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欠下兩條命
和陸蕓分開后,陸星離反而沒有那么擔(dān)心顧藍(lán)。
至少她暈倒后,被顧鶴霆帶到了醫(yī)院,那就不至于有什么生命危險。
路上的風(fēng)很大,把廣告牌兒吹的嘩嘩作響,霓虹燈光打在陸星離的臉上,忽明忽暗。
大學(xué)附近賣淀粉腸的小攤支棱起來,散發(fā)陣陣香氣。
陸星離聽見自己的肚子叫了兩聲,摸摸兜里剩余的錢,她朝小攤走去。
嘈雜的小巷子里,行人和汽車混雜在一起,喇叭聲此起彼伏。
地上沒有斑馬線,陸星離隨意穿過一個護(hù)欄的缺口,偏頭朝來車的方向看去,沒有汽車駛來的兩束燈光。
剛走上一步,心中危機(jī)感倏生!
求救還未來得及喊出來。
一雙手從后腦勺伸出,死死的捂住陸星離的嘴,一瞬就將她推到了一輛純黑的汽車?yán)铩?p> 黑色的汽車在暗夜中突然出現(xiàn),又悄無聲息的消失,小攤老板揉了揉眼睛。
真奇怪,剛剛明明看到那邊有個姑娘來著……
驚魂未定的陸星離睜大雙眼,打量車內(nèi)的布置。
要被抓回去了嗎?
她掙脫禁錮著她的雙手,大口喘氣。
“又見面了?!?p> 猛然回頭,豎起的防備轉(zhuǎn)化為疑惑。
“顧麟舟?”
陸星離慌張的四周環(huán)顧,仿佛在找什么人,既然弟弟在這里,顧鶴霆會不會也跟來了。
旁邊的人當(dāng)然知道這女人的心中所想。
“放心吧,顧鶴霆沒找到你?!?p> 顧麟舟既然已經(jīng)把她抓到了車上,就沒有必要騙她,陸星離放松了下來,一不做二不休的靠在椅背上。
“不過,要不是我,過不了今夜,你就會被顧鶴霆發(fā)現(xiàn)?!?p> 顧麟舟話鋒一轉(zhuǎn),漫不經(jīng)心的說。
“我能想到你會來找陸蕓,他也能想到,你把顧鶴霆想的太簡單了。”
陸星離心中詫異,這倆兄弟的關(guān)系不是挺好的?
看這意思,顧麟舟并不打算將自己交給顧鶴霆。
“我們談?wù)劙伞?p> ……
從車上下來后,面色無常的用顧麟舟給她辦的假身份證在酒店住下。
她呆呆的看著顯示層數(shù)上的數(shù)字逐漸變大,叮,的一聲,瞳孔微晃。
刷開,進(jìn)門,插上安全栓。
她累的癱倒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
房間的隔音效果太好,窗外的車水馬龍,靜靜的流淌,映到豎起來的鏡子里,就是一條通往遠(yuǎn)方的金色彩帶。
陸星離看了一會兒,這條彩帶漸漸的變得模糊,光亮糊作一團(tuán),時而放大,時而縮小。
她后知后覺的摸了一把臉,手上一大片水漬。
什么時候開始哭的呢?
外面又開始下雨,沒完沒了,先是小雨,然后是暴雨,雨滴重重的砸在落地窗上。
這下,再好的隔音,也掩蓋不住滴滴答答的雨聲,還有其中不再壓抑的痛哭……
車上顧麟舟的話語,不斷在陸星離腦子中閃回。
他說,顧藍(lán)害死了付苑,也就是顧鶴霆的媽媽。
顧藍(lán)因為嫉妒,罰付苑在寒冬臘月里跪在外面,一跪就是一夜,第二天,人被埋在雪下,只有呼吸,留下了一個小小的坑。
她還親自逼著付苑喝下墮胎藥,血快要流盡了才叫救護(hù)車……
在顧麟舟的話語中,她認(rèn)識到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顧藍(lán)。
她不知道,原來媽媽竟是二婚,和父親成家之前,就在另一個男人家中,欠下兩條命。
陸星離不愿相信這一切,但是顧麟舟拿出了王一維死前的錄像。
他平淡陳述著事實,一字一句,撕開當(dāng)年血淋淋的真相。
甚至就連顧家輸?shù)舾对返哪菆鲐斦C(jī),都是這人和顧藍(lán)里應(yīng)外合……
曾經(jīng)她可以堂堂正正的站在顧鶴霆前,坦然地說“我沒錯!”
錯的是強(qiáng)迫,囚禁,打壓她的顧鶴霆。
但是現(xiàn)在,那些流年往事,好像都成為了男人的一個借口。
她知道自己依舊沒錯,但是,只要陸星離一天做不到和顧藍(lán)劃清界限,顧鶴霆就有針對她的理由。
顧藍(lán)犯下的那些罪孽抵消不了二十多年的養(yǎng)育之恩呀!
她現(xiàn)在生死未卜,落在顧鶴霆的手中,陸星離還是要救,哪怕是搭上自己,就算是父債子償了。
興許是睡前,想的太多。
噩夢如約而至,她看到一個孤身一人的女人,滿懷希望嫁給愛情,但幸福又像曇花一樣盛開、凋零。
被迫和年幼的兒子分開、被迫投入到另外一個男人的懷抱、被迫當(dāng)著人人不恥的小三、被迫懷了孩子,又被人打掉。
血開在潔白的雪地里,飛速蔓延,直到陸星離腳下。
她快速后撤,但是不管走到哪兒,那攤鮮紅都如影隨形,仿若跟在身后討命的幽靈。
在后退的過程中,陸星離被樹枝絆倒,腿疼的她眼前白茫茫一片。
她跌入一個冰冷的懷抱,顧鶴霆低沉的在自己耳邊說道:“你跑不了的。”
極端的恐懼,讓陸星離驀的驚醒。
毫無預(yù)兆,雙腿曾經(jīng)受傷的地方,尖銳的疼密密麻麻順著骨頭縫攀延而上。
她恨不得砍斷這節(jié)兒骨頭。
天氣潮濕,再加上沒能精心養(yǎng)護(hù),后遺癥爆發(fā)了!
陸星離根本沒有來得及準(zhǔn)備止痛藥,只能生生硬捱。
她艱難的扯過床上的所有被褥衣物,一股腦的裹住雙腿,但還是感覺,涼氣無孔不入。
明明出了渾身的汗,陸星離卻冷的不行。
腦子混沌不清,她摸索出手機(jī),猶豫了很久很久,撥下一個爛熟于心的號碼。
電話打通了。
“喂?”
陸星離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你是誰?”
那邊語氣平常,一點也沒有半夜三點被吵醒地不耐煩,像是一直熬到現(xiàn)在沒有睡一樣。
我在干什么!
陸星離顫抖的身體一停,飛速的掛斷電話。
不能……不能在連累他了。
陸星離疼的神志不清,也不敢打120,她沒想過,這后遺癥發(fā)作起來要了她半條命。
其實,后遺癥帶來的疼痛不會這么強(qiáng)烈,只有隱約的不適罷了。
之所以陸星離這么難受,全都是因為前幾天剛跪在冰涼的地板上一天,涼氣已經(jīng)開始滲入。
再加上連日以來的奔波,和突降的大雨。
疊合在一起,這才突然爆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