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天穹宮,是玄武城內最核心的區(qū)域,是十三位執(zhí)政官議會會議召開的地方。
鶴袍嘿嘿一笑,再度伸手在李盈缺的屁股上輕輕一拍。
“走,冤死鬼,是時候下車了,你的刑場到了,眼睛是原裝的吧?沒有什么透視紅外偵測功能吧,天穹宮里面的東西,可不是能給你隨便看的。”
“沒……”
還沒等他回答,鶴袍就不知從哪掏出一只藍色的眼罩,不由分說地套在了李盈缺的腦袋上,將他的眼睛嚴密地蓋住,看不見外界的景象。
他只知道自己正在被鶴袍拽著手臂,機械地邁動腳步。
“來,上臺階?!?p> 失去視野后,他只能抬腳去摸索臺階的高度,上了幾步臺階,才大概清楚了上樓的邁步幅度和節(jié)奏。
在原主的記憶里,天穹宮處于方形玄武城的正中軸線上,為了凸顯議會至高無上的統(tǒng)管權力,天穹宮的地基從地面架起來有近百米,想要上去,只有一路登上二百五十六級漢白玉階梯。
既然已經(jīng)到了這里,證明聯(lián)邦議會對他的審判,即將開始了。
每登上一級臺階,他就在心里數(shù)一個數(shù),數(shù)到二百五十六的時候,正好走到了階梯的最高處。
鶴袍拽著他向內再走了一段,停下了腳步。
“可以了?!?p> 戴在他頭上的眼罩被摘了下來,他第一眼先看到的是一圈兒將他團團圍住的聯(lián)邦軍士兵和一臺玻璃房式的肉體掃描儀。
和他預計的也一樣,在聯(lián)邦審判前,果然要對他體內的義體進行掃描。
“告訴你一個很遺憾的事情吧!巽老六就為了親自審判你,強挺著被斬斷胳膊的重傷,也要親自參加審判……來,走你!”
鶴袍飛起一腳,將李盈缺一腳踹進玻璃房之中,在他進入其中后,一個十六個掃描探頭各自射出一道藍色光柱掃過他的身體。
鶴袍的話讓他有些詫異,巽元魁剛剛被斬去手臂不久就能參與會議,看來在這個時代,斷一條胳膊這種事已經(jīng)不是什么大事了。
這也能從側面看得出來……巽元魁對自己的怨恨有多深。
李盈缺雙拳忍不住握緊。
他在腦海里呼喚道:
“靈樞!”
少女的嗓音俏皮地回應道:
“放心放心,主人你吩咐的我記得,哦,他們正在掃描提取你的記憶,沒關系,我已經(jīng)按照我們的計劃做了自適應更改?!?p> 藍色光柱掃描完畢后,肉體掃描儀的屏幕上顯示了結果。
鶴袍扶了扶臉上戴著的面罩,綿長地吐出一口氣。
“四肢還有氣海爐……嗯,和巽老六給的資料能對上,但是腦袋里除了一個空殼植入體……還有一個沒有編號的東西?是從沙海里挖出來的?”
“記憶掃描的結果出來了么?看看他的記憶?!?p> “我們無權看記憶掃描的結果,記憶掃描的結果已經(jīng)直接上交議會了,我們的任務只剩下將他押進審判堂?!?p> 靈樞的聲音愈發(fā)柔軟,似乎是在安慰他。
“放平心態(tài)接受審判,經(jīng)過我的計算,只要按照我們的計劃,我們存活下來的概率很高,不用擔心。”
“好的?!?p> 這兩天里發(fā)生的所有事情,已經(jīng)將他的神經(jīng)刺激到了麻木的程度。
自己連赤坊司的聯(lián)合追殺,和六公子的正面戰(zhàn)斗都能撐的過去,區(qū)區(qū)一場審判,已經(jīng)沒有那么可怕了。
當李盈缺走出肉體檢測儀時,將他包圍的每一個人臉上都露出了復雜的神色。
鶴袍抱起雙臂,呵呵地笑了起來。
“也沒有什么可驚訝的……不是腦子里藏著點兒什么,他是怎么做到突然掙脫束縛的?”
他不再多說,大手猶如鐵鉗一般箍住了李盈缺的手腕,再一次將眼罩扣在了他的頭上,拖拽著他走入一條長長的走廊。
在失去視覺后,其他的感官就會變得清晰,但這里除了押送他的鶴袍和他自己的腳步聲,完全沒有任何聲音。
一片死寂。
從腳步傳來的回聲他能判斷出,他們正在走過的,是一條很長的走廊,每走過十米遠,他都會再經(jīng)過一次全身掃描。
激光掃在身體上的感覺,很不太好。
他只覺得自己似乎走了很遠,這輩子從來沒穿越過這么長的走廊。
“冤死鬼,別怕,你的審判就要開始了?!?p> 隨著厚重木門吱呀呀打開的聲音,身旁押送的鶴袍高呼一聲:
“屬下已將罪人押到!”
隨著不知名鶴袍的一聲扯嗓子喊,李盈缺的眼罩再度被摘下。
他原本已經(jīng)做好了被強光照射眼睛的準備,可是睜眼后發(fā)現(xiàn),他的審判之所,沒有想象的那么明亮,反而光線很昏暗,讓他不能一眼看清周圍的情況。
自己所在的是一個面積龐大的圓形房間,房間內既沒有窗戶,也沒有明亮的照明器具,最明顯的光源,是房頂圓心處的一只透光小孔。
一束人造太陽的日光,穿過小孔,照射在房間的正中心。
透光小孔的正下方,擺放著一只花崗巖日晷,日光照射在晷針上投下的影子,直指李盈缺胸口,猶如一柄審判利劍。
而自己的面前,是一張弧形的長桌,一共十三張椅子上,坐著十三個身影,除了最后的一張椅子。
每把椅子后,都高高懸掛著一塊牌匾,左數(shù)第一張上書四個潑墨大字——大正光明,第二張是清平貴氣,諸如此類。
同樣是除了最后的第十三張椅子后,也都站立著一個頭戴斗笠,身披麒麟長袍的人。
然而氣勢恢宏的牌匾之下,坐著的卻都不是人。
準確的說,椅子上坐著的,都是一個個機械人形。
他們都沒有做過絲毫仿生處理,冰冷的金屬結構直接地擺在外面,一雙雙冰冷的攝像頭,盯著被圍在最中心的李盈缺,強烈的恐怖谷效應,讓他也不禁感到不適。
只有一個例外——
第十三張椅子上,坐著的是一位身著華麗的黑白色維多利亞式長裙的白發(fā)紫瞳少女。
她的五官精致如人偶,全身的色調皆是黑與白,除了胸口處佩戴的一枚鮮紅的圓形石榴石胸針外,幾乎沒有攜帶任何的裝飾品。
在晦暗的屋子里,一堆破銅爛鐵之中,唯有她宛如一朵暗夜里盛開的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