
這番話,不是愛麗絲說的,而是坐在辯方席上的孫大圣和朱天蓬說的。
愛麗絲雖然已經(jīng)鼓起勇氣了,但要讓她當(dāng)面嘲諷證人,自然有些強人所難。
所以在開庭前,張益給了孫大圣和朱天蓬一個任務(wù),那就是充當(dāng)嘲諷的人。
“你們說什么,那就是椅子正好斷了,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老柳扯開嗓子,沖二人就是一陣怒斥!
被這么一嗓子,別說孫大圣和朱天蓬這兩個菜雞了,就算是一般人都受不了。
二人立馬坐下,并且雙腿都開始抖動起來,顯然是慫了。
“瞎說,和你明明有關(guān)系!”
但愛麗絲卻絲毫不怵老柳,甚至再次走回位置上,從二人手中接過一份清單。
“這是東門區(qū)治安署每一季度的物料申報清單,柳干員你的名字就在這份清單之中,并且出現(xiàn)的頻率非常高,請問你能不能給我們解釋一下,為什么你們組每個季度的椅子損壞數(shù)量,是其他組的十幾倍,平均下來你們2-3天就要換一張椅子?”
“椅子不耐用,我們有什么辦法?”
老柳這么說著,但這一次他的氣勢明顯弱了下來。
椅子是不是真的不耐用,是不是真的質(zhì)量不行,這一點誰能不知道,誰也不清楚。
但是,這個清單和這個數(shù)據(jù),那可是實打?qū)嵉摹?p> 起碼在陪審團的眼里,這案子好像真的有水分啊,是不是真的刑訊逼供了呢?
應(yīng)該沒有吧,現(xiàn)在都什么年代了,都講究透明執(zhí)法,不可能出現(xiàn)這種情況啊。
可你突然被抓進去,坐上了后悔椅的時候,椅子突然因為質(zhì)量不好斷裂了,你摔倒了,這些好像真的和刑訊逼供沒什么干系啊?
這么一想,是不是就對了!
確實,老柳和他們部門沒有對嫌疑人進行逼宮,椅子壞了只是因為質(zhì)量不好,和他們沒關(guān)系??!
只是,真的沒關(guān)系嗎?
你們2-3天都要換一張椅子,難道真的和椅子質(zhì)量沒關(guān)系,那你們怎么不用鐵椅子,非得用木頭的?
這一刻,陪審團對于老柳的態(tài)度也產(chǎn)生了明顯的變化。
聽證席上。
“臥槽,居然是這一招!”
哪怕是羅笑翔,看到法庭上的這一幕變化后,都有些控制不住爆粗了。
“羅老師,是什么,讓你這么激動?”
“小杜同學(xué),她……”
羅笑翔想說,這套路絕對不是愛麗絲自己想出來的,絕逼不是!
因為菜鳥是絕對不可能想到這一招的。
至于這一招是什么?
很簡單,我搞定不了問題,那就搞定制造問題的人!
你老柳不是牛逼嗎,不是厲害嗎,不是經(jīng)驗豐富嗎?
我對你的證詞沒辦法,那我直接對你動手?。?p> 你的證詞無懈可擊,可你本人也是這樣嗎?
我不需要反駁你的證詞,我只需要讓陪審團對你這個人產(chǎn)生厭惡,那就足夠了!
你老柳在陪審團這里都成壞人了,那么你無論拿出什么樣的證詞來,陪審團看都不會看一眼,聽都不會去聽!
這就是對付棘手證人最有效的招式!
這一招菜鳥用不出來,并且老手一般也不會教授菜鳥。
因為這一招,太黑暗了。
起碼羅老師他自己,就不會將這一招教給學(xué)生,甚至他自己都不太敢用。
只有那些擁有靈活道德底線的律師,一般才會用這么一招。
他們自己不要臉,當(dāng)然也就無所謂了。
“咳咳,那什么,同學(xué)們繼續(xù)看哈,好好看!”
羅笑翔說著,趕忙敷衍一句,讓學(xué)生別提問了,給我多看多想,回頭自己悟!
反正這一招我沒教你們啊,等將來你們出庭,誰要是用這一招對付控方,那也是你們自己的問題,和我羅某人沒關(guān)系。
羅笑翔這邊在甩鍋,而他隔壁的齊正天,則是眉頭緊鎖。
不對勁!
非常不對勁!
辯方席上那個丫頭,或者說她背后絕對有高人相助!
這一個套路一般律師都不敢用,可偏偏一個菜鳥能用出來。
這里頭一定有貓膩,到底是誰在幫助那個小丫頭?
齊正天思考了許久,但也想不通這一點。
這么一個案子,還是公益案,值得大律師出手嗎?
值不值得不知道,但此刻的老柳,真的是急了。
在愛麗絲拿出了“證據(jù)”后,他被陪審團的眼神給刺激到了。
“你們,你們這是在看什么,我,我……”
“老柳干員,我懂你,你畢竟年紀大了,跟不上時代了,對于高科技等等也都不信任,所以你有壓力,選擇用這種方式對待嫌疑人,我可以理解!”
愛麗絲此刻卻裝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用柔和的語氣對柳干員柔聲細語。
“真的,你不要有壓力嘛,我當(dāng)初沒有案子接,我也很快調(diào)整了心態(tài)的,我相信你破案也有壓力,所以才會選擇這樣對待嫌疑人……”
“你懂什么!”
老柳被愛麗絲的言語激怒,憤而站起,指著周平安罵道:“我一眼就看得出來,那小子就是殺人兇手,我憑什么要慣著他!”
就是這么一句話,引爆了全場。
所有人徹底不淡定了,就連坐在審判席上的陳如山法官,此刻也瞪大了雙眼。
你老柳怎么成火藥桶了,一點就著,一點就爆?
我本想提醒一下你,沒想到你這么急,這下子沒辦法補救了。
陳如山嘆了一口氣,偏過頭看向了控方席。
任千凝也保持著愕然的神色,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愛麗絲,又看向證人席上的老柳。
她也沒想到,自己剛準備起身反對呢,這老柳就突然炸了。
炸得讓人措不及防,炸得讓人來不及反應(yīng)。
這下子,要怎么辦?
任千凝畢竟是菜鳥檢察官,她雖然自認為自己已經(jīng)可以獨當(dāng)一面了。
可這種情況她還真沒有見過,只能無奈的看向齊正天的方向。
可愛麗絲沒打算給他們機會交流,而是乘勝追擊。
“柳干員,你的意思是,你憑借所謂的直覺,就認定我當(dāng)事人是兇手對吧?”
“我們調(diào)查科,以前都是靠直覺辦案的,我們不一樣破了很多案子?”
“可調(diào)查科辦案,靠的難道不是證據(jù)嗎,只有證據(jù)才是執(zhí)法的依據(jù),你作為資深干員,卻選擇無視證據(jù),而相信自己的第六感也就是直覺辦法?”
愛麗絲看著老柳,眉宇間滿是不解。
“我……”
“我知道,你是因為壓力,身為資深干員,卻急于破案,一定是這樣所以才選擇了無視證據(jù),認定我當(dāng)事人就是兇手,是不是這樣?”
“我……”
“柳干員,謝謝你的回答,我懂了?!?p> 愛麗絲展顏一笑,隨后好似得勝者一般,蹦蹦跳跳的朝著聽證席上的張益和翠西揮了揮手臂。
因為哪怕是到了這一步,都沒有超出張益的預(yù)料。
激怒柳干員,是張益的計劃,而愛麗絲非常完美的完成了任務(wù)。
張益笑了。
他的的嘴角,浮現(xiàn)出一抹陰冷笑容。
計劃通.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