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兩個我
我把章一天讓進出租屋，隨意坐在有些搖晃的餐桌前就聊了起來。
自周麗蕓案件后近半年來，我們都沒有主動找對方。
記得以前章一天就說過我是陰司使程尋，只是化身成徐敬業(yè)律師，也就是我，到陽間和他調(diào)解異案，時間說的就是所謂的十年之期。
直到現(xiàn)在，我都還在懷疑我到底是不是程尋。雖然有些案件的調(diào)解讓我很奇怪，而正是這些奇怪的案件也才讓我和章一天合作，也才會走到了陰間，也才發(fā)現(xiàn)玄明他們重創(chuàng)的陰界和陽界。
“徐律師，經(jīng)過了這么多事，你還是沒想起，或許，你真的需要十年才能真正認清你，可是，怕是等不了這么久?！?p> 我正愣神思考時，章一天略帶焦慮的聲音傳入了我耳中。
我抬頭看了看章一天，他的話讓我感覺到莫明其妙。
我觀察著章一天，他看上去神色凝重，心事重重。
章一天也望著我，一幅欲言又止的樣子。
“章大師，有什么話你不妨直說，不用這么辛苦忍著?！?p> 我打破短暫的沉默，隨意說道。
“如果我告訴你，你是程尋，不是徐敬業(yè)，不知道你是信你，還是信我？”
章一天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語氣小心地試探著問我。
我聽完呵呵笑道：“章大師，你還記得嗎，我跟你第一次合作，調(diào)解的是冥幣案，是你告訴我，我能穿越陰陽，我的律法對陰陽兩界有效。”
我感覺眼前的章一天神情似乎有些落暮，身體也不自主的在微微顫抖，不知道是在擔(dān)心什么？
難道玄明在他們創(chuàng)造的世界對章一天的控制還在有效？
我也暗喑擔(dān)心，我以為只要回到正常世界，隨著時間的推移，玄明對正常世界的控制會慢慢弱化。
看來，對玄明他們的調(diào)查，還得等等。
“一個人有兩個我，一個在黑暗中醒著，一個在光明中睡著。”
章一天閉上眼睛，嘴里卻念出這么一句話來。
我知道這句話出自紀(jì)·哈·紀(jì)伯倫的散文詩集《沙與沫》（Sand and Foam）。
意思是：人性是矛盾復(fù)雜的，主要有兩面：一面是在黑暗的境遇下有著獨好其身，堅強自強的力量；另一方面在光明的境況下有著陰險狡詐，不屑美好的齷齪。
紀(jì)·哈·紀(jì)伯倫以自然景物“沙”、“泡沫”為比喻，寓意著人在社會之中如同沙之微小，事物如同泡沫一般的虛幻。
不過此時此刻，此刻此景，這句話從章一天嘴里念出來，完全跟紀(jì)·哈·紀(jì)伯倫的詩句的意思不搭邊。
章一天卻當(dāng)我不存在一般，閉著眼睛背誦起了《沙與沫》的全文：
我永遠在沙岸上行走，在沙與沫之間。海潮全抹去我的腳印，風(fēng)也會把泡沫吹走。但是海洋和沙岸，卻將永遠存在。
我曾抓起一把煙霧?！?p> 僅僅在昨天，我認為自己只是一個碎片，……
他們在覺醒的時候?qū)ξ艺f：你和你所居住的世界，只不過是無邊海洋的無邊沙岸上的一粒砂子。在夢里我對他們說：我就是那無邊的海洋，大千世界只不過是我的沙岸上的沙粒。
……
記憶是相會的一種形式。
忘記是自由的一種形式。
……
在人的幻想和成就中間有一段空間，只能靠他的熱望來通過。
天堂就在那邊，在那扇門后，在隔壁的房里；但是我把鑰匙丟了。也許我只是把它放錯了地方。
你瞎了眼睛，我是又聾又啞，因此讓我們握起手來相互了解吧。
......
我的每一個禁閉在表情里的念頭，我必須用行為去釋放它。
全文很長，不過我還是耐心地聽章一天背誦完了全文。
章一天終于睜開了眼睛。
“我的朋友在醫(yī)院昏迷三年了，我也陪了他三年，這期間我付出所有的精力去陪他辦案，你說，我還能再陪他七年嗎？”
朋友？
章一天那望向我的眼神，分明就是在告訴：“我就是他的那位朋友！”
我這時終于想起了他說的我才是醫(yī)學(xué)上的異案，我是程尋。
“這世界，本就沒什么異案，如果有，你才是最大的異案，可這異案，不是你所想的異案，而是醫(yī)學(xué)上的異案，你口中所說的異案，都是你創(chuàng)造的，調(diào)解，我可以一直陪著你，幫你調(diào)解，可這樣，你永遠不會醒來，他們都說慢慢來，可我今天，想讓你知道真相，也帶你去看真相?！?p> 章一天說過的話在我耳邊炸響。
“你就是我的主人，我都是你創(chuàng)造的！”
玄明的話也在我腦海中回蕩。
我一陣頭暈?zāi)快拧?p> 難道這一切真如章一天所說？
我開始自我懷疑，我感覺我的世界就要坍塌，我感覺自己就象一道白光快速飄起，我俳徊在醫(yī)院的病房門口。
我伸手就要推開。
不！
我搖晃著頭，我不相信！
我覺得現(xiàn)在的章一天才有問題！
如果我昏迷了三年，那現(xiàn)在出租屋的徐敬業(yè)是誰？
我明明就在這里，這個世界是真的，我才從玄明他們創(chuàng)造的世界回來，要有問題，也只能是章一天有問題！
“如果愛在你心中沒有離開……”
正當(dāng)我陷入一片混亂之時，章一天的電話響了。
“我在徐律師的出租屋，你過來吧！”
不知打電話給章一天是誰，章一天聽了一會，回應(yīng)了一句就掛斷了電話。
“徐律師，章大師，你們什么時候過來的啊！”
不一會，小潘推開了我出租屋的門。
隨后，小潘和章一天隨意聊著，我卻靜下心去想著這久以來的事。
看來有點麻煩了，玄明現(xiàn)在可以通過章一天來影響我了。
我想著章一天剛剛背誦的紀(jì)·哈·紀(jì)伯倫的散文詩《沙與沫》，雖然詩意是寓意著人在社會之中如同沙之微小，事物如同泡沫一般的虛幻。
可是我發(fā)覺章一天在某些字段會加重語氣，并且他為什么一開口說的是“一個人有兩個我，一個在黑暗中醒著，一個在光明中睡著?！?p> 我總覺得，他從一開始就對我作了心理暗示。
“徐律師，不知你意下如何？”
“??！剛才你們說什么我沒聽清！是又有什么異案嗎？”
我一直在想著事，小潘和章一天談什么我根本沒注意聽，他這時出聲問我，我以為又要去調(diào)解什么異案。
“徐律師，我叔叔一直在等你去他那兒效力！”
原來是這事。
“小潘，去幫你叔叔之前，我得回家鄉(xiāng)一趟?！?p> 我回答著小潘，不禁在想，前次就是答應(yīng)去幫潘志，我才想著回鄉(xiāng)，可誰想到發(fā)生了這么多異案，不知這次，異案還會爆發(f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