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過年了。
成都的大街小巷已經(jīng)逐漸有了些年味,尤其是一些商家更是早早掛上了紅燈籠,貼上同樣大紅的對聯(lián)和福字,一片喜氣。
就像一場輪回。
有些久遠的歲月,過年是華夏最為濃重的節(jié)日,不管活成個啥樣都要收拾得花枝招展回家團圓;但在華夏經(jīng)濟發(fā)展烈火烹油的很長一段時間,所謂的年味,不過是老一輩嘴里的傳說,對生活壓彎了腰喘不過氣來的年輕一代來說,過年,不過是一個形式而已。
現(xiàn)在,年味因著經(jīng)濟的大幅提升,又回來了。
易鋒提著裝有籃球的網(wǎng)兜,和崗哨的保安小哥打個招呼,對于小哥的打趣只是報以微笑,低著頭慢悠悠回家。
他有些糾結(jié)。
每個家庭都有一個主事人,對于易鋒家來說,常年的主事人老媽當(dāng)仁不讓,但還有一個他不愿提起名字的存在,最是讓他頭疼。
曾經(jīng)他最喜歡刷的視頻,有個系列叫“騙你生女孩”。
里面的小女孩多乖呀!
可賣萌,可暖心,粉嘟嘟,白嫩嫩,哪怕生氣都散發(fā)著溢出屏幕的可愛,妥妥帖帖的小棉襖哇!
可惜,他家里名為“女孩”的生物,帶給他的只有無盡的憋屈和噩夢。
沒錯,易鋒家里有個名為“姐姐”的怪物。
而今天,那個怪物又要回家過年了。
……
“干嘛?”
易鋒大口刨著飯,實在忍受不住對面那炙熱的視線,抬頭間強裝鎮(zhèn)靜問出一句。
對面的女人淡淡一笑,伸手夾起一塊牛肉,湊眼前翻來覆去地看,像是要將這牛肉看出個花來。
半晌之后,名為易曉的女子才露出一點嫌棄之色,在旁邊看好戲的父母注視下,慢慢將筷子舉到易鋒飯碗的上方,一松勁,牛肉pia一下掉進易鋒碗里。
“毛病?!?p> 易鋒嘀咕一聲,無視巴巴看熱鬧的兩個大人,夾起牛肉惡狠狠咬上一口。
公允地說,易曉算是個大美人。
但易鋒絕對欣賞不來這份美麗,他清楚那張楚楚可憐的臉蛋下隱藏著怎樣的暴力和邪惡,更清楚那雙大長腿可怕的殺傷力。
他以最快的速度吃完飯,一聲不吭鉆進浴室放水洗澡。
惹不起,爺還躲不起么?
“一物降一物,野物降怪物?!?p> 老媽滿意看著易鋒落荒而逃的身影,然后將矛頭對準(zhǔn)易曉:“不是說你,莫成天光想著你弟弟,有本事咋不帶一個回家慢慢耍?”
易曉夾起一根小白菜,很是優(yōu)雅送到嘴里:“那些家伙哪有咱老弟乖,一個個色兮兮的,看到就煩?!?p> 老媽不著痕跡瞟一眼低頭猛吃的某人,教訓(xùn)道:“瓜女子,找個看起來不色的噻!我跟你說,這男人啊沒有不色的,找個長得端正的,將就將就算了!”
某易姓男人刨幾口飯,然后碗一推,當(dāng)了第二個逃兵。
老媽癟癟嘴,和易曉對視一眼,各自露出迷人的微笑。
易曉繼續(xù)慢條斯理吃飯,對著浴室的方向努嘴:“老媽,弟兒咋跑去打籃球了?”
“夏天抽條子太快了唄。”
老媽精神一振:“你沒見著,那叫一個嚇人!就跟打了激素一樣,最多的一個晚上就長幾公分,送到醫(yī)院又查不出啥毛病,我和你老黑都生怕他下半輩子癱瘓了?!?p> 易曉眨眨眼,很是遺憾自己的倒霉,沒事學(xué)人家做啥家教啊,被個小妖精折騰得欲仙欲死不說,還錯過了最精彩的事情。
“他現(xiàn)在快兩米了吧?”
老媽停下筷子回想一下,遲疑道:“估計還沒到,前些天還說赤腳一米九十七,也不曉得這幾天又長沒有,反正每天跟個飯桶一樣,吃得比豬還多?!?p> 易曉嘿嘿一笑,眼珠子轉(zhuǎn)上幾圈。
……
易鋒掙扎良久,還是頹然嘆一口氣,放棄鎖門的可怕想法,倒在床上一臉的生無可戀。
對面墻上,羅納爾多張開大嘴,兩顆兔牙像是在嘲笑易鋒的膽子。
易鋒撇撇嘴,前些時候聽說偶像矯正牙齒將兔牙弄沒了,那真是遺憾,難道偶像不曉得,沒了兔牙也沒那份氣質(zhì)了哇!
哦,偶像退役了,當(dāng)老板了,那沒事了。
胡思亂想間,噠噠的拖鞋聲慢慢臨近,易鋒猛然起身,咬牙環(huán)顧一圈又是無奈躺下,然后就見到易曉正用吹風(fēng)吹著頭發(fā),一顛一顛走了進來。
危險!極度危險!
易鋒寒毛豎起,死死盯著她手里的便攜式吹風(fēng),如臨大敵。
“干嘛?”
半張臉被長發(fā)遮住的易曉聲音慵懶,斜眼瞧一瞧易鋒:“德性!你小子能不能男人點,兩米了都,還會怕我這個區(qū)區(qū)一米八不到的小女人?”
易鋒保持警惕:“有事就說,我要睡覺了?!?p> “叫姐!莫大莫小滴!”
易曉尖聲罵一句,看見易鋒下意識抖上一抖,又恢復(fù)溫婉模樣:“你怕啥,你摸摸良心想一下,姐幾年沒和你動手了?”
易鋒風(fēng)雨不動,就那么繃緊了身體盯著她作妖。
這女人比書上描述的還狠,擅變臉慣偷襲,一有落入下風(fēng)的跡象就開口求饒,或是大喊大叫拉幫手,沒臉沒皮一點都不……女人。
而且極其擅使指甲,擅雙腿絞殺,更會咬人,不松嘴那種。
“沒趣!”
披頭散發(fā)的女鬼嘀咕一聲,幾下吹完頭發(fā)用一根皮筋隨便一扎,將那張好看的臉蛋湊到易鋒面前:“說說唄,怎么搞成基因突變了?”
易鋒看神經(jīng)一樣看她,直到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一鼓才沒好氣道:“我咋曉得,說不定被外星人選中了唄!”
“可憐孩子。”
易曉伸手想要摸摸易鋒的臉,隨著易鋒下意識的躲避才嘟起嘴,閃電般揪住易鋒的一只耳朵:“看看這可憐的娃,以后咋找女朋友?”
易鋒呲著牙順著力道仰起頭:“別過分了易小小?!?p> 他死死盯著對方的臉蛋,終究還是控制住了沒有還手,吃點虧不要緊,要不這妖精大哭小叫又是一場風(fēng)波。
他白天訓(xùn)練已經(jīng)很累了,沒必要招惹這個妖精。
易曉成功將易鋒臉蛋捏住,左楸楸右揉揉rua了好一會,因為易鋒死豬一樣的任君擺布的模樣才是感覺沒趣,一松手放過了他。
“沒意思,還是小時候可愛,長大就學(xué)油了?!?p> 易鋒翻白眼,心里第N+1次祈禱隨便來個人收了這妖精,到時候別說叫姐夫,叫爺爺都成。
易曉不再動手,卻是很有興致開始拷問他十一中的學(xué)校風(fēng)光,可憐易鋒倒是有那心思,奈何十一中春光明媚,就是沒一片風(fēng)光是屬于他的。
“女籃應(yīng)該身高都高吧,有沒有特別漂亮的?”
“排球隊喃?網(wǎng)球隊?”
“愚蠢的弟弟啊,你十六了,該找個人好好談?wù)剳賽哿?,還要你老姐操心……”
易鋒有一句沒一句應(yīng)付著盤問,后面干脆死豬一樣癱在床上,任由這像是在大學(xué)讀自閉專業(yè)的女人一陣瞎叨嘮。
他只想這妖精快快讀完大學(xué),然后被老媽追著催嫁。
想必是很美好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