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聲吸引著前排那些不知情的女生,有幾個圍上來,態(tài)度不像是找茬的,但是也說不上什么友好。
“沈若眠,你是認識江讓他們嗎?”
“沈同學,你有沒有徐津州的聯(lián)系方式???”
“可以幫我問問明漸安喜歡什么樣的女生嗎?”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幾個問題砸得沈若眠不知所措,她不喜歡這種直白的目光看著,眼睛斂著:“我不認識他們。”
“不認識?”其中一個女生聲音尖銳起來,皺眉:“我們都看到了,你騙誰呢?”
另外一個染著紅毛的女生,伸出長長的指甲抵住她的書,欺身上來,有濃烈的香味。
“同學,我就是像想給你打聽打聽他們的聯(lián)系方式,趁我態(tài)度還可以,別給臉不要臉?!?p> 沈若眠記得她,趙寒兮,還是陳小小說的,是這個班里的刺頭,校園外混得很開,除了不敢惹周喬,誰也不放眼里。
她試著拉回自己的東西,但是對面的女孩誓不罷休的樣子,無奈嘆氣:“我真的不認識他們?!?p> 頂多就是知道名字而已,就算是認識,知道他們的聯(lián)系方式,在沒有征得本人的同意下散播出去,她也做不出這種事。
“快上課了,圍在一堆做什么?”氣氛僵持之下,門口傳來聲音,是班長來了,有人識趣散開。
趙寒兮不把任何人放眼里,但是還是給陳小小面子,因為平時交作業(yè)什么的,都需要這個班長打掩護。
她松手,對著沈若眠,笑得假慈悲:“那不打擾你了,好學生?!?p> 字語間的輕蔑顯而易見,誰都知道,趙寒兮這種人最討厭成績好的和長得乖的,在她看來,這種就是虛偽。
陳小小抱著從辦公室里的資料進來,發(fā)給一些人,趙寒兮也有一份,臉色日常,刷刷的寫下自己的名字以及一些相關信息。
沈若眠也有,是張關于申請貧困生資金的表格,陳小小說,本來是新生沒有她申請的份,鑒于她目前的狀況,班主任破格給她一份。
參與申請的就有十幾個,趙寒兮胸有成竹,因為每年她都有參選在內。
沈若眠臉上是難得的笑容,真誠的說著謝謝,也是謝謝剛才的事情。
陳小小說不客氣,回到自己的座位,松了口氣,黑眸中閃過暗芒。
一天的時間過得飛快,總的來說,到新學校的一天過得還算充實。
沈若眠沒跟著人群走,她選擇在教室里多做幾道題,教室里只剩下幾個值日生。
她把那件男生校服放進書包里,當然,也沒忘記那個飯盒。
沒急著回家,徐家沒有司機來接,正好合她的心意。
只是沒想到,會見到這一幕。
在喧囂校門口背后的巷子里,是另外一番的寂靜,連黃昏都照耀不到的地方,晦暗得連著天空也要拉墜下來,少年手中那點猩火成了唯一的亮光。
那番嫻熟的吞云吐霧,淡淡垂眸間,透著一種與世俗背道而馳的距離感,目下無塵的姿態(tài),是讓人望而不及的高度。
江讓側額過來,隔著白霧,對上少女微愣的眼睛,他也愣住了,手也迅速往背后藏著。
兩個人誰也不說話。
沈若眠的身后,鋪展著絢麗暮色,她變轉方向,往另外一邊走。
看著身影越來越遠,江讓這才想起手指上竄起的灼痛感,將燃盡的煙頭摁滅,眉眼寂淡,似山似水。
時間不算晚,也不枉費她找了這么久,一家照相館。
門口掛著風鈴,推門的時候會響動,里面只有一個店員在,也不知道是因為生意冷淡的原因,還是看她是個學生,態(tài)度不甚熱情。
迎面襲來的是冷空氣,沈若眠裹緊點衣服,從口袋里拿出什么,走了進去。
——
晚飯的時候,這是兩個縫合的家庭,第一次聚在一起吃飯。
徐姝似乎很高興,她讓徐津州和沈若眠坐在左右兩邊,手里不停的往倆邊夾菜,反而是沈淮被冷落在一邊。
“阿眠,這個蝦很好吃,你多吃點。”
對面的徐津州抬起頭來,望著少女碗里快要放不下的菜,皺眉:“媽,她又不是沒手,你夾那么多人家怎么吃?!?p> 徐姝笑著說聲抱歉,沒再繼續(xù)夾了。
沈若眠看著滿滿當當?shù)奈r,無從下口,輕聲說了句:“不好意思啊徐姨,我對海鮮過敏,吃不了這么多。”
另外三人不約而同停了下來,沈淮的反應更奇怪,責怪著:“那你不早說?!?p> “我從小就有的?!彼赣H,平靜開口,“只是你忘了。”
沈淮尷尬轉過頭。
后面徐姝又打著緩和氣氛的名號,說了幾句漂亮話,她沒怎么聽,低頭專心致志的剝蝦。
她后面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在她身上,簡單的海鮮過敏算什么,往實話著說,蝦是真的好吃。
漸漸的,盤子里多了不少蝦殼,徐姝夾的蝦全部吃完了。
晚上11點,她洗的是冷水澡,頭發(fā)也是拖到作業(yè)做完才吹干。
徐津州的襯衫洗完就晾在陽臺的,等吹著夜晚的涼風,才能感覺皮膚上的燥熱緩解下來,只是輕微的過敏,臉紅了點。
她坐在陽臺的椅子上,發(fā)著呆,用手機將眼前的拍下來,打算明天發(fā)給外婆。
下一秒,頂端彈進來一個消息,是徐津州。
“開門?!?p> 這還是倆人白天的時候加的,周喬讓所有人都互加了她,把她拉進一個小群里。
江讓的頭像是一張對著樹拍的照片,她反反復復的點進看了無數(shù)遍,沒看出什么意義。
徐津州不敢敲門,怕驚擾隔壁的張姨,只是沒想到找的人出現(xiàn)在身后。
“什么事?”沈若眠穿的是白色睡裙,一樓沒燈,暗得很,手上的手機堪堪能照明走路,驀然出聲,著實嚇人。
他心跳加速了幾下,但是為了面子只是哼了下。
沈若眠沒放過他那氣急敗壞的表情,實在是想不出,這徐家少爺大晚上不睡覺來找她能有什么事,不能是來受個驚嚇吧。
“給?!?p> 手心里被塞進一個涼涼的東西。
“這是什么?”她將手機的光對著,是藥,不認識。
徐津州替她解答,抱著雙臂倚在門上,這會兒倒是滿不在乎了:“是過敏的藥,我可不是關心你,怕你吃出問題來訛我家而已?!?p> “哦,謝謝。”
門被擋住,她補充一句:“你擋道了?!?p> 徐津州毫無形象的翻了個白眼兒,上樓。
樓下,沈若眠低頭看著那個藥,無聲彎了下眼。
——
隔日,在走廊上,被人叫住。
“站住?!笔且粠蜔o所事事的校園混子,帶頭的就是趙寒兮,來者不善。
沈若眠心底嘆氣,挺煩的,被人這樣打擾著,她就想安安靜靜度過這個一年半。
“什么事?”
趙寒兮討厭她這種敷衍的態(tài)度,但是上面有攝像頭,現(xiàn)在是特殊關頭,她不想生事。
“聽說你也在申請貧困生補助?”
沒想到是來問這件事情,她望著這群來勢洶洶的人,淡聲應了:“嗯。”
趙寒兮怒笑,逼近幾步,做出威脅:“我告訴你沈若眠,老老實實放棄,要是敢搶走我的名額,我饒不了你?!?p> 莫名其妙。
她身上有煙味,沈若眠屏氣退后一步,撞上一個人,頭頂傳來清清淡淡的聲音。
“饒不了誰?”
聽出來此人是誰了,再加上對面那群女生的反應。
江讓。
沈若眠回過頭,眸光閃動。
一如初見,身高出類拔萃,五官中的一筆一劃都是上帝傾注心血勾勒而成,眼里朦朧難辨的情緒,像是遺落人間的神明,令人動容。
仿佛昨天撞見的那個少年都是虛幻的夢。
江讓恰巧有事路過,就看到被為難的少女,周喬的同桌,看得出來她很喜歡這個新交的朋友,怎么說也不能坐視不理。
要說趙寒兮最怵的人,那就是這個人了。
聽說江讓的背景不一般,有權有勢的,連清禾的校董也跟他家有關系,再者,常年穩(wěn)居年級第一的位置,是老師眼里的香餑餑。
趙寒兮不傻,自然不敢得罪,這也是她不敢招惹周喬的原因,這幫子人都是得罪不起的。
她收起剛才那副模樣,笑得有些僵硬:“我跟沈同學開玩笑的,是吧,沈同學?!?p> 江讓低著點頭,用著眼神詢問是這樣嗎?
沈若眠被這樣注目著,手心在出汗,腦子里被暖流縈繞,整個人像是輕飄飄的,又像是沉甸甸的,總之就是亂如麻。
“沈若眠?”這是他第一次叫這個名字。
無人得知,少女被劉海遮掩住的耳尖攀附上緋色。
“沒事,他們沒傷害我?!?p> 江讓用了一記眼神警告那些人別生事,放他們走了。
他還有事,禮貌道別后走了。
風帶走了少年的痕跡,什么都沒留下。
好一會兒,上課鈴聲響了,陳小小抱著作業(yè)本過來,驚訝的叫了她一聲:“沈若眠,上課了你怎么還在這里?”
沈若眠視線拖回,與她四目相對,像是看破了什么。
陳小小眼神躲閃,準備組織語言的時候,眼前的人又什么都沒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