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罰我們?!”
江清然震驚了。
“蕭將軍您沒弄錯吧?!”
蕭懷掃她一眼,“半月為期是考慮到你們初時不夠熟悉,需要時間。但是江姑娘是名門之后,才名外揚,一日所登記造冊數(shù)目比起寧姑娘差如此之多,不合常理吧?”
“江姑娘來時,可是下了軍令狀的,又有陸沈作保,我才破例同意你留下,你可不能讓我失望??!”
江清然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蕭將軍,你肯定是弄錯了!你別光聽信寧嬌的一面之詞,她一日便登記五百戶,這怎么可能呢?每戶人需要手寫多少內(nèi)容?!登記造冊又不光是記錄姓名這些,還要連同此人的營生、親友關(guān)系、性格喜惡,家底都要問個清清楚楚。這些……怎么可能一天就完成五百戶人?”
蕭懷將手中的名冊遞給她,“江姑娘若是不信,你自己看?!?p> 江清然將名冊接過來,她不相信一個鄉(xiāng)野村婦會比她還抄錄地快。
陸沈也走近一同查看。
名冊展開,兩人都忍不住愣住了。
只見名冊并非文字形式,而是被化成了條條框框。
只有首行和首列將內(nèi)容提煉了,對應的表格里有的只打了√或者寫了數(shù)字。
極少數(shù)無法用此兩種方式表達的才被填上了內(nèi)容。
那些內(nèi)容涵蓋范圍,比起他們所記錄的只多不少。
“這……怎么會……”江清然面色慘白。
陸沈目光中也微微帶著訝異。
雖然這種記錄方法聞所未聞,但是其看起來簡單明了,比起老式的一戶一卷的方法好得多。
不僅節(jié)省了紙張筆墨,還讓查找變得更容易起來。
“可是……這樣記錄,若是我想要尋找其中某戶,豈不是有可能要翻到最后才找得到?”江清然不甘道,“若是一卷一卷存放,只需要每卷外面標記一下姓名,按姓名排序擺放,找起來不是更容易?”
蕭懷挑眉,“你可以看一下這名冊中的排列順序?!?p> 陸沈接過那名冊,眼中充滿了欣賞,“這名冊的順序是城中每個分區(qū)按照姓氏排序的,找起來也方便的多?!?p> 江清然盯著那名冊,眸底深處壓著火焰。
“可這名冊,不合規(guī)制,從來沒有這樣登記造冊的?!?p> 蕭懷輕笑道,“這倒無妨。我們畢竟不是大宛朝的正統(tǒng)官員,沒有那么多的規(guī)章制度和條條框框遵循。只要管用的就行?!?p> 江清然這才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寧姑娘這記錄方法……甚好,若是后續(xù)都采用此法,想必會事半功倍?!?p> 寧嬌看著江清然勉強難看的笑容,似笑非笑的點了點頭。
方才不是還說要罰她的么?!
蕭懷似乎沒看到江清然的不甘。
輕笑道,“既然你也覺得這辦法好,為了將功折罪,城中剩下的登記造冊就都交給你了。江姑娘,可能勝任?”
江清然一愣,緊接著臉色一黑:全部交給她?!
這得是多么大的工程量?
“怎么,江姑娘覺得為難?”
“不……不為難。”江清然皮笑肉不笑道。
自從她來到軍中,蕭懷對她的態(tài)度便一直很警惕,她察覺得到他安排了人監(jiān)視她的一舉一動。
不能心急。
要沉得住氣。
江清然深吸一口氣道,“我一定完成蕭將軍安排的任務(wù)。”
蕭懷點點頭,“那便好?!?p> 聽到江清然答應了,寧嬌有些意外,看了看江清然視死如歸的表情,又看了看蕭懷似笑非笑的臉。
后者那廝居然還給了一個安撫的笑容給她!
這蕭懷,不會覺得自己是在幫她報仇吧?
雖然,這點報復感覺上不痛不癢。
但是,出發(fā)點還是好的。
寧嬌這下子不由得覺得,蕭懷那張糙臉,也難得的眉清目秀起來。
“陸沈哥哥,你會幫我的吧?”
江清然不只是有意還是無意,突然抱住陸沈的胳膊,面色哀求地看著陸沈。
陸沈看著江清然泫然欲泣的表情,狠不下心來。
再加上本來這件事就是他們兩人在做,于是也不推辭,點頭應下來。
但他還是下意識看了一眼寧嬌的方向。
只是寧嬌并未看她,而是在同旁邊的枝枝說些什么。
江清然也看向?qū)帇?,手還抓著陸沈沒有放開,卻見對方根本沒有注意到這邊,故意道,“寧姑娘在與枝枝姑娘說些什么?”
枝枝看她一眼,皺眉,實打?qū)嵉牟桓吲d。
“我們說什么關(guān)你什么事?!”
這女人討厭得很,總是要在寧姐姐同她說話時插嘴進來,真差勁!
寧嬌倒是不惱,淡淡掃了江清然一眼,道,“哦,沒什么,我們再說一會兒閑下來要去哪里玩比較好。”
江清然的臉又黑了。
“江姑娘還要忙正事,我們就不打擾了,先行一步!”
寧嬌帶著枝枝向蕭懷告退,便火速溜了。
江清然抱著一堆名冊樣卷,面色繽彩紛呈,也跟在陸沈后面離開了城主府。
接連整整七日。
江清然終于統(tǒng)計完了剩余的名冊。
寧嬌再次看到她的時候,江清然身上渾然天成的小白花的清冷感消失得蕩然無存,只剩下略顯潦草的頭發(fā)和眼下的烏青。
枝枝嘖嘖稱奇,“原來就是仙女兒下凡,每日做工也要變得邋遢?!?p> 江清然無疑是美的。
枝枝雖然討厭她,卻不能否認這一點。
江清然也看到了寧嬌,她是來城主府遞交名冊的。
剛完成一個任務(wù),轉(zhuǎn)頭就碰上讓自己接了一個苦差事的正主兒,江清然的氣不打一處來。
今日陸沈沒跟著她,所以她也懶得再偽裝自己。
“寧嬌,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寧嬌有些莫名其妙,“我怎么了?”
這姑娘忙暈了開始胡言亂語了吧?
江清然道,“……你同那蕭懷關(guān)系好,也不需要拿我消遣,你可知道我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手都寫斷了,還要涂涂改改,有多累嗎?!我在家里苦學琴棋書畫也沒這么苦過!”
“你這話好笑,差事是你自己要接下的,如果不想做,拒絕不就好了?”
寧嬌睇著她,“莫非,你有非要做這苦差事不可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