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乾清宮,老朱火氣仍大的很。
“怪不得那孩子見了咱老像是老鼠見了貓似的,和那么大點的孩子說那些,不被嚇著那才怪?!?p> 朱允熥的突然變化,以及呂氏的直接受益。
老朱和朱標(biāo)根本不用懷疑,朱允熥所言有假。
朱標(biāo)嘆了口氣,無奈道:“也怪兒臣平日對允熥關(guān)心不夠?!?p> 事兒都出了,再說之前如何,無濟于事。
最主要的,是要想將來怎么辦。
片刻之后,老朱氣呼呼往椅子上一坐,問道:“你以為你那兩個兒子,誰強點?”
之前把朱允炆當(dāng)唯一儲君培養(yǎng),朱允炆身上的毛病也自動被忽略。
現(xiàn)在朱允熥橫空出世,突然嶄露頭角。
頓時,朱允炆那些缺陷一下全都顯現(xiàn)了出來。
朱標(biāo)沉思了片刻,給出了一個保守的回應(yīng),道:“各有優(yōu)劣吧,允炆性子沉穩(wěn),但功利心重了些,允熥倒是有情,可卻不受拘束,兒子看他盡管挨了爹的打,往后該怎樣還會怎樣的?!?p> 哪怕朱允炆再有缺陷,那也不能輕易一竿子打死。
更何況,朱允熥現(xiàn)在像是脫韁的野馬,還需再加以磨煉。
朱允炆的乖巧聽話,老朱一直總感覺缺了些什么。
看到改變之后朱允熥,老朱終于知道卻的是什么了。
銳氣。
年輕人嘛,整天死氣沉沉,像個老學(xué)究似的,能成個什么事。
相比較之下,朱允熥就有朝氣許多了。
二人相比,他倒更看好朱允熥了。
“城南李善長留下的兩千莊田還在吧,給那小崽子?!?p> 韓國公李善長號稱文臣之首,自以為功高,扶植黨羽,培養(yǎng)親信。
洪武二十三年,被老朱以胡黨下獄,連同妻女弟侄在內(nèi)七十余人全部處死。
唯有一子李琪因娶了臨安公主,改罪于流放。
而李善長名下田舍莊園,也都被收于朝廷。
“那莊田盈收并不好,每年收不上來多少租子?!?p> 既然要給,總得給個能賺了錢的吧?
老朱則擺擺手,打消了朱標(biāo)疑慮,道:“咱要的就是這,那小子他若有本事,自能變廢為寶,還等著咱給他現(xiàn)成的,沒門!”
這兩千畝田,算是對朱允熥的考驗了。
“行吧,聽爹的。”
老朱說的有理,朱標(biāo)自不會反駁。
“呂氏那里,兒子先私下查著吧。”
只憑允熥幾句話,先不說呂氏認(rèn)不認(rèn),就是認(rèn)了,也不能輕易廢妃。
廢了呂氏,等于否定了朱允炆。
文臣不會同意,武將也會更加不受拘束。
“嗯,先查著吧,到底誰合適,最終他們兩個各自表現(xiàn)吧?!?p> 誰都有機會,那才能讓雙方一起努力,共同進(jìn)步。
“那小崽子心思活泛,得多盯著他些?!?p> 在他眼皮子底下,都敢搞出那么多事情。
離開他的視線,還不知道弄出什么幺蛾子。
之后,老朱抬手招呼來了羅毅。
就當(dāng)著朱標(biāo)的面,直接吩咐,道:“你去城南本屬李善長那兩千畝田劃給那小崽子,從即日起,那小崽子一舉一動每天報于咱?!?p> ...
朱允熥睡著,馮氏靜靜坐在床邊。
與此同時,羅毅帶著莊田地契走進(jìn)。
見到羅毅進(jìn)來,馮氏躡手躡腳迎上,問道:“是陛下有了口諭?妾身去叫三皇孫。”
羅毅話不多,直接付出行動。
越過馮氏,走至朱允熥身邊,先查看了他傷勢。
隨后,從身上拿出一瓷瓶,道:“這是軍中兄弟為棍棒傷調(diào)的偏方,可以給三皇孫試試,或許比太醫(yī)的那些藥管用些?!?p> 太醫(yī)院服務(wù)的對象都是宮里的人,很少有棍棒所傷的。
因而,他們在這方面,并沒什么優(yōu)勢可言。
再加上害怕?lián)?zé),所用方子都以溫和為主。
朱允熥要想快點好,就不能僅靠他們。
馮氏接了方子,笑著道:“妾身一會兒就給三皇孫上藥?!?p> 羅毅稍稍停頓一下,又在最后補充了一句,道:“這藥是我自己的,用不用全憑三皇孫自愿。”
藥這東西,好了壞了的,誰敢保證。
不等馮氏回應(yīng),羅毅隨之又拿出了田契。
“這是陛下給三皇孫的,城南的兩千畝田?!?p> “現(xiàn)在已劃分給三皇孫了,三皇孫隨之可過去接手?!?p> 留下田契,羅毅扭頭離開。
羅毅一走,朱允熥馬上來了精神。
探著手一把從桌上取來田契,臉上猥瑣的笑著。
“兩千畝啊,這得多少錢。”
“大舅母,快把羅毅拿來那藥上了,我得快好了,好去瞧瞧那兩千畝有多少?!?p> 馮氏坐在床邊,喋喋不休說著。
“傷筋動骨一百天,殿下可不能急,得凈心養(yǎng)著,不能落了毛病?!?p> 養(yǎng)是肯定得養(yǎng)的。
就他現(xiàn)在這樣,就是讓他出門,他也出不去啊。
“大舅母,那老頭為什么突然給我兩千畝田,你說他是不是后悔打我了?!?p> 朱允熥的口無遮攔,讓馮氏的心一直都七上八下的。
只是,按理來說,就陛下那脾氣,三皇孫這般稱呼,陛下早就發(fā)火了。
可陛下非但沒生氣,還跑窗外偷聽三皇孫說了什么,現(xiàn)在竟還又送來了田契。
或許,陛下并不反對?
朱允熥說的次數(shù)多了,馮氏也不再多勸。
不等馮氏開口,朱允熥便又自顧自地,嘟囔道:“有這兩千畝田,我好歹也算是個小地主了,大舅母,再找徐二弄個骨頭湯,我得趕快好起來?!?p> 之后的半個月時間,朱允熥一直都待在床上。
一直養(yǎng)了半個月,朱允熥才勉強下床。
而朱楩,早就已經(jīng)是活蹦亂跳了。
“大侄子,十八叔來看你了?!?p> 朱楩一進(jìn)門,便給朱允熥來了一個熊抱。
牽扯到朱允熥還沒利索的傷口,把朱允熥弄得一陣齜牙咧嘴。
“對對對,我忘了?!?p> “老十七事后和羅毅打聽了,我們也就挨了不到三十板子,就被大哥救下了?!?p> “你可足足在五十板子往上,這也就是看你身體扛不住了,不然的話,恐還會更多?!?p> “想不到大哥那么和善,對你這親兒子竟能這么狠。”
像這種專門往人身上撒鹽的,就該和他斷交。
“滾一邊去,以后你的課業(yè)少來找我?!?p> 要是朱楩不想交的人,連門都不會登。
專門過來找朱允熥,不就已經(jīng)把朱允熥當(dāng)自己人了嗎?
“別啊,大侄子,我這不是和你一塊討伐大哥嗎?”
“知道這次連累你受委屈了,我們幾個商量了,多給你那些銀子我們就不要了,就當(dāng)補償你了?!?p> 雖然沒幾兩,但好歹也是一片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