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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wèi)姝

第052章 召見

衛(wèi)姝 姚霽珊 2037 2023-01-05 19:00:00

  衛(wèi)姝一臉木然,整顆心皆被涼風(fēng)吹得透了。

  朕怎地就能還魂到這么個麻煩纏身的女子之身呢?

  眼她下唯一能做的,便只有依據(jù)所知加以猜測。強(qiáng)抑下滿心的煩躁,衛(wèi)姝將相關(guān)諸事想了一遍,得出了兩個推斷:

  其一,花真在打獵中途悄悄去了一趟城北礦山,或是見人,或是謀事??傊?,她必定有著特別的法子出入礦山而不被察覺。

  第二,有礦山來客見了花真,且這來客身份相當(dāng)不低,夾帶出來的銀礦屑便落在了東郊別院,恰好被花真的車駕裹夾了回來。

  相較于前者,衛(wèi)姝覺著第二種可能性更大些。

  東郊與礦山相距頗遠(yuǎn),往返至少需要大半天的時間,而花真卻是此次行獵的東主,邀請了不少城中貴族子弟前去莊院做客,若是大半天不露面,卻是有些失禮了。

  當(dāng)然,如果她趁夜行事,則往返礦山與別院也并非不可能,只是此地到底是邊城,夜行于荒野之間,似乎有些過于行險了。

  衛(wèi)姝抬手揉了揉眉心。

  原本這些皆與她這小宋奴不相干,可如今卻顯然是不成的。

  她現(xiàn)下可是固德暗中買通的探子,有些事縱是她不愿理會,卻也不得不多想上一層。

  若是實(shí)在搪塞不過去,就拿這銀礦屑之事向固德交差罷。

  衛(wèi)姝最后這般想道。

  如此一來,便也可抵消她未曾交出錦囊之過。但在說出此事之前,還得先編好一整套話,將自己識得銀礦的緣由理順再述清,以免橫生枝節(jié)。

  思忖已畢,衛(wèi)姝便將銀礦屑袖了,飛快辦得了差事,回來的路上細(xì)聽動靜,又將時辰掐準(zhǔn),“恰好”與那油壁車走了個對臉兒。

  她低頭退立于道旁避讓,那車駕便自她身前緩緩駛過。

  也就在兩下里錯身的當(dāng)兒,一枚細(xì)砂無聲無息飛出袖籠,穩(wěn)穩(wěn)嵌進(jìn)了油壁車后輪的裂隙中。

  那正是銀礦屑此前停落之處,位置不偏不倚,就仿佛它從不曾被人取走過……

  “嬤嬤,可命人將車拿去洗了么?”

  次日黃昏,恰是雨急風(fēng)狂,花真對鏡晚妝已畢,趁著晚食未至,便將蓿喚至身邊,輕聲向她問及此事。

  那張油壁車,乃是莽泰送予花真私用的。

  因車駕形制仿了大宋江南豪門貴女慣用的香車,四壁油亮、寶頂?shù)翊?,十分精致秀氣,故得了此車之后,花真很是得意,而本家的那些女人卻是個個眼紅得緊,花真幾個姐妹不知在莽泰跟前求了多少回,那些狐媚子也沒少在莽泰耳旁吹風(fēng)。

  可惜的是,莽泰對女兒的寵愛只此一家、別無分號,最后,便連最受寵的妾室亦是空手而回。

  也因此,花真對這油壁車越發(fā)愛到了十二分,每回出門皆會乘坐著它,車駕亦有專人照料。

  一年多前,那丹一家人初入白霜城時,這油壁香車也很是給花真掙了些臉面,如今幾成她的象征,每見此車,人人皆知必是左元帥愛女駕到。

  這自然不是壞事,花真也很樂于在人前露這樣的臉,然而,有些時候,太過于招搖了,卻也容易為其所制。

  前幾日去別莊時,花真便特意命人將油壁車做了些改動,以避人耳目,如今事畢,她猶自不放心,昨晚便命蓿將車子清洗一新。

  聽了花真的話,蓿的面上便現(xiàn)出慈和的笑來,彎下腰替她整理著裙擺,口中道:

  “主子放心,奴婢昨晚先去掃凈了車子里外,過后才命人拿去洗的,方才奴婢也去仔仔細(xì)細(xì)地瞧了瞧,很干凈?!?p>  她意有所指地將重音放在末了三字上,語罷,便自袖中抽出一塊折好的帕子來,遞去了花真眼前。

  花真接過帕子,手指緊了緊,面色微微一變。

  帕中藏有異物,仿佛是石子之屬,她雖不曾打開瞧,卻也猜到了那是什么。

  “主子的車只在百花院門前停過半刻,有幾個婢女把車?yán)锏臇|西搬了出來,然后車子就被送進(jìn)了角院。除了奴婢,再沒別人靠近過?!?p>  蓿慢慢地說道,一面又替花真順了順鬢邊的發(fā)絲,語聲溫柔至極:“有奴婢照看著呢,七姑娘便放心去做想做的事吧?!?p>  花真提起的心放了下去,摟著蓿的胳膊撒嬌道:“嬤嬤真好,嬤嬤費(fèi)心了?!?p>  說著話便將帕子又還了回去,膩著聲音道:“嬤嬤便替我收著好不好。”

  這便是讓蓿全權(quán)處置的意思了,蓿頷首接下,又摸了摸花真的頭發(fā),自去不提。

  向晚時分,雨勢越發(fā)地大起來,連天雨點(diǎn)敲打著屋檐,鏗鏘有若雷鳴。

  衛(wèi)姝與人換班兒用了飯,才回至廊角當(dāng)值,忽聽有人道:“阿琪思,你怎么才回來,主子正找你呢?!?p>  她循聲看去,見說話的是一名與自己裝束相仿的豆蔻少女,眉眼也就平平,氣勢卻是極足,叉著腰、昂著頭,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

  這少女名喚吉阿,乃是一名金奴。

  她一家從祖輩起便在那丹府中當(dāng)差,也算是世仆了,然而,他們卻并受用不到中原大族世仆的那一份兒體面。

  這也是金國立國太短之故。

  其一應(yīng)規(guī)制皆在仿中原而習(xí)之,卻也只得其形而未識其髓。如今,金國各大家族仍舊沿襲著部落時的奴制,視奴仆為狗,一應(yīng)砍手、剁足、剜目等酷法仍在,只是用得少些罷了。

  自然,此處所謂的少,也只是針對這些金人奴仆而言,宋奴與離奴卻是連當(dāng)狗的資格都沒有的,自然便也不在這規(guī)矩之中了。

  “喂,牧那黑泰,我的話你聽到?jīng)]有?”見衛(wèi)姝笑而不語,縱是面上有疤,亦無損于那張?zhí)焐愘|(zhì)的臉,吉阿目中閃過妒意,下巴卻是抬得越發(fā)地高。

  衛(wèi)姝此時早已融入了阿琪思的身份,并不因吉阿的挑釁而作惱,反倒笑得越發(fā)甜美,道:“我聽見了,多謝吉阿姐姐傳話。”

  吉阿如今也不過雜役罷了,除了占著個金人的身份,旁的與衛(wèi)姝皆一樣。

  吉阿約莫也自知并不能壓著對方一頭,從鼻子里“哼”了一聲,炫耀地甩了甩腦后的兩條辮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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