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特市,晚上九點鐘。
佛蘭長老拿了一份今天的晚報。
有都市之窗報社,也有其他幾家報社。
他坐在白天信徒們坐在這參拜的長椅上。
攤開手上的報紙,細細閱讀上面的文字,都市之窗報道了蒙特市最近發(fā)生的數(shù)起失蹤案件。
到目前蒙特市警方都沒有線索,文章報道中充滿對社會不安定現(xiàn)象的擔憂和顧慮。
在這篇文章里多次對蒙特市警局和聯(lián)邦警部進行非常直白的批評。
批他們到現(xiàn)在都沒有可用的線索,如果不是在報紙上刊登的文章需要注意用詞,攥寫這篇報道的記者,就差大罵警局和聯(lián)邦警部的人是廢物。
佛蘭長老看的比較解氣,想想今天傍晚竟然直接被警局的人給帶走,他就一肚子燜火。
甚至最可惜的是好不容易出現(xiàn)的圣洗明悟,因為這次事件給打斷了。
他看了看報紙上面,報道攥寫人的名字。
并不是那位和殿下認識的記者。
而且都市之窗這次的報道,仿佛用光了之前在威特羅案件中的運氣,之前在報道威特羅案件的時候。
伯里斯寫的新聞稿件,總是能給公眾帶來極具沖擊感的細節(jié)線索,可以說通過閱讀他的文章,民眾就如同和當時的警部探員們一樣都是在現(xiàn)場進行偵破。
他將一場案件寫成了破案式的短篇連載小說。
但這次的失蹤案件,伯里斯也不清楚內(nèi)幕,所以報社換了另外一名記者來報道,這讓閱讀過伯里斯報道威特羅案件的讀者,再看別人寫的這篇失蹤案新聞內(nèi)容,就會覺著索然無味。
佛蘭長老的視線看向另外一頁,都市之窗并不是沒有刊登伯里斯寫的文章,而是并沒有寫在頭版上。
刊登伯里斯寫的這篇文章篇幅也很長,上面報道了今天在蒙特市突然爆發(fā)的神秘瘟疫。
而且伯里斯還詳細描述出了感染瘟疫時,病患們會表現(xiàn)出來的各種癥狀,一旦被感染發(fā)病率和致死率都極高。
醫(yī)生們對此束手無策。
佛蘭長老接著往下看,他發(fā)現(xiàn)伯里斯的這篇報道竟然特別貼合神秘污染,可以說對方就是在描述污染的一些特征。
甚至對方還在文章里隱晦的提到了被污染后,如果沒有死去那么會有幾率變成失去理智的瘋狂,猶如怪物一樣的行尸走肉。
佛蘭長老感覺對方是知道異魔的存在,只是用這種方式來隱晦的向公眾表達罷了。
同時這篇文章上還非常直接地說明了目前被污染的人算是奧克尤姆神教的信徒。
甚至伯里斯還在文章里直接點出,這次污染的爆發(fā)就是和奧克尤姆神教有關。
奧克尤姆神教的人與生命之卵這個組織里的人互相勾結,他們在殘害信徒,為了達成他們令人不齒的目的。
佛蘭長老舒展了下眉毛,他看完伯里斯的新聞報道后,只能說這人對奧克尤姆神教和生命之卵的批判真是夠激烈的。
而且這位記者先生應該和殿下的交情還不錯,對方也知道很多事件的內(nèi)幕,例如所謂的‘污染’。
甚至在最后伯里斯還鼓勵那些受到污染,被奧克尤姆神教殘害的人,前往圣尼爾教堂去虔誠祈禱,那里或許會有奇跡發(fā)生。
佛蘭長老將報紙放下,并不是或許,而是肯定會有神跡在這里發(fā)生。
圣尼爾教堂里的所有神官們,此時嚴陣以待地做好準備。
他們要為即將到來尋求救助的那些被污染的可憐人,予以病人傅油圣事,以達凈化他們身上的污染。
“佛蘭長老,您覺著會有人來嗎?”
一名歲數(shù)小的修女在一旁小聲問道,她剛剛給佛蘭長老端來一杯熱茶,畢竟現(xiàn)在已經(jīng)入夜,天氣有些涼,佛蘭長老又是所有人中年齡最年邁的一位。
需要給老人家特殊照顧。
佛蘭長老飲了一口熱茶“你為什么會覺著他們不會來!”
“他們都是異教徒!”這位修女回答地斬釘截鐵。
佛蘭長老短暫沉默,他嚴肅地說“求生的本能會強壓住信仰的底線,我也曾有過對圣主信仰動搖的時候,就在我年輕的時候,我的故鄉(xiāng)是約州的一個小國。
那時候正好遇上大戰(zhàn)爆發(fā),而我還是一名修士。”
佛蘭長老似回憶起了一些不好的記憶,他接著說“戰(zhàn)爭,人性,發(fā)生了很多事情讓我對圣主的信仰動搖了,一直到我遇見了殿下后我才重拾堅定。”
佛蘭長老苦笑,他有些說不清楚,他在那時親眼看到斯圖爾施展神跡后,到底忠誠信仰成為圣主信徒,還是成為了斯圖爾圣子的信徒。
但人總得信一個不是。
修女張了張嘴,依照佛蘭長老的話,那豈不是說明他這一輩子幾乎就是一個不虔誠的神官嘛!
“人在生與死之間才會明悟,在那一刻要么成為虔誠忠誠的信徒,要么就去掙扎求生的本能?!?p> 佛蘭長老笑著解釋,他突然又感受到那層明悟的狀態(tài),這表明他可以現(xiàn)在就進行圣洗。
但他強行壓下去。
現(xiàn)在還不能進行圣洗,佛蘭長老有一些自己的小心思,他還是一樣能得到與何塞神父一樣的待遇,由圣子殿下來給他做圣洗的引導和見證。
“有人來了?!闭驹谧钔饷娴纳窆俅舐晫锩婧傲艘痪?。
但隨后他又急促補充了一句:“有許多人來了。”
教堂的大門突然被擁擠進來許多人,其中夾雜著醫(yī)生來維持著被污染人群的秩序,這些人都是從其他醫(yī)院轉運但圣尼爾教堂里。
他們從教會醫(yī)院那邊看到了這種棘手無解的病癥能夠被治愈的神跡,所以原本束手無策的醫(yī)院只能把這些被污染的病患送到圣尼爾教堂。
因為教會醫(yī)院也無法接收更多的病人。
這是看起來很滑稽的一幕,原本救死扶傷的醫(yī)生竟然把病人往教堂里送。
一陣快門急閃的聲音傳來,都市之窗的記者伯里斯仿佛早就在這里等候,他好像早就知道這里會發(fā)生什么,所以把握時機的拍下一張張照片。
這些都會成為明天早報,刊登在新聞稿件上的照片。
伯里斯忍不住想起了一副名畫,在那副畫中,描繪的是近現(xiàn)代一群醫(yī)生從教堂里將患病且愚昧的病人從神父和修士們手中搶過來。
那是人們普遍愚昧,也是各種宗教,教會影響力最強盛的一段時期,人們即便是生了病,也會在第一時間選擇到教堂里去祈求上帝的憐憫。
甚至大量的錢財,通通捐獻給教會。
那副畫的出現(xiàn),則表示著神權至上終結的開啟,一直是被現(xiàn)代人看作為平民不再被宗教愚弄的象征。
是現(xiàn)代文明與神權文明抗衡的開端。
而此時,發(fā)生在眼前的這一幕,醫(yī)生們又不斷將被污染的病人送往教堂里,與百年前的那副名畫上的內(nèi)容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人類遇到未知,無法理解的事情,亦或者是災難,就會重新將其歸結于神。
即便是醫(yī)生們也明白將病人交給圣主來治愈是很可笑的一件事情,但這個時候他們卻只能祈求圣主保佑,讓奇跡發(fā)生。
“不要騷亂,我們已經(jīng)準備好了,給遭受到污染較輕癥狀的人進行‘病人傅油圣事’!”
佛蘭長老站起來喊道,他接著對在場的所有神職人員們說:“圣油都節(jié)約點用,這是殿下親自祝福過的,數(shù)量不是很多。
此時殿下還沒回來,但是他交待我們的事情要辦好?!?p> “你們……你們怎么把我送這來了!”
“該死!這里是圣主教的教堂,我可是奧克尤姆神教的信徒,你應該把我送去塔斯目神廟。”
“滾開!你們這些雜碎別碰我!”
佛蘭長老揚手給所有神職人員們示意,他說道:“既然他們反對,那就先別管他們,給那些不反對,或者是污染情況比較重的先進行圣事。
我們是侍奉圣主的神官,不是救死扶傷的大夫。
他們?nèi)绻麍詻Q反對的話,那只能說明,他們還不配去享受圣主光耀下的賜福?!?p> “不要有任何心理負擔,和道德方面的譴責,除了圣子和圣主之外,沒有任何人可以對我們指手畫腳?!?p> 聽到佛蘭長老的話,修士和修女們不會再去管那些激烈抗拒的。
而且并不是所有的奧克尤姆神教信徒都對圣主教神官們的治療顯得很抗拒。
在生死的徘徊之間,只要有人能夠治愈他們,內(nèi)心的信仰底線可以輕而易舉的跨過去,如同不存在。
當修士給一名被污染的病患用‘病人傅油圣事’之后,可以親眼看到對方身上鉆出的肉芽開始逐漸脫落,體內(nèi)的蠕動感開始大大減輕,最后消失不見。
并且剛剛修士沾上圣油的手指,輕點在病患額頭上時,對方能清晰地感到一股圣潔氣息流淌進入身體當中。
這股圣潔氣息就像是再給他打掃體內(nèi)的污垢衛(wèi)生一樣。
當一名被污染者凈化治愈后,其余人頓時放下了心中的抵觸。
就連那些最開始激烈抗拒的,此時也牢牢閉上了嘴巴。
甚至絕大多數(shù)人開始乖乖配合,再到后面開始爭先恐后,就怕自己成為最晚治愈的人。
佛蘭長老漫步走過來一個個查看這些人身上脫下肉芽后,還留在肌膚表面的痘坑。
他搖了搖頭:“這是你們信仰庇米爾所得到的饋贈?”
他沉聲嚴肅說道:“神哪有對自己信徒下手殘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