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病重

　　過了幾日，池若初在海邊玩的時候，聽到了阿牛娘在喊阿牛的聲音。

　　她奇怪的轉頭去看，頭發(fā)花白的阿牛娘正在打聽兒子的下落。

　　見池若初看她，阿牛娘立即沖了過來，“你告訴我，你看到阿牛了嗎？就是那個個子高高的，長的很憨憨的，耳朵有點大的。”

　　阿牛娘還抬起手臂比劃了一下阿牛的身高。

　　池若初本想說自己見過，可是耳邊響起阿文給他說的不準說自己見過阿牛的話。

　　所以她搖了搖頭，“我沒有見過他?！?p>　　阿牛娘失望的走開了，池若初依舊坐在秋千上，呆呆的往向遠方。

　　快要天黑，村子里幾個打漁人回來了，他們還帶回了阿牛的尸體。

　　阿牛的尸體被海里的魚咬的不成樣子，但依稀可以看出他的面容。

　　阿牛娘撲到尸體上號啕大哭，村子里的人都說阿牛喝醉了酒想要出海打漁，卻不小心翻了船淹死在了海里。

　　像這樣的事在海邊的小漁村并不稀奇，阿牛娘也接受了這個事實，開始操辦起阿牛的喪事。

　　看著他們痛哭流涕的樣子，池若初坐在秋千上隨意的晃動著腳丫子。

　　直到李老頭和文韶回來吃飯時，池若初才在飯桌上問：“人死了，為什么要哭呢？”

　　文韶拿筷子的手不由得一緊，“因為人死了就離開了，活人舍不得，所以才會哭?！?p>　　“可說不定他們死后在地底下會過的比在地面上要好呢?！?p>　　“或許吧?！?p>　　池若初咬著筷子，又問：“為什么人出生的時候也要哭呢？”

　　文韶耐心的解釋：“因為他們剛來這個世界，這個世界對于他們來說很陌生，孩子又小，所以會感到害怕?！?p>　　“可是我看孩子出生的時候在哭，可是旁邊的大人都說在恭喜，為什么要恭喜？明明小孩子哭的那么慘？”

　　“他們來到了這個陌生的世界，也不知道會過成什么樣子，而大人也不知道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樣子，卻一個在笑，一個在哭，真是奇怪。”

　　李老頭在一旁拍著大腿，笑出了聲，“小初的話是越來越多了，一開始的時候幾天都不說一句話，現在一口氣說這么多?！?p>　　“你別說，還真有道理?！?p>　　池若初樂呵呵的，“我也覺得我說的有道理?！?p>　　“對了，你們今天沒回來的時候，阿牛娘來問我阿牛到哪里去了？有沒有看到他？我說沒有，然后就有人把阿牛的尸體從海上運回來了，他的尸體上有好多有的牙齒印，我都沒見過?！?p>　　說到阿牛的死，李老頭有些唉聲嘆氣。

　　“阿牛娘老來得了這個兒子，卻偏偏條件不好，還喜歡打人，就連他娘都能下狠手?！?p>　　“村里沒一個大姑娘看得上他的，就連幾個寡婦也都不想和他搭伙過日子，三十好幾了，都沒個媳婦。如今卻死了，對阿牛娘來說，世界上怕是沒有比這更大的打擊了?！?p>　　池若初垂下眼睛，“阿牛娘真是可憐?！?p>　　文韶將魚肚子上的一塊肉放到出池若初里，“別說這些不開心的了，小初，前些日子你不是攢了些貝殼么，我把它們都打了孔，穿起來給你做了條項鏈，就是按你在紙上畫的那個樣子，做的很漂亮。”

　　文韶將那條項鏈放在桌子上，池若初興奮的拿起來，在左右手腕上比劃了一下。

　　還是決定把它戴在已經戴了手鏈的那只手腕上，兩條手鏈是完全不一樣的風格，但是靠在一起時，倒是有種別樣的美。

　　小漁村的人都忙著阿牛喪事的事，就連李老頭都一連好幾天沒有出海打漁，一直為阿牛家忙前忙后。

　　文韶自然也去了，還收獲了許多村里小媳婦、大姑娘曖昧的眼神。

　　可惜文少對她們都視若無睹。

　　對幫忙喪事的人，阿牛家都會供飯，每次文韶都會把屬于自己的那份飯帶回家，和池若初一起吃。

　　在黑白喜事上，人總是不吝嗇的。

　　池若初隔了許久，終于吃到了除了魚之外的東西。

　　每次都要吃到撐才會停下，文韶就坐在一旁，滿眼溫柔的看著她。

　　喪事忙完之后，文韶文韶的身體一天天虛弱下去，就連出海打漁也變成了李老頭一個人。

　　以往文韶就是在地上鋪床被睡覺，現在池若初將自己的床讓了出來。

　　每天給他端茶倒水，就盼著他身體能早點好。

　　李老頭每次看了都搖著頭出去，然后坐在門口抽旱煙。

　　文韶已經瘦得皮包骨頭了，吃下去的飯也會再吐出來，他靠在床頭，臉上沒有一點血色。

　　池若初面對這種情況手足無措，之前她還在疑惑，為什么人死了家人要哭，她現在也忍不住想哭。

　　可她不知道原因，眼淚就這么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

　　這時，文韶總會安慰著她，幫她擦去臉上的淚水。

　　“別哭，我只是去地底下生活了而已，在那里我可能會過的更好?！?p>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嗎？”

　　池若初握著文韶的手，在這里，她只熟悉文韶一個人，文韶對她這么好，如果沒有文韶，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么在這個小漁村生活下去。

　　文韶咳了兩聲，鼻子又傳出熱熱的感覺，池若初趕緊將他的鼻血擦掉。

　　“地面上的生活很好，你繼續(xù)生活個幾十年，然后就可以下去找我了。”

　　“小初，其實我瞞了你很多事，但以后這些事你都會想起來的，只是希望你想起我的時候不要那么恨我?！?p>　　池若初眼中含淚，“我不恨你的?！?p>　　剛給他擦完鼻血，新的鼻血又流了出來。

　　池若初胡亂的擦著，卻怎么都止不住，就連手上都染上了血。

　　直到鼻血自己停住，文韶拿過一塊干凈的布，捏著池若初的手，一點一點將她手上的血擦干凈，就連指縫都沒放過。

　　“小初，過段時間會有人來接你，到時候你跟他們走，你會回歸到以前的生活，就不用再頓頓吃魚了，你以前最討厭吃魚的?！?p>　　池若初反駁：“我喜歡吃魚的魚，有營養(yǎng)，這話是你說的?！?p>　　文韶強打著精神，“小初聽話，有人來找你的時候，你就跟他走，他會照顧好你的，而我只是暫時照顧你一會兒而已，他才是你真正的丈夫，而我只是一個小偷，偷來了和你的這幾個月的時光?！?p>　　池若初沉默了好一會兒，“那你可以跟我一起走嗎？我并不認識他，腦子里也沒有這個人?！?p>　　文韶的目光落在池若初腕上的兩條手鏈上。

　　“你帶著這兩條手鏈，就相當于我跟著你一起走了?！?p>　　“小初聽話，你不該留在這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