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尚書府中。
尚書盧植正和兩位知己皇甫嵩、朱儁二人品茗。
“這太平道教越發(fā)張揚(yáng),似有不臣之心!我有意警示朝廷,但是中常侍封谞、徐奉二人卻屢屢阻止,致使我不得面見天顏。”盧植嘆息一聲,臉上浮現(xiàn)出愁苦之色。
“這些閹黨仗著天子的寵信,欺上瞞下枉顧國法真是罪不可赦!”朱儁性格剛烈,聞言頓時(shí)怒不可遏。
“二位還怕是不知吧,昨日洛陽城郊的太平道觀不知被何人血洗,館長馬元義不知所蹤,教主門徒唐周亦下落不明,館中教眾更是慘死觀中,此事在洛陽城中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已然上達(dá)天聽了?!被矢︶月勓詤s輕笑一聲,道出了自己昨日的見聞。
“竟有如此之事?”盧植和朱儁二人面面相覷,震驚不已。
一方面是驚異與有人居然膽敢和如日中天的太平道教為敵,血洗洛陽太平道觀。
另一方面則是震驚于有人膽敢在洛陽犯下如此血案,難道他不知道洛陽乃天下首都,天子腳下嗎?
皇甫嵩正待為二人分說,忽見盧府下人前來通稟。
“啟稟主公,門外有一人自稱是主公的學(xué)生,攜禮求見。”
“老夫的學(xué)生?”盧植聞言眉頭微蹙,他不光武略斐然,更兼文采不凡,因此門生眾多使他一時(shí)之間無法猜出對(duì)方的身份。
“來人可留姓名?”
“那人自稱涿郡劉備?!毕氯斯砘氐?。
“哦,居然是玄德來了!”盧植聞言不由大喜,他此生門生無數(shù),但是最為喜愛,并且覺得日后必成大器的唯有在涿郡老家收下的二人。
一人名為公孫瓚,因平息邊章、韓遂的叛亂,被封予公孫瓚都督行事的符節(jié),統(tǒng)帥三千騎兵,駐扎在幽州薊中。
而另外一人便是這劉備劉玄德。
在盧植心中,雖然劉備目前名聲不顯,但是以他觀之,器量遠(yuǎn)在公孫瓚之上,日后的成就必不在其之下,因此相較公孫瓚盧植更加鐘意劉備。
“二位稍候片刻,愛徒遠(yuǎn)道而來,我喜不自禁,待我前去將其引來拜見二位?!北R植告罪一聲。
“劉備劉玄德?莫非就是子干汝心心念念身處涿郡的高徒,索性我等現(xiàn)在無事,便與雖子干一道,一同見上一見?!敝靸y一聽來了興趣。
而皇甫嵩也自無不可。
盧府門外。
劉備躬身而立,關(guān)羽、張飛則昂然守衛(wèi)兩旁。
兩人昨日夜間的殺氣未散,讓道邊的行人不覺驚懼,紛紛繞道而行,不敢驚擾到劉備一行人。
驀然,府門大開,盧植領(lǐng)著朱儁、皇甫嵩二人聯(lián)袂而出。
劉備見到老師親自相應(yīng),立即上前拜倒在地。
“不肖學(xué)生劉備冒昧拜訪,還望老師贖罪?!?p> 關(guān)張二人見狀稍退劉備半步也一同拜倒在地。
“玄德無須多禮,快快請起!昨日清晨不知為何喜鵲繞府而鳴,我道如何,原來是吾之愛徒不遠(yuǎn)前來?!闭^人逢喜事精神爽,盧植一掃先前談及太平道教時(shí)的壓抑,笑呵呵的將劉備等人扶起。
“早聞盧尚書有一高徒姓劉名備,身負(fù)大志,如今一觀果然非同一般!”皇甫嵩上下打量一番劉備,不禁緩緩撫須頷首贊嘆。
“休說盧尚書愛徒,就連玄德身后二人也端是雄壯非常,必是武藝絕倫之人!”而朱儁卻將注意力放在了劉備身后的關(guān)張二人之身,乍一看去,頓覺驚異非常。
“玄德老夫?yàn)槿杲榻B一番,這兩位乃為師摯友皇甫嵩、朱儁是也,今后汝侍奉二人須如同侍奉為師一般?!北R植他明白劉備此刻名聲不顯,朱儁皇甫嵩乃朝中重臣,便有意為其鋪路。
“老師與幾位長者謬贊了?!眲鋮s謙遜一拜,連道不敢。
劉備這一拜并非任何客套,而是滿心心悅誠服。
盧植、皇甫嵩、朱儁三人不光是劉宏一朝的老臣,更是漢末前期最為耀眼的三名將星。
不月便要爆發(fā)的黃巾之亂,席卷全國,大漢半壁江山幾乎霎時(shí)淪陷賊手。
但是就是這樣聲勢浩大的黃巾之亂,卻被眼前三人只用了短短九個(gè)月信手蕩平,而余下的黃巾余孽不過是小貓兩三只,從此再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此三人可并稱為柱國也!
“玄德遠(yuǎn)道而來,是否是遇到什么棘手之事?”知徒莫若師,盧植深諳劉備心性,深知他雖然胸有抱負(fù),但寧愿在涿郡織席販履也不愿求自己一句,如今他不遠(yuǎn)而來必然有重大事情相告。
“備此次前來拜訪老師,一則以解相思之情……”
“二來,卻有一件大事備人輕言微不敢自處,需要通稟老師?!眲涔Ь创鸬?。
“何等大事?”盧植眉頭一挑,奇道。
“老師請看?!眲渎勓粤⒓磸男渲腥〕鲆粡埶夭?,雙手奉上。
素帛上簡略的紀(jì)錄了黃巾即將造反的事情。
盧植面色如常的接過素帛,展開一觀。
但是只一眼便讓他面色大驚,手中的素帛險(xiǎn)些要脫手而出。
“什么!竟然有如此大事?”
“子干何事如此驚慌?”身后的朱儁、皇甫嵩見狀不由問道。
盧植聞言一面消化著素帛上驚人的信息,一邊將素帛傳閱二人。
“此事事關(guān)重大,人證物證何在?”不待二人看完,盧植便向劉備急切問道。
“回稟老師,人證就在學(xué)生隨行的馬車之中?!眲湟恢干砗笸T诼放缘鸟R車,駕駛著馬車的簡雍和幾位家仆見狀紛紛向盧植下拜。
“此間非是說話之地,快快將馬車駛?cè)敫?,老夫要親自審問人證!”
片刻之后,臨時(shí)被改為審訊室的書房之中,盧植坐于堂中,皇甫嵩、朱儁分坐左右。
劉備、關(guān)羽、張飛、簡雍等人則侍立一旁。
而堂下則是被負(fù)雙手,跪在地上的人證馬元義、唐周二人。
唐周雖然面色憔悴,但是卻并無多少懼意。
劉備昨日審問之時(shí)就已經(jīng)將其策反,答應(yīng)他只要按照劉備為其準(zhǔn)備的說辭向朝廷稟報(bào),便力保他性命無虞,不僅如此若是他表現(xiàn)出色還為其向朝廷請功。
而馬元義則是凄慘許多,不僅身上滿是用刑的傷勢,而且口鼻腫脹,嘴角更是不停溢出絲絲鮮血。
但是和凄慘的身軀相比,他的神情卻是昂首不屈,始終對(duì)劉備盧植等人怒目而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