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漢森家的土菜館開在東城，和網吧相隔只有幾百米。
騎上腳踏車，沿著箭道巷往東走。
明、清兩代，箭道巷是官兵練功射箭的地方，這條路又挨著菁陽總兵署，才因此得名。
一路上都是小吃店、文具店和書店，在學校附近，也只有做這些生意才能旱澇保收，可惜14年之后，隨著舊城改造、學校一一遷出城外，往日這些生意紅火的店鋪都會變得無比冷清，直至無人問津，關門大吉。
咦？
是章幼妮啊？
即將騎出巷口時，發(fā)現她孤零零坐在一家餐廳里，面向馬路，低著頭小口吃著飯。
林漢森停下，把車放在餐廳門口，走近后才看到桌子上，只有一碟青椒炒茄絲和一碗白米飯。
難怪她常年穿著校服，看起來都洗得有些發(fā)白了。
對于校服，每年除了班主任強制要求穿的那幾天，林漢森根本都記不清校服丟哪里了？
也難怪章幼妮有一米六七，體檢時連八十斤都沒有，整個人那么清瘦。
林漢森有些心疼，悶著頭坐在她對面，搶過章幼妮手里的碗筷，毫不在意是否有她殘留的口水，大口吃起來，裝菜的碟子只有淺淺一層，一分鐘不到就被林漢森吃得干干凈凈。
章幼妮反應過來，委屈巴巴道：“你干嘛？”
“餓了，抱歉，沒忍住。”
林漢森燦爛一笑，說話的口氣，像極了昨天親自己時的樣子，章幼妮臉色一紅，安靜看著他。
“我把你的午飯吃了？你怎么辦？”
“要不，我請你吃?！?p> 林漢森露出黑腳來，道出自己的真實意圖。
“不要了，我飯量小，已經吃飽了。”
??？？？
就剛剛那點飯菜，對于高中時需要大量腦力活動的學生來說，就連女生都吃不飽，更何況一大半都進了林漢森的肚子里。
看章幼妮不同意，覺得女生真是麻煩，直接拉起她柔若無骨的小手，示意她坐到自行車后座上。
“林漢森，你放手，被老師看到不好。”小妮子有些害怕，被林漢森逼得大聲拒絕。
“那你聽話，讓我請你吃飯，不允許拒絕，我就放開你？”林漢森循循善誘。
看著路邊來來往往的學生，以及餐廳老板投來的好奇目光，章幼妮只好點頭答應，順從坐在自行車上，雙手小心翼翼抓在后座的鐵條上，沒敢放在林漢森腰間。
林漢森見她答應就好，騎上車拉著章幼妮，許久沒用自行車帶過人，車身有些搖搖晃晃，章幼妮感覺鐵條有些抓不穩(wěn)，擔心從車上掉下去，連忙抓在林漢森的腰上，小臉貼著他的后背。
感到腰間的酥麻，林漢森笑嘻嘻，嘴里哼著豬八戒背媳婦的曲調。
“噢！”
章幼妮擰了一下林漢森腰間軟肉，他一時沒忍住叫了出來，怪異的聲調，讓章幼妮覺得更加害羞。
“你剛剛是不是故意的？”
“你說的是那件事？”
林漢森哈哈一笑，加大腳上的力氣，熟悉之后，幾十斤的章幼妮對他來說，感覺不過輕飄飄的。
四海大排檔。
沒多久，林漢森就看到了熟悉的門店招牌。
遠遠看見，門口柜臺旁站著的中年婦女，正是老媽梁慧珍。心里忍不住泛起酸楚，言語有些哽咽，大聲喊道：“媽，我回來了！”
上一世，他常年在魔都工作，經常一年才回一次菁陽，不知不覺中父母就老了，辛苦操勞，華發(fā)早生，林漢森心中滿是愧疚感。
梁慧珍忙著招呼客人點菜，看到自家兒子放學回來，有些為難道：“今天生意好得不得了，兒子啊，自己去廚房炒個菜，爸爸媽媽不能陪你吃飯了哈?！?p> 接著又看到兒子身后的章幼妮，眼睛一亮，笑瞇瞇的開口道：“這是你同學嗎？長得真乖巧漂亮?！?p> 章幼妮輕聲細語，禮貌回答：“阿姨您好，我是林漢森的同學，我叫章幼妮?！?p> “媽，幼妮是我們班的班長，還是我同桌?！?p> 然后領著章幼妮坐下，給她拿了一盒牛奶，叮囑她老實待著，不準偷偷溜走。
梁慧珍拉住林漢森，小聲問道：“從小到大，這是你第二個帶回家的女孩子，告訴媽媽，你到底喜歡哪個呀？”
第一個女孩是洛思雯。
林漢森系上圍裙，看著八卦的老媽，嘿嘿一笑道：“這個當你兒媳婦怎么樣？”
梁慧珍又看了一眼章幼妮，認真點評：“這姑娘漂亮倒是漂亮的，就是瘦了點，看著讓人心疼。”
老媽這眼光沒的說，林漢森點點頭說：“所以啊，我得先把她養(yǎng)的白白胖胖的再說。”
“思雯那丫頭呢？你可不能對不起她?！?p> 我去！老媽這是什么虎狼之詞，我和洛思雯可從來沒有在一起過。再說，人家壓根就不喜歡自己。
搖搖頭，沒理會梁慧珍，走進后廚，看到父親林四海正站在灶頭前，忙得熱火朝天。
家里的土菜館開了十幾年，林漢森還沒灶臺高的時候就開始顛勺，廚藝自然不差，上大學后，每年寒暑假偶爾也會在后廚幫忙，做菜對他來說就是張飛吃豆芽——小菜一碟。
林四海高高胖胖，林漢森的相貌七分像老爸，三分像老媽。
“爸，忙著呢?！绷譂h森打了聲招呼。
林四?！班拧绷艘宦?，繼續(xù)炒菜，大中午二樓四個包廂都坐滿了，一樓還有幾座散客，自然忙得不可開交，腳不沾地。
看老爸沒空理會自己，林漢森也不在意。
熟練點火開灶，熱鍋涼油，碼味好的肉絲快速在鍋中滑散，不緊不慢加入調味料，又抓上一把土豆絲、青紅椒絲和木耳絲，一頓爆炒，沒兩分鐘一盤土豆肉絲就做好了。
接著又做了一道爆炒牛肉和一碗蝦滑豆腐湯，分量非常足，兩菜一湯剛剛好。
“不錯啊，廚藝確實有長進，這水平可以當個炒菜師傅了！”林四海抽空看了一眼做好的菜，評價道。
“林老板，那工資一個月少說也得開八千，否則免談！”顧尋解開圍裙，大大咧咧道。
“臭小子，沒大沒??！你能考個好大學，老爸我就謝天謝地了！”林四海拍拍兒子肩旁，寬闊結實，身高比自己還高出一截，有些感慨。
“放心吧，高低考個一本，不會讓您老人家丟臉的！”
“整天說大話，能考上二本，我和你媽就滿足了?！闭f完，不再理會林漢森，繼續(xù)忙著炒菜。
端著飯菜走出后廚，發(fā)現章幼妮一個人坐在角落里，安靜喝著牛奶，倒是蠻聽話的。
小店里除了父母兩人，還有一個服務員負責端菜洗碗，收拾臺面。
“章同學，開飯啦！”
林漢森把飯菜擺到章幼妮面前，催著她拿起筷子。
“快嘗嘗！”
“這些菜，你是第二個吃到的女生哦。”
“那第一個是誰？”章幼妮好奇問道。
“是不是傻？第一個當然是我媽。”林漢森笑道，手上動作沒閑著，又給她盛了一碗湯。
“喔喔?！?p> 章幼妮小口吃著飯菜，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傻兮兮的。
林漢森沒忍住，輕輕摸了摸她的頭，像安撫小狗一樣，又像一個老父親，露出慈愛的目光。
“哼！小林子，能不能別老摸我的頭？”
“我又不是什么小貓小狗?！闭掠啄莘纯沟?。
“可以，那你以后不準叫我小林子。”
“那我叫你什么？”
看著章幼妮水汪汪的大眼睛，林漢森生生把“老公”兩個字咽了下去，是真沒好意思說出口，調戲小姑娘不算真本事。
“算了，你開心就好?！?p> “小林子。”
“怎么了？”
“你做的菜真好吃。”
“明天再換幾道菜，你喜歡喝什么湯？”
“?。∶魈爝€要來呀？”
“對啊，我媽說了，明天你不來，就不讓我回家吃飯?！?p> 章幼妮扭頭看向梁慧珍，不知道該不該信林漢森的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