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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話十二賢臣圖

知無不言

詭話十二賢臣圖 安思源 3165 2023-01-22 12:00:00

  不管怎么說,姜辛到底還是被管莫閑留下來了。

  鑒于他變臉太快,她不敢有閃失,掌教剛走她就跑到桌邊拿起茶壺掂了掂,還有半壺水但已經(jīng)涼了。

  “我去打點熱水?!彼D(zhuǎn)身跟管莫閑交代了聲。

  “噗……”床邊傳來一記笑聲,他調(diào)侃道:“不管生病還是受傷總之多喝熱水就對了,是嗎?”

  “……”姜辛尷尬地愣在那兒,有些無措,心想著那不然還能怎樣?

  “坐吧。”他臉色沉了沉,笑意也逐漸褪去,“別忙了,有什么想問的就直接問吧?!?p>  “問、問什么?”姜辛握著茶壺的指節(jié)緊了緊。

  他掃去斜睨,“那只老狐貍總不可能當(dāng)真只是派你來照顧我的吧?”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繼續(xù)裝下去反倒沒意思了,于是,她坦言道:“掌教怎么想的我并不是清楚,但今天所發(fā)生的一切可能會導(dǎo)致我無法繼續(xù)留在西林,我必須得搞清楚,既然你同我一塊出現(xiàn)在馬車里,那興許你會知道些什么,所以他讓我來我便來了。”

  “是嗎?”他想了想,忽然興沖沖地道:“那要不我們合作吧?!?p>  “合作?”姜辛蹙了蹙眉,不清楚他這唱的又是哪出。

  “你先坐,我不習(xí)慣仰著頭跟人說話?!?p>  姜辛很聽話,默默把手里的茶壺放在了桌上,又在桌邊挑了張距離他不遠不近的椅子入了座。

  見狀,他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xù)道:“你看啊,你想留在西林而我想考入西林,既然目標(biāo)一致,那我們可以互幫互助嘛?!?p>  “……哪里一致了?”

  他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哎呀,不要在意這些細節(jié),反正我身上有你想知道的而你身上有我想要的,這不剛好嘛。”

  “可是掌教都說了,考核的事得靠你自己,他都幫不了你更別說是我了?!?p>  “放心放心?!彼呛堑嘏牧伺慕恋募?,“既然是要幫你留在西林,我自然不會讓你去做壞了規(guī)矩的事?!?p>  “那你想讓我做什么?”姜辛警惕地問。

  “我這不是暈了嘛,連這次的考題是什么都不知道,據(jù)我所知,西林每屆的考題都是過往真實發(fā)生過的案子,你跟我說說那個案子就成?!?p>  “……”聽起來很簡單,但又似乎不那么簡單。

  模擬案發(fā)現(xiàn)場的馬車此刻仍停在后山,按規(guī)矩這五日參加考核的學(xué)員們都能隨時去查看,關(guān)于案件的細節(jié)以及當(dāng)時仵作的驗尸卷宗明日也都會發(fā)放給各位學(xué)員,他想要知道的里頭都有,為何還要問她?

  “為表誠意,你先問為敬?!彼e起手,信誓旦旦地保證道:“我發(fā)誓,若有半句虛言天打雷劈?!?p>  姜辛猶豫了片刻還是沒能抵住誘惑,“你為何突然改變主意把我留下來?”

  “因為你的名字?!彼€真是很坦誠,至少表現(xiàn)得很坦誠,目光真摯,神情凝重,“我迷迷糊糊間聽到有人提到了你的名字?!?p>  “誰?”很快姜辛就意識到自己問了個蠢問題,改口道:“男的女的?說了什么?”

  “男的,聲音聽著還算年輕,但不止一個人,說的是‘只要讓姜辛搞砸了考核就好’,這不像是在自言自語?!?p>  她蹙了蹙眉,“聽起來像是沖著我來的……”

  “是,但應(yīng)該也不全是?!?p>  “嗯?”姜辛不解地看著他。

  “我大約申時左右來西林的,本打算直接去找掌教,無意間瞧見了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沒辦法,我這人好奇心重嘛,就想跟著去瞧瞧,結(jié)果就誤打誤撞進了間屋子,那屋子瞧著像是……雜物房?總之里頭很亂,然后……”他抬了抬眸,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姜辛,“我看到了一幅畫?!?p>  她心口一緊,語氣也不由地緊張了起來,“什么畫?”

  “妖畫?!?p>  “據(jù)我所知,妖畫共有十二幅,你看到的那幅是什么?”她急急地追問。

  管莫閑回道:“畫的是前朝宰相楊順貞?!?p>  “咝……”姜辛倒抽了口涼氣,“這幅畫跟我們一塊出現(xiàn)在了馬車上?!?p>  他點了點頭,“我知道?!?p>  她有些詫異,問:“你怎么會知道?”

  “我又不瞎,我瞧見了啊?!闭f到這,他沒好氣地瞪了眼姜辛,“我當(dāng)時在馬車上拽你就是想讓你看那幅畫,誰知道你反手就是一頓輸出?!?p>  姜辛尷尬地埋著頭,悶聲嘟囔,“不好意思,我……我那就是本能反應(yīng)……”

  “不礙事?!彼麛[了擺手,咬牙切齒地道:“比起你,我更想知道是哪個不長眼的敢迷暈我!”

  “怕是長了眼的,換做別人多半就不是被迷暈?zāi)敲春唵瘟?。”她思忖了會,問:“若是再讓你聽到那個聲音你可還認得出?”

  “應(yīng)該吧,我會留意的。”說著,他眼波一轉(zhuǎn),笑瞇瞇地道:“我知道的就這么多,已經(jīng)知無不言了,該你了。”

  她默默在心里衡量了下,雖然他提供的信息幾乎寥寥,但還是挺有用,尤其如果他真能認出那道聲音,那也算是幫了大忙了,如此算來,這筆交易她不虧。

  想著,姜辛緩緩啟唇,“不瞞你說,殿前司指揮使的尸體被發(fā)現(xiàn)時,馬車里頭也掛著一副妖畫,和今晚那幅不同,殿前司指揮使馬車里頭的那幅畫的是景朝言官周永年?!?p>  “指揮使的死因是什么?”他問。

  姜辛若有似無地瞥了他眼,不知道該說他是邏輯清晰呢還是知道些什么,總之,他問出了一個挺關(guān)鍵的問題,她沉了沉氣,不動聲色地娓娓道來——

  三個多月前,恰逢端午,家家戶戶都忙著過節(jié),街市也分外熱鬧,直到亥時末才逐漸燈火闌珊。

  負責(zé)城防的護衛(wèi)照例巡視著,巡至天樂橋邊瞧見了一輛有些奇怪的馬車。

  沒有車夫,車頭懸著兩盞紅燈籠,車里也透著幽幽紅光,遠遠瞧著那輛馬車就像是染滿了鮮血一般。

  待馬車緩緩行至跟前的時候護衛(wèi)們才瞧清燈籠上寫著——殿前司。

  當(dāng)時他們也未曾多想,只當(dāng)是殿前司的哪位大人喝多了沒通知車夫自顧自地就上了馬車,馬車又剛好沒栓緊便自行走到這兒。

  但殿前司畢竟是官家的禁軍,若是放任不管出了什么意外他們擔(dān)待不起。

  于是,那日帶隊的什長便決定攔下馬車查看,要真是喝醉了也好把人給送回府,沒成想見到的卻是殿前司指揮使的尸體,他是被毒殺的,經(jīng)仵作反復(fù)檢驗后確認是鴆毒;當(dāng)時馬車里頭懸掛著一幅畫,傳說中的妖畫,畫中是景朝言官周永年,此人以忠言直諫而聞名,也曾造就過一段君臣相輔的佳話,只是后來他所效忠的那位君子逐漸開始沉迷女色,他因反對外戚干政慘遭誣陷,那位天子留了他個體面,賜其鴆酒。

  換句話說,畫中的周永年也是飲鴆而亡,與殿前司指揮使死因一致。

  而那幅畫經(jīng)鑒定的確是王懷石的真跡……

  聽到這,管莫閑忍不住插嘴,“確定是真跡嗎?”

  “不清楚,我并未見過那幅畫,我來西林的時候此案已結(jié),兇手也已經(jīng)被問罪,聽聞對方至死都堅稱那幅妖畫與他無關(guān),他的作案動機跟那幅畫也確實沒什么關(guān)聯(lián)。所以按照原計劃,掌教并沒有打算在考題中還原那幅畫,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揣測?!?p>  “嗯……”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那他的作案動機是什么?”

  “……自己查去?!?p>  他又換上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哎呀呀,你還真是警惕吶?!?p>  “……”姜辛算是明白他為什么非得讓她敘述一遍案件了,就指著她說漏嘴呢!

  “行了,不為難你了?!彼戳搜弁忸^的天色,把身子往里頭挪了挪,拍了拍身旁空出來的床,“時辰不早了,我們睡覺吧?!?p>  “……我們?一起睡?!”這個人到底在想什么呢!

  “當(dāng)然了,我今天可是撞見不得了的東西啊,雖然當(dāng)時只是被迷暈,誰知道那人事后想起來會不會突然有了滅口的念頭呢?再說了,團伙作案的可能性很大啊,萬一其他同伙決定滅口呢?總之,今晚不安全,你得陪我睡?!?p>  “管少爺,實不相瞞,我是被人敲暈了丟進馬車里的,你看,傷口還在呢……”她側(cè)了側(cè)身子,露出后頸的傷痕,“就我這身手陪著你也無濟于事,指不定還會成為你的負擔(dān)?!?p>  “……”他臉色頓時難看了不少。

  “不過你放心,掌教已經(jīng)在周圍部署了不少人手,定會護你周全的?!?p>  他四下張望了會,不太放心地問:“當(dāng)真?”

  “當(dāng)然,你應(yīng)該比我更了解掌教,你覺得他會讓你有事嗎?”

  “會。”他毫不猶豫地道。

  “……”輪到姜辛語塞了。

  “不過確實不敢讓我死在西林?!?p>  “是吧是吧,你就敞開了睡,我也得趕緊回屋了,明日一早還得來伺候你呢?!?p>  他努了努唇,不情不愿地道:“那我明天早上想吃雞絲粥?!?p>  “嗯。”姜辛點了點頭。

  “還要雞蛋羹?!?p>  “好。”繼續(xù)點頭。

  “灌湯包?!?p>  “知道了。”從善如流。

  管莫閑抬了抬眸,“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沒有?!彼胍膊幌氲鼗氐馈?p>  他一臉將信將疑,打量了姜辛許久,卻始終沒能從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看出任何端倪,只能咬牙丟出警告,“最好是!”

  “嗯,你早些睡,明天見?!?p>  “……”是在敷衍他吧?怎么看都像是在敷衍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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