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臨危受命
黑僵縱跳的速度雖然比不上馬匹，但也是極快無比，沒有胯下馬兒的加持，趙有才早就被甩掉了。
但現(xiàn)在的情況也十分不妙，黑僵縱跳無視地形，但馬兒奔跑，卻只能在街道上，有好幾次趙有才因?yàn)槔@遠(yuǎn)路，差點(diǎn)將黑僵跟丟。
而且就算黑僵顧忌趙有才手中的莫問，但一直被這么攆著，黑僵兇性也是顯著增長。
這從其不時發(fā)出陣陣嘶吼中，可見一斑，這讓趙有才也不敢過分追擊。
但好在有趙有才在后面干擾，黑僵此時沒有再造成傷亡。
加上之后從縣衙中聞聲趕來的一眾衙役，匯聚在身旁，趙有才膽氣增長不少。
就這么一前一后，不知過了多久，丑時過去，寅時到來。
這個時辰又稱為黎明、早晨、日旦，是夜與日的交替之際，人世天地間的陰陽二氣發(fā)生變化。
這種變化，趙有才等人，甚至是一流武者都不能察覺，但黑僵這種陰氣、尸氣為根源力量的邪物，第一時間發(fā)覺變化。
于是在趙有才等人眼中，黑僵突然目的明確的找尋陰暗角落躲避，而不是如之前一般隨意亂竄。
雖然不明所以，但趙有才拿著莫問，依然緊追不舍。
在有意識的驅(qū)趕下，最后黑僵直直沖向安縣西城門，而早一步趕到的衙役，打開了城門，黑僵就這么幾個縱跳間，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隨后躲在城門門板后的衙役，趕緊將城門重新關(guān)上。
“可算是走了。”
趙有才這一夜當(dāng)真是心神俱疲，這一放松，便覺渾身無力，直接從馬上翻落，眾人趕緊上前查看，卻發(fā)現(xiàn)其竟然發(fā)出輕微的鼾聲，直接睡著了。
眾人哭笑不得，也都心情放松，畢竟那黑僵被驅(qū)趕出安縣，現(xiàn)在天色漸明，這一夜可算是過去了。
不過趙有才睡是睡過去了，但卻是死死的將莫問抓在手中，眾人拿不下來，也就由他去了。
將趙有才放在馬背上，一行人回縣衙復(fù)命，卻是不見縣令等人蹤跡。
還是那恢復(fù)了些許體力，在角落竹筐下躲了一晚上的捕快出來，眾人才知道縣令他們帶著許虎和張?jiān)粕剑チ酸t(yī)館。
只不過安縣中的醫(yī)館也不止一家，眾人只能分成幾批去尋找。
昨夜黑僵肆虐的地區(qū)，是安縣西區(qū)，雖然縣令等人不知道黑僵在那邊，但從縣衙后院院墻出去，就是朝向西南方向，縣令等人果斷去了相反的，位于縣衙東北方向的一家名叫妙手堂的醫(yī)館。
妙手堂內(nèi)，許虎和張?jiān)粕蕉急痪o急處理了傷口，喂了藥，此時正躺在床上，醫(yī)館的幾名學(xué)徒正輪流看守。
而黑僵出逃的事情，如一把利劍懸在縣令等人頭頂，他們也沒敢告訴妙手堂的大夫，許虎和張?jiān)粕揭蚝味軅蝗凰粐樑芰丝稍趺崔k？
所以縣令等人一夜沒有合眼，直到天邊出現(xiàn)一輪驕陽，陽光普照大地，方才各自松了口氣。
這時同樣半夜被叫醒，到現(xiàn)在沒有合眼的大夫，端著幾碗茶過來。
“縣令大人，各位，這是安神茶。”
縣令點(diǎn)了點(diǎn)頭，接過茶碗喝了起來，其余人也紛紛上前接茶，并低聲道謝。
隨后大夫退出房間，誰都不是傻子，昨夜縣令等人抬著昏迷的許虎和張?jiān)粕?，硬生生砸開醫(yī)館大門。
他當(dāng)時就察覺事情不對，張?jiān)粕讲徽J(rèn)識，許虎他是認(rèn)識的，本縣捕頭，三流武者，是安縣第一高手。
許虎傷成這樣，另一名年輕人診脈之后，居然也是一名三流武者，加上縣令等人像是逃難一般趕來。
當(dāng)時大夫就嚇出了一身冷汗，只不過縣令等人都在這里，他也不敢有其他心思。
今早看似送安神茶，其實(shí)就是來看看縣令等人的反應(yīng)。
與昨夜相比，縣令等人臉上表情舒展不少，大夫也是意識到可能的危機(jī)，或許已經(jīng)過去了。
而沒過太久，幾名頂著黑眼圈的衙役就找到了妙手堂。
之后衙役便被妙手堂伙計(jì)帶到了縣令跟前。
“如何了？”
“縣令大人，那怪物被趕出安縣了?！?p> 聽到期待的答案，縣令著實(shí)是松了口氣，一晚上的擔(dān)驚受怕，總算過去了。
“你們留在這里照料許虎和張少俠，他們中任何一人醒了，立刻通知我?！?p> “是，縣令大人?！?p> 縣令帶著師爺?shù)热耍贝掖业木鸵x開，返回縣衙，但隨即想到了什么，又轉(zhuǎn)身回去。
師爺?shù)热苏{悶?zāi)?，沒過太久，縣令重新從妙手堂走出，才知道縣令是去干什么了。
昨夜師爺他們抬著許虎和張?jiān)粕絹淼矫钍痔?，他們都是文職，身體不比衙役和捕快，抬著兩個昏迷的成年男子，特別是許虎，他練有外功，更是沉重，可把他們累得夠嗆，自然是出了一身臭汗。
然后在醫(yī)館擔(dān)憂了一晚上，也沒時間換洗，這時幾個人身上都隱隱泛酸味。
而縣令沒有抬人，沒出什么汗，但也是稍顯狼狽，加上一夜未曾合眼，眼角都有眼屎了。
結(jié)果他倒好，獨(dú)自回去妙手堂洗漱，這不禁讓師爺?shù)热税底愿棺h，但表面上又不敢表露出來。
“走吧?！?p> 縣令甩了甩衣袖，雙手背負(fù)腰后，走在最前方，身后跟著師爺?shù)热恕?p> 回到縣衙，一眾衙役和捕快自然是來見過縣令。
同時縣衙后院空地上，整整齊齊擺了十六具尸體。
這些尸體身上覆蓋白布，只露出一個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正是昨夜黑僵肆虐，屠戮的四戶人家，以及被游尸咬死的那名捕快。
這些人都被吸干渾身血液，血肉干枯，臉上痛苦、驚恐之色清晰可見，死狀極為可怖，看得縣令眼角直抽。
微微偏頭，縣令揮了揮手。
“蓋上吧?！?p> “是?！?p> 白布蓋上，縣令方才轉(zhuǎn)過頭來。
“縣令大人，這些尸體如何處理？”
問話的是縣衙內(nèi)，與趙有才地位相當(dāng)?shù)牧硪幻犊靹⑾病?p> 他和趙有才職位上都是捕快，但在捕快中的地位相當(dāng)于隊(duì)伍二把手，就是許虎不做捕頭了，上位的就會是這兩人之一。
而普通發(fā)生命案，尸體肯定不會這么著急就詢問如何處理，但這可是被黑僵咬死的尸體。
昨夜黑僵那可怖的身形，劉喜也是參與了支援趙有才的人之一，可是記憶猶新。
“燒了，還有那放在停尸房的邪修頭顱，尸變的那幾個怪物，凡是跟那邪物有關(guān)的尸體，全部都燒了?！?p> 縣令這回沒有頭鐵，直接下令一把火全部燒掉，而且要親眼看著這些尸體全部被燒成灰燼。
不僅如此，縣令還讓劉喜帶人，去被滅門的四戶人家家里，將灑落血液，尸體倒伏過的地面，都用火燒一遍。
如果不是直接燒民宅太過于夸張，相信縣令也是做得出來的。
尸體被堆放在空地中央，三具游尸的尸體也在其中，還有那干瘦男子的頭顱，就放在最上方。
隨后劉喜帶人淋上火油，堆上干柴，直接點(diǎn)燃。
火焰燃燒尸體發(fā)出的味道十分難聞，但縣令也是拿手帕捂住口鼻，強(qiáng)忍著看完。
待到最后只剩一地厚厚的灰燼，方才心安。
不過縣令沒有忘記那逃出安縣的黑僵，如今許虎重傷昏迷，張?jiān)粕揭仓貍杳?，安縣已經(jīng)找不到能對付黑僵的人了。
縣令雖然不愿讓上峰知道他治下出了這么大的紕漏，但也沒有辦法，只能派人將此事信息加緊送往郡城。
隨后縣令又出面安撫民眾，并要求一眾見過黑僵面目的衙役和捕快不得透露任何消息。
昨夜黑僵因?yàn)橛汹w有才的牽制，所以除了最開始外，沒有在某地過多停留，是以并沒有被太多人看到。
所以縣令下令讓衙役們開始排查和封鎖消息的工作，進(jìn)行的十分不錯。
但是畢竟死了十幾個人，即使縣令下令封鎖消息，安縣中的百姓依舊私下議論紛紛，各種猜測都有。
還有安縣中的富戶，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雖然縣令是安縣地位上最高的人。
但這些城中的富戶，生意都做得很廣，關(guān)系網(wǎng)龐大，想要直接憑一句話瞞住他們，縣令也無法做到。
于是縣令在安撫完百姓后，又挨個親自上門，拜會了縣城中的富戶，將事情經(jīng)過一些加工后，全盤托出，并點(diǎn)名其中利害。
而待這一切忙完后，天色已晚，縣令招來了睡了個飽覺醒來的趙有才，見其雙手空空，不由皺眉問道：“趙有才，你昨日手中的劍呢？”
趙有才微愣，隨即低下頭，掩飾閃爍的眼神。
沒人信單憑趙有才，就能嚇退黑僵，所以昨日手中的莫問，顯然是被有心人注意到了。
“那劍我……沒帶。”
“去拿來?！?p> 趙有才抬頭看向縣令，低聲道：“縣令大人，那是張少俠的劍?！?p> 縣令眉頭微皺，冷聲道：“我知道，但張少俠如今昏迷不醒，未免丟失寶劍，我不過替其保管，有何不可？”
趙有才震驚的看向縣令，當(dāng)真是為縣令的厚臉皮感到羞恥。
“我……我還回去了?！?p> “你，趙有才?！?p> 經(jīng)過昨晚的洗禮，趙有才此時卻是讓縣令對平常那個總跟在許虎屁股后面，虎哥前虎哥后的形象，產(chǎn)生了顛覆。
趙有才梗著脖子，低頭不看盛怒的縣令。
不過隨后縣令便冷笑一聲，不屑道：“你以為你耍些小聰明，我就拿你沒辦法了？”
“你還回去了，那我自去取?！?p> 說罷，縣令便直接推開身前的趙有才，大踏步向門外走去。
趙有才見狀，卻是毫無辦法，民不與官斗，是大部分底層百姓的生存之道。
縱然是經(jīng)過昨夜，膽氣大增的趙有才，此時也不敢公然對抗身為一縣之長的縣令。
而昨夜是真的把縣令嚇到了，如今夜色再臨，縣令得知莫問的神異之處，頓時起了一些不該有的心思。
縣令帶人離開縣衙，直奔妙手堂而去。
而妙手堂的大夫見到縣令攜眾而來，趕忙出來相迎，小心問道：“縣令大人，不知來此有何要事？”
縣令卻是沒有心情跟大夫廢話，徑直走向張?jiān)粕剿诘姆块g，推門進(jìn)去，剛要搜尋莫問下落，卻見許虎手持莫問，正端坐于張?jiān)粕酱睬啊?p> 縣令愣在當(dāng)場，許虎扭頭看來，眼神冷漠，又見縣令身后眾多衙役跟隨，不由皺眉道：“縣令大人，何事如此興師動眾？”
“我……許虎，你醒了也不通知我一聲，害我擔(dān)憂至此?！?p> 縣令臉色微變，隨即立刻換上一副平淡的表情，掩飾道。
許虎定定的看了縣令一眼，轉(zhuǎn)過頭去，不冷不熱道：“我已經(jīng)醒了，縣令大人見到了，就請回吧，這里是張少俠養(yǎng)傷之地，不宜喧鬧?！?p> 見許虎如此不給自己面子，縣令也是臉色青白。
不過許虎身為三流武者，即使重傷，縣令也不敢不給面子，之前敢直接來謀奪莫問，也是仗著許虎和張?jiān)粕蕉荚诨杳灾小?p> 不過縣令的臉皮的確夠厚，自顧自的說道：“張少俠還未醒，他是為我安縣數(shù)萬百姓而受傷昏迷，我身為一縣父母官，甚是擔(dān)憂，所以前來探望，既然張少俠沒醒，我也不便打擾?！?p> 說罷，便轉(zhuǎn)身退出房間。
而剛關(guān)上門，縣令便立刻屏退左右，讓其護(hù)衛(wèi)在妙手堂外，自己則是冷著臉，去了張?jiān)粕綄γ娴姆块g中。
許虎聽得屋外眾人離開的腳步聲，臉上出現(xiàn)一抹冷笑，隨即看向了手中的莫問。
自從昨夜之后，許虎對縣令便大為失望，而現(xiàn)在更是失望透頂。
率眾闖入，氣勢洶洶，這樣子是想來探望嗎。
而昨夜讓趙有才拿莫問去驚退黑僵，當(dāng)時沒有考慮那么多，只想著安縣數(shù)萬百姓的安危。
但今日醒來后細(xì)想，莫問的神異必然會被注意到，如今張?jiān)粕交杳?，自己必須守好他的東西。
想到這，許虎又擔(dān)憂的看向床上的張?jiān)粕健?p> 黑僵一日不除，一日不得安寢，但他現(xiàn)在身受重傷，獨(dú)木難支，難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