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忍心
哪怕是被村里幾個人指證，趙美蘭依舊是矢口否認(rèn)。
她哭兮兮地看著宋娟。
都說美女哭起來的模樣是梨花帶雨，然而，趙美蘭并不是美女。
她的模樣，充其量算個中等。
再加上營養(yǎng)不良導(dǎo)致的消瘦，更讓這中等的樣貌又減了幾分。
毫不客氣的說，趙美蘭哭兮兮的樣子，跟美一點不沾邊。
當(dāng)然，趙美蘭此時的模樣看著是挺可憐。
但這個世界上，并不是誰可憐誰就有理的。
老宋家是一個個打上門去的，指證趙美蘭的人，并沒有串供的機會。所以，趙美蘭被冤枉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你個死丫頭，我打死你！”
“你個喪門星！”
眼見宋娟絲毫沒有原諒趙美蘭的跡象，趙美蘭的爹趙大頭就抓起了擱在架子上用來洗衣裳的棒槌，朝著趙美蘭的頭上砸了下去。
這一下要是砸中了，宋娟估摸著趙美蘭就算是不死，也得殘廢。
然而，宋娟此刻距離趙美蘭卻是有點兒遠(yuǎn)，根本來不及阻止。
“趙大頭，你想干什么？”
關(guān)鍵時刻，宋來福用手里的鐵锨，擋下了趙大頭砸下的棒槌。
這也就是宋來福有膀子力氣，不然的話，他還真的未必能擋下趙大頭這全力的一下。
棒槌砸到鐵锨上，那巨大的力氣，甚至把鐵锨一側(cè)給砸出了一個凹缺。
然后，趙大頭沒有能抓緊手里的棒槌，棒槌飛起，摔在了地上。
宋來福手里的鐵锨，鐵锨的锨面被砸的下沉，距離趙美蘭的頭，只有不足兩指距離。
換言之，若是宋來福的力氣再小點兒，這鐵锨就會在那棒槌的重?fù)粝?，命中趙美蘭的頭。
也就是說，趙美蘭撿了一條命。
聽到那一聲怦然巨響，趙美蘭回頭，看到幾乎貼到自己臉上的鐵锨，再看到那飛落地面的棒槌，她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爹，你想打死我？”
趙美蘭不再癱坐地上，而是目光死死地盯著她爹趙大頭。
“我就是要打死你！”
趙大頭梗著脖子，面紅耳赤，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
在他看來，自己的閨女，打死也就打死了。
只是他忘了，如今可是新社會，不是以前那會兒了。
“我要告你！”
“我要跟你們斷絕關(guān)系！”
趙美蘭站起身來，“趙大頭，我一定要告你！”
“你這是謀殺未遂！”
趙美蘭推開堵在趙家門口的村民，轉(zhuǎn)瞬間就跑了個無影無蹤。
而跑了趙美蘭，宋娟的事情，也就只能暫時不了了之。
“娟兒啊，以后啊，離趙家的人遠(yuǎn)點兒！”
“那一家子，就沒一個好東西！”
回轉(zhuǎn)老宋家的路上，宋來福就開始了對宋娟的諄諄教導(dǎo)。
宋娟連聲應(yīng)下。
坦白講，之前趙美蘭她爹揮動棒槌砸向趙美蘭的兇狠，真的把宋娟給嚇到了。就算是再怎么重男輕女，也沒有這樣的吧！
那一下，真的是奔著要趙美蘭命的目的去的。
“這趙大頭挺狠啊，以前咋沒看出來呢？”
李桂蘭走在旁邊，小聲嘀咕著。
宋來福聞言，咂了咂嘴，道：“以前？以前是沒遇到急事！”
“今兒個，趙大頭明顯是急眼了！”
“他急眼什么？”
“是他們家大閨女造謠，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難不成，是他在背后說三道四？”
李桂蘭不明白。
宋來福嘆了口氣：“老趙家五個閨女啊。若是趙美蘭的名聲傳開，你說，老趙家的閨女將來嫁人，能嫁什么人家？”
“就算是這個，也不至于下死手吧？”
李桂蘭還是覺得沒這個必要。
宋來福聞言，只能嘆氣搖頭，一本正經(jīng)開口：“趙大頭跟他媳婦兒雖然不是咱們村最懶的兩口子，但也差不多?！?p> “這兩口子，干活兒不行，但偷懶?；?，那是一個頂倆。”
“就他們這樣，你說，等他們家小子該娶媳婦兒的時候，他們能有錢蓋新房嗎？”
“不說新房了，就算是娶媳婦兒得禮金，他們能準(zhǔn)備出來嗎？”
“趙大頭應(yīng)該是想著利用五個閨女的彩禮錢給他兒子娶媳婦兒。如果趙美蘭壞了趙家閨女的名聲，趙家的閨女可就別想嫁什么好人家了！”
“再嚴(yán)重點兒，老趙家的閨女嫁都嫁不出去！”
“你說，趙大頭能不著急么？”
宋來福一番分析，李桂蘭瞬間不言語了。
李桂蘭是真的沒想到事情還能這樣算。
宋娟也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樣的因果關(guān)系。
“閨女啊，要不，咱們就大度一回，不跟趙美蘭計較了？”
李桂蘭本來是鐵了心要給宋娟討回公道，但聽了宋來福的的一番分析，李桂蘭有些于心不忍了。
他們家若是繼續(xù)針對趙美蘭，那么，受牽連的可能是趙家所有的閨女。
“媽，這事兒，咱們說了不算的！”
宋娟雖然也覺得趙家?guī)讉€閨女挺可憐。但是吧，是不是要放過趙美蘭，這個決定權(quán)真的不在他們的手里。
若是趙美蘭迷途知返，那么，放她一馬，也未嘗不可。
畢竟，因為一個趙美蘭，牽累趙家其他的閨女，宋娟多少有些不忍心。
就怕出了這樣的事情后，趙美蘭沒有自我反省，而是反過來將所有的一切都怪責(zé)到他們老宋家的身上。
這種可能，不是沒有。
事實上，這世上的很多人，都是這樣的思維。
他們從來不會檢討自己的過錯，只會盯著讓他們丟了臉，揭了他們面皮的人。
宋娟一番分析，李桂蘭沉默了。
宋來福卻是滿意地點點頭，認(rèn)為自家閨女真的是成熟了。
而在旁邊的宋國慶聽了自家爹媽和小妹的對話，愣是沒聽出個一二三四五。
“爹，媽，小妹，你們到底啥意思啊？”
“這老趙家要不要繼續(xù)收拾他們？”
“還有那個趙美蘭，要不要去告他？”
“你們倒是給個實在話！”
宋國慶是真的不會動腦子思考。
不然的話，他們兄弟四個，也不會只有他一個人在村里種地。
宋國慶并非不認(rèn)字，但是吧，這些字組合在一起，他就有點抓瞎了。
“四哥，我們的意思是說，先看看趙美蘭接下來會怎么做?！?p> 宋娟看向自家四哥，給出了解釋。
“她怎么做，又不會告訴咱們！”
宋國慶翻了個白眼，“要我說，咱們就該去告官。”
“小妹你之前不是說了么，趙美蘭傳瞎話這事兒，是犯法的嗎？”
“既然犯法，那就讓政府好好教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