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出了咖啡店,順著導(dǎo)航一路走著,在一個轉(zhuǎn)角處看見了一個人,我一眼便認(rèn)出了他,周嚴(yán)
他看見我說了一聲“*小姐”他低著頭,我能看見他臉上的那顆痣,我覺得有些刺眼
“別這么叫我,我已經(jīng)不是了”或者說從來也沒有是過
所有人的記憶中好像他對所有人都這樣,恭恭敬敬,密不透風(fēng),可我分明記得有一次我在他臉上看見了憐憫
那是我被*先生當(dāng)眾揭穿身份之后他帶著人將瘋癲的滿身是傷的我送進那間囚籠的時候
我躺在地上,笑著看著他,他站得挺直,垂眼看著我,我向他伸出手,卻看見大門在我面前緩緩閉合,我看見他的那顆痣,逆著光卻分明閃著顏色,我看不真切,所以才伸出了手,后來我才知道他是在發(fā)動異能,我不知道他在克制什么,但我卻在他的眼神里看出了憐憫,是的我最討厭的憐憫,好像我就是一個弱者,一個……失敗者,不對,我已經(jīng)是了,我攥緊了伸出的手,崩潰大哭,哭到最后眼睛哭干了,只剩下嘶吼,我那時才承認(rèn)了自己不過是一個跳梁小丑,可我仍不愿承認(rèn)我是一個弱者,一個需要別人施舍的弱者
其實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是在六年前,剛過完新年,我和*先生去拜年,*先生是一個有一點傳統(tǒng)的人,出門前他囑咐我不要干這干那,我擺擺手說肯定的,到了陸沉家,我一眼就看見了剛從國內(nèi)回來的周嚴(yán),他那時還很青澀,身體還沒有那么明顯的肌肉,我笑著向他打招呼,他像是早知道我認(rèn)識他似的低下頭
“*小姐好”而后*先生便給了他一個紅包,周嚴(yán)一時不知道該不該拿,直到陸沉從里面走了出來,他示意拿著,我走上前去,挽著陸沉的手臂,沖他撒嬌,他笑著回答著我幼稚的話,*先生很尷尬的在后面提醒我出門前交代的事別忘了,我敷衍的說好好好,陸沉在我旁邊沖*先生說抱歉,活脫脫就一副女婿的樣子
至于后來我和他之間的轉(zhuǎn)變最開始說起來還是怨我,在一個情人節(jié)之后,我教訓(xùn)了他身邊的一個位高權(quán)重,陸沉有些敬重的人的女兒,起因是我覺得他太綠茶了,說話拿腔拿調(diào)的,特別是我本來約陸沉情人節(jié)那天出去,她非要跟上,我氣的差一點就翻臉了,就在那之后在陸沉身后說她兩句,她就哭著回家告訴她爹去了,真是有夠離譜的,后來我和caddy說起這件事她還沖我豎起大拇指,也說早就看不慣那人了
其實在這之前我也惹怒過幾個迷戀陸沉的女的,他也就假裝沒看見,背地里也會和我吐槽
可是那一次之后他對我有意無意的遠(yuǎn)離,最開始我也有察覺但我覺得他也許是太忙了當(dāng)時正趕上他畢業(yè),我也沒有過多的去想這件事,只是給他空間,甚至于幾個星期都沒有去找他,不是因為我不想,而是他好想總是躲著我,或許是錯覺吧,他可從來沒有躲著我,即使是在最開始追的最熱烈的那幾天
后來再想起來,也許真是應(yīng)了他那句話,我們當(dāng)時都太年輕了,我年輕的認(rèn)為那是在給他留空間,年輕的認(rèn)為我們還有以后,他年輕的認(rèn)為等我的熱情散盡了就不會粘著他了,年輕的認(rèn)為在那個人落網(wǎng)后我還有以后
是的,沒錯,最開始被關(guān)在那里的幾個星期,我偶爾會聽見陸沉在門外我談話,我激動的趴在門口偷聽內(nèi)容,結(jié)果就是停聽見他收購我在這個世界的我的親生父親的公司,直至我聽見了遠(yuǎn)去的腳步聲,才滑倒在地,我無聲的哭泣,不是因為我不想驚動外面的人,而是因為那幾個星期我已經(jīng)將嗓子哭啞了
后來他又在門口站了很久,我就靠著門框,聽著他和*先生吵架,那是我第一次聽見他吵架,我死水一般的心泛起了漣漪
他是在為了我吵架嗎
我從頭聽到了尾,心一點一點的墜入深淵,他們在聊換防的事,*先生以陸沉馬上要回國為理由要求他的人來看管我,陸沉不愿意,我知道如果是*先生他有的是方法折磨我,我當(dāng)時甚至還在想也許他還是對我有感情的,真是可悲啊
最終第二天早上送餐的人確實是換了,以往都是周嚴(yán)的手下,不知道叫什么的那人來送的,但那天確是,我曾在*先生家的書房里見過的人
后來,我總是聽見外邊有人在議論,討論怎么在caddy不知道的情況下“欺負(fù)”我
我就這樣在恐懼中度過幾天后,caddy終于來了,我和她說了這事,她很氣憤,隔天外邊便聽不見任何的聲音,但門仍然是鎖著,我知道我逃不出去,便也不管了
caddy我最后的保護傘,她無規(guī)律的出現(xiàn),再加上她是陸沉的人也不好冒犯,所以其實只要她在我還是能安心一點的
只是后來她也走了,我才知道外邊的那幾個人沒被換走,他們終究是走了進來,我拿一切我可以拿到的東西朝那四個人砸去,最終太大的響動驚動了后門的那幾個人,我才得已幸免,但我的衣服被撕爛了,也是那時我犯病了
“*……小姐”周嚴(yán)見我愣住了,抬起頭喊了我?guī)茁?,我這才恍回神
“那人怎樣了”我這是在問那個醫(yī)生
“留著一口氣,小姐”
“他有說什么嗎”
“他說他想見您”
“好”他出乎意料的看著我,但也只是一瞬,“小姐,請上車,我?guī)ァ?p> “你不留下保護陸沉嗎”
“陸總讓我保護您”
“哦?”我驚訝的說,早干嘛去了
“上車吧小姐”他側(cè)身露出身后的黑色轎車,是陸沉常開的那輛,我同樣在游戲里見過
我上了車,周嚴(yán)認(rèn)真的開著車,我側(cè)頭看窗外的風(fēng)景,逐漸的高樓越來越稀少
“小姐,您和陸總聊的怎么樣”他突然說,說起來我和他以前關(guān)系不錯,畢竟我費勁的和陸沉身邊的所有人搞好關(guān)系的緣故
“聊的挺好,就是白費了我拿杯咖啡”加了挺多牛奶的,我一陣心疼
他立刻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說起來他應(yīng)該但也是就在窗前不遠(yuǎn),應(yīng)該能看見
“陸總,其實還是擔(dān)心您的”
“你還真信”我冷笑一聲,當(dāng)年我和他的事人盡皆知,后來鬧崩也是人盡皆知,我怎會聽不出他這句話的水份
“其實陸總這次去咖啡廳原是想著和您聊上幾句,陸總還是想和您冰釋前嫌的”
“我值得嗎”我正過臉,看向他看向后視鏡的眼
是啊,我于他不過是一個利用殆盡的廢物,我從出那個牢籠到現(xiàn)在一直堅信,他不會無緣無故的縱容除她以外的人
或許現(xiàn)在連厭惡都算不上,到底值得嗎
這句話說他也是在說我
“抱歉我以為陸總和您說了那個咖啡廳他常去的緣故,因為他是給您……”
“抱歉周嚴(yán),我不想聽”我不想知道因為我,他才遇到的她
一路無言到了一個廢棄工廠,真的很像黑社會的地方,我想著輕笑一聲,抬頭望天,已經(jīng)是黃昏了,想起以前陸沉的一張卡,他和她在一起看著黃昏,我的心里說不出是羨慕還是妒忌
進到了工廠里,我聞見很重的血腥味,不知道這里死過多少人
我看見躺在地上的那個人的白大褂已經(jīng)染紅了,上面布滿已經(jīng)暗沉的血跡
我走上前,用腳踢了踢他,動作熟練的讓周嚴(yán)有一點愣神,隨機又說“我來,小姐”
他叫來人,將他放在椅子上,對他潑了一盆冷水,那人搖搖頭,看向前方,好一會兒才說
“我只和她一個人說話,其他人退下去”命令的語氣讓他身旁的一個人不爽的踢了他一腳
“你們都下去吧,這里有我就足夠了”周嚴(yán)說
等人都下去了那人才說“你也走”
周嚴(yán)聞聲不懂動,仍站的筆直
“你就說吧”
“你如果想讓人知道你的身世的話就讓他走”我聞言恍了神
“周嚴(yán)你走吧”
“小姐”
“別忘了我也和你們一起學(xué)過格斗,我會保證自己不受傷的”其實說這話我也沒底,我對這人有種與生俱來的害怕,腿軟
“好”
“現(xiàn)在可以說了吧”周嚴(yán)退下后,我說
“我們一直不能確定,但是連我們以及陸家都查不出來的,也只有這個可能了,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是啊”他看我立刻回答,停頓了一兩秒又說
“我們來做個條件,我們也在研發(fā)這種可以讓人穿越的儀器,只要你能夠拖住陸沉,我們一定能夠送你回家”他說
回家,好陌生的詞,我還有家嗎,在某一天聽見他們離婚了的時候,我就對回家這個詞很陌生,一開始來到這里我還渴望有個家,后來一切被撕破了,我就在心里嘲笑我自己,你沒有家
見我愣神,他快速的沖到我面前,用不知道從哪來的刀抵著我的脖子,他雙手的繩子也早被割斷了
“別出聲,我勸你還是老實點,來這里之前,說已經(jīng)和*先生匯報了我的位置,看看時間,他們已經(jīng)因為我長時間沒有回去,來找我了,很快這里見會被控制住,別做無謂的掙扎”
“呵,哈哈哈哈哈”我大聲狂笑,門外聽到了我的聲音,一腳踹門進來,那人似乎早就料到我會做這種類似自殺的舉動,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快跑”我對他們吼道,周嚴(yán)聞言后退了幾步,嘭,爆炸聲在我耳邊炸起來花,我在火焰中看著門外,對他們笑,哭著笑
至于我為什么笑,我在笑那時我竟想起了曾經(jīng)和陸沉說起我的家時他對我說
“你會有未來的,未來你會有一個家的”他看著我說,到現(xiàn)在我才明白他為什么要說我會有未來,因為我一直沒有說過未來,我不敢想這件事,我覺得我……沒有未來
當(dāng)時我微笑的點頭,笑著說“那那個家里有你嗎”
他笑著不說話,他知道我在逗他,但只于是逗還是不是逗,我也記不清了
現(xiàn)在我想起那句話,也許……這次過后,我也許會期盼未來
醒來后,我躺在床上,全身被繃帶纏著
我還沒死
這是我醒來的第一個念頭,我看著天花板,身旁的護士高興的說
“她醒了”我不知道他在和誰說,我在這個世界已經(jīng)沒有人會為我牽掛了
“*小姐”一個男音說,他是……查里蘇?
我張張嘴想說話
“*小姐,你的面部嚴(yán)重受損,暫時還不能張嘴”
呵,面部受損,下一步該干啥?換臉?
他走出門
“*小姐家屬……里邊就交給你了”
一個人走了進來,也許是周嚴(yán)吧
“***”他走進門喊了我的名字,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只是現(xiàn)在有些沙啞
我有點想哭,很憋屈,我想吧所有的情緒都發(fā)泄出來,可是我只感覺眼睛有些疼就什么也哭不出來了
他是……爸爸
我的親生父親
這里難道不是游戲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