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津州與他們錯身而過,從冰箱里拿出一罐可樂,單手打開,氣泡聲驟然響起。
氣氛被他一個人帶動得有些凝固,終于,他開口了:“嗯,在家打游戲,沒空。”
從第一次的見面沈若眠就知道了,這位哥哥不喜歡她,也好,反正她也不喜歡。
晚飯的時候,只有父女兩個,張姨帶著另外一份晚飯上樓,沒過幾分鐘上面就傳來響亮的摔門聲,她又將飯菜原封不動的端下來,順帶不高興的睨了眼那個鄉(xiāng)下來的小姑娘。
若不是她,少爺也不會發(fā)脾氣。
沈淮是二婚,入贅到徐家的,徐家有兩位女兒,大女兒徐姝出嫁的第十年,丈夫就去世了,跟沈淮是去年結(jié)婚的,前幾天出去旅游了,沒在家。
也不知道這個父親是不是趁著女主人不在的時間才將她接來的,總的來說,這個家已經(jīng)充斥著不歡迎她的信號。
飯桌上,沈淮給她夾了塊蝦:“轉(zhuǎn)學(xué)手續(xù)已經(jīng)給你辦好了,明天先休息一天,后天就可以去學(xué)校報道了?!?p> 沈若眠看著那只蝦,沒動,夾了幾顆米飯吃。
又說到另外一件正事,他放下筷子,盯著她的左耳。
“助聽器還能用嗎?我給你換一個。”
她說還能用,一個助聽器得在上萬的價格,能少花錢盡量少用。
既然這樣,沈淮沒在堅持了,囑托她最后一件事情:“要聽你徐阿姨的話,還有,剛剛那個是你哥哥,叫徐津州,別跟他起什么沖突,對你沒好處?!?p> 在徐家的第一個晚上,沈若眠摘掉助聽器,只有右耳的聽覺,但是翻來覆去睡不著。
樓上時不時傳來聲響,伴隨著重金屬音樂的猛烈,有著一半聽力的她罵了聲幼稚,把被子蒙住頭,隔絕了聲音。
徐津州覺得沒意思,關(guān)掉音樂,他出了很多汗,把空調(diào)調(diào)得更低,大字仰躺在床上,臉上很煩躁,頭頂?shù)乃袅恋没窝郏[著點。
手邊撈過一本記事本,翻了幾頁,里面掉出來一張照片,是一家三口的合照。
房門被敲響,他放一邊起身去開門,嘴唇勾著冷笑,但是打開門后又不笑了。
是張姨,松懈著眼皮打了個哈欠:“少爺,我剛剛聽到你房間里有很大的動靜,沒事吧?”
“沒事。”
“哦哦好吧,那你早點休息?!彼执蛄藗€哈欠,下樓。
徐津州想重重關(guān)門,停頓了一下,動作放輕點,一個人像是在唱獨角戲,心情更煩了。
翌日,才八點,沈若眠就起床了。
張姨在廚房做早餐,她去幫忙。
徐津州今天要出門,路過廚房的時候,看到穿得一身米色裙子的少女并腿坐在小板凳上剝蔥,氣色很好,張姨在跟她嘮嗑,不知道聊到了什么,笑得明凈。
大早上的,徐少爺?shù)哪樕艹?,早餐都沒有吃。
張姨跟她說:“其實少爺不壞,自從夫人再婚后,他就開始賭氣,聽到你要來的消息,還跟夫人鬧了一通?!?p> 沈若眠猜到了。
經(jīng)過短暫的接觸,張姨發(fā)現(xiàn)這小姑娘人挺好的,聽到她的左耳從生下就有障礙的時候,心里更是起了憐惜之心,把她當(dāng)女兒一樣開始交心。
沈淮一般午飯都不會回來吃,徐津州也不在,沈若眠一個人吃的,徐家有規(guī)矩,傭人不能與主人家同桌吃飯,所以她就端著飯菜跟著張姨到廚房吃,一個人在這種陌生的地方吃飯,她真的不習(xí)慣。
吃完飯,跟著張姨打掃衛(wèi)生,這些都是她以前天天都會做的,雖然被人伺候的感覺很好,但是她沒忘記自己現(xiàn)在是寄人籬下,算個外人,沒拿喬。
張姨說了好幾次讓她去玩,見小姑娘執(zhí)著,給她找了副手套。
徐家很大,傭人加張姨有三個,其中一個叫小雨的讓沈若眠同她一起去樓上打掃。
“你去那個房間吧,我打掃走廊?!彼噶艘粋€房間,用著差遣的語氣。
小雨并沒有把這個女孩當(dāng)回事,眼里的蔑視清晰可見,說完,不管不顧的走了。
走廊最里面的房間,不用猜就知道是誰的,畢竟同一個位置的樓下就是她房間。
沈若眠推門進去,房間很寬敞,是男生喜愛的淡灰冷色系,床對著的角落放著架子鼓,旁邊散落著籃球,墻上貼著幾張明星海報。
都是這種時期的少年愛玩的娛樂項目,窗戶是開著的,風(fēng)和陽光透進來。
她沒再多打量,開始整理起地上的書。
因為是周末,體育館里多的是打球的人。
明漸安剛進了三分球,幾個狐朋狗友吹著口哨給他歡呼,他也挺得意的,小跑到坐在休息區(qū)的江讓身邊。
“江讓別睡覺了,快快快,運動起來,今天我來感覺了?!?p> 長椅上躺著的人用衣服蓋住頭,雙手枕在腦后,沒動。
明漸安揭開衣服,少年下意識側(cè)首避光,等適應(yīng)了,眼里迸射出冷光:“再吵我,把你丟進球筐里信不信?!?p> 信,明漸安當(dāng)然信,這個人一向說到做到。
他跟江讓就是塑料兄弟情,遲早要跟這個人絕交。
沒敢在招惹他了,準(zhǔn)備重新回到球場,看到熟人過來,他招手:“津州,這邊?!?p> 然后在徐津州臉上看到同款神情,嚇得退后半步:“我去,怎么你也是擺著一副吃人的表情?”
今天這兩個人吃了同款槍藥了?
徐津州沒理他,把江讓叫起來,情緒在眼底滾動:“快給我想辦法。”
江讓被這一次兩次打攪,睡早就睡不著了,從椅子上坐起來,眼皮半掀,剛睡醒的嗓音不夠清潤:“有事快說。”
聽到有事,明漸安把球擲給那些人,蹲在一旁準(zhǔn)備聽聽。
但是徐津州輕踢了一下他小腿,讓他走開。
小氣。
他要跟江讓和徐津州這兩個狗絕交!
等人氣鼓鼓走了,江讓等了好一會兒,旁邊沒聲。
“快說?!彼У貌恍?,回去還有事要忙。
“我那個妹妹來我家了?!?p> 江讓想起來了,徐津州媽媽去年再婚,對方有個比他小幾個月的女兒,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沒跟著男方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