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人當(dāng)然就是西安營。
在這些流賊看來，西安營的速度不應(yīng)該有這么快。
畢竟他們拋下一切軸重，只有身上的那點干糧，一路上可以說是不吃不喝，而且熟悉小路。
這么多的因素疊加在一起，在流賊們的判斷里，江越等人至少還要半天功夫才能追上他們。
只要他們在天亮?xí)r分出發(fā)，重新恢復(fù)精神的他們必然能夠進一步拉開距離。
如此，便能擺脫江越等人。
從某種意義上他們想的沒錯，尋常的明軍確實是這樣。
但，追擊他們的是西安營。
江越和一眾思政員帶頭趕路，西安營的普通將士在夜襲那一夜也有過半個晚上的休息。
在個人的狀態(tài)上，其實是比流賊們要好的。
他們的軸重、火炮也沒上山，都被江越安排人手往大路走，由此更可以加快步行軍的速度。
這才讓江越等人以流賊們沒想到的速度追了上來。
黑夜中，他們目光死死盯著不遠處的火堆，眼神中閃爍著兇光。
這幫王八蛋帶著他們在林子里竄了一天，他們簡直就要變成野人了。
越追越恨，越追越恨。
江越對一旁的幾名部下布置戰(zhàn)術(shù)，幾人當(dāng)即點頭，迅速帶著士卒朝著幾個方向包抄去。
等一眾人差不多到位，江越把自己手中的燧發(fā)槍上好火藥，率先走出。
一個巡邏的流賊打著哈欠，突然看到一道影子出現(xiàn)在他面前，
身后有人？
流賊朝著后方看去，專屬于明軍的甲胄出現(xiàn)在他的視野中。
剎那間，一種絕對的恐懼侵占他的身體。
他永遠不會忘記穿著這些盔甲的人。
撕心裂肺聲響起。
“官兵！”
江越抬起燧發(fā)槍，朝著他的腦袋擊發(fā)：“砰！”
槍聲與煙霧一同出現(xiàn)。
江越的這聲槍響仿佛是某種行動的信號，一個個西安營士卒朝著面前房門砸去。
“砰！”
“殺！”
槍聲與喊殺聲同步出現(xiàn)，大量原本在睡夢中的賊寇在瞬息間被殺死。
江越看了一眼面前腦袋被打開花的賊寇，一腳踢開身后的房屋。
屋內(nèi)的兩個賊寇還沒從這樣的驚恐中反應(yīng)過來，江越身后幾人已經(jīng)沖入屋內(nèi)，將他們亂刀砍死。
解決這幫家伙，江越當(dāng)即打算帶人繼續(xù)前進，卻在房屋的角落看到一雙明亮的眼睛。
是三娃。
三娃手里緊緊握著和他自身還算匹配的弓箭，望著江越的目光中充斥著一種未知的害怕。
他隱約覺得江越殺死賊人，應(yīng)該是好人。
但對于任何突然闖入村子的人，三娃都有一種莫名的不信任。
弓箭被他貼在自己的胸口，三娃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做點什么。
江越點頭：“把這個孩子帶上，應(yīng)該是村里為數(shù)不多的活人了。”
身后士卒當(dāng)即點頭，其中一人一只手就把三娃拎起來，一眾人繼續(xù)朝著村子前進。
其他隊伍的迅速很快。
西安營直接把整個村子圍上一圈，幾百號人悍然動手，效率極高。
江越走到村子中心時，其他隊伍已經(jīng)完成了對村子的完全搜查，一個個還活著的賊寇被束縛雙腳，扔到江越面前。
這些人的手腳被束縛，身體在粗糙的地面上挪動，眼神中寫滿恐懼。
在看到江越身上與眾不同的盔甲披風(fēng)后，不乏有人瘋狂朝他磕頭，試圖求得活命的機會。
也有許多人朝江越投以憤怒目光，沒有太多的舉動，似乎早早看淡自己生死。
江越對王石招手，后者迅速來到他身邊：“千總，有什么吩咐?！?p> “把這些人分成四批，弄到不同的屋子里關(guān)著審問?！?p> 王石先是一愣，很快就明白江越到底是打算做什么，點頭表示明白。
一個個流賊被西安營士卒抓走，江越蹲在臉色最為冰冷的男人面前。
“你就是射塌天？”
“不是?！?p> “看你這身甲胄，不是射塌天也是這營流賊的賊首，”江越笑笑：“聽說我屬下說，剛剛還有人想帶你突圍?！?p> 甲胄、突圍。
已經(jīng)說明面前這個家伙的身份。
男人表情依舊，沒有任何的示意。
江越的身后，西安營士卒來來往往的搬運尸體。
這些尸體有村民的，也有流賊和少數(shù)明軍的。
原本被攜帶著一直沒有說話的三娃突然看到兩具尸體，不顧自己已經(jīng)有些扭曲的雙腿，猛地便朝著尸體跑去，一下子趴在他們身上。
“大（爹的意思）！”
“娘！”
江越和賊首都靜靜看著面前發(fā)生的一切，聽著三娃痛徹心扉的哭聲。
好一會，江越才回過神來：“他還小，這就沒了爹娘，這些都是你們做的?！?p> 賊首嘴角咧出一道笑容：“你想知道的我都能告訴你，你先聽我講講話，怎么樣。”
身后西安營士卒給江越搬來一個小板凳，他坐上去，一臉認真的看著面前的賊首：“你說?！?p> “我兒子的年齡和他差不多，我祖上三代單傳，都只有一個男丁，我兒子就是我的命根。”
賊首的目光一直看著面前的三娃，嘴上聲音不斷：“那年流民過境，我們村子八十口人，湊了一百來號男丁，把流民趕了出去。”
“第二天，衛(wèi)所兵來了，先是要我們給糧食，我們不想惹事，給衛(wèi)所兵做了兩頓飯?！?p> “然后，他們還要女人?！?p> 賊首的語氣終于出現(xiàn)波瀾：“我們拒絕了，誰家婆娘不是婆娘，送給那些人，怕是怎么也回不來了?！?p> “我們說再給他們做兩頓飯，他們同意了，吃完之后還不肯走，他們想要更多。”
“然后，他們屠了村子，八十口人，就剩下我和另外一人逃出去，我婆娘被三個人糟蹋，我親眼看著我兒子被一個官兵笑著摔死?！?p> 賊首的聲音中充斥著一種可笑：“你覺得我們殺人全家，作惡多端，那我問你，你們這些兵和我們這些賊有什么區(qū)別？”
“穿個鎧甲，吃份糧餉，就真以為自己是天兵神降了？”
“沒有你們這些畜生，陜西老百姓也不會紛紛投賊！我兒子也不會死！不會死！”
賊首朝著江越吐出一口唾沫。
“收起你的善心，你們都是畜生！王八蛋，我恨不得吃你們的肉，喝你們的血！”
“闖王麾下百萬浩蕩天兵，必然將你們殺個片甲不留！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