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救救我
晚上，池念從床上醒來，她望了一眼躺著的沈絕，小小的呼出一口氣。
他們從醫(yī)院回來就一直睡到現(xiàn)在，期間連晚飯都沒顧得上吃。
她摸索著下床，這個時間段，百鱗應(yīng)該還沒有睡，她要趁著沈絕沒醒，去弄清他為什么會突然這樣？
池念躡手躡腳的下床，回頭看了一眼陷入黑暗的沈絕，心中感慨萬千，或許他在她心中一騎當(dāng)千了太久，以至于他這般形態(tài)，她好不習(xí)慣，就好像有人對準(zhǔn)她的心臟狠狠的來了一拳，疼痛難忍。
她回到他的身邊，低下頭，輕輕吻在他的眼睫，“好夢。”
希望他有一個好夢，夢里不會再有令他崩潰的一切。
黑暗里，男人緩緩睜開眼，空氣里還殘留著她的味道，他貪婪的呼吸著，好似這樣他們就從未分開。
百鱗坐在客廳，筆直的雙腿搭在茶幾上，他似乎猜到池念會在這時候找他，所以并沒有去休息。
池念走到他的身邊，言簡意賅，“他怎么了？”
百鱗仰頭看著懸在頭頂?shù)牡鯚?，暖黃的燈光卻刺得他睜不開眼，“你真想知道？”
拋去沈氏的光環(huán)，他都快不記得沈絕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
“是?！?p> 她咬著唇，盡管知道事實未必是她能接受的。
百鱗點點頭，如實道來，“你應(yīng)該知道絕有個姐姐吧？”
“嗯?！?p> 他口中的姐姐應(yīng)該是封司嚴(yán)的媽媽。
“絕的姐姐并不是他的親生姐姐，那是沈叔叔和外面的女人生的，當(dāng)時沈家為了聯(lián)姻逼迫沈叔叔娶了絕的媽媽，導(dǎo)致兩個人婚姻的不幸福?！?p> “絕的媽媽也有心上人，她逃婚過無數(shù)次，最后還是活生生被綁來沈家，像個物品一般傳宗接代?！?p> 說到這里，百鱗嘆了口氣，“你還要聽下去嗎？”
池念不自覺的攥緊手指，心頭像是被針狠狠一扎，從不知道沈絕的身世是如此令人寒顫，生來就注定被人唾棄。
自古豪門多無情，女人只是待價而沽的商品。
那種情況下，他媽媽又如何去接受毀了她一生的沈絕？
她背后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打濕，強忍著心頭的酸澀，“你繼續(xù)說?！?p> 她不想退卻，她想看光鮮亮麗的背后到底是怎樣的辛酸。
百鱗繼續(xù)道，“阿姨生了絕后，精神狀況就不太對勁了，她把沈絕視為阻擋她幸福的攔路石，后來她家里漸漸沒落，沈叔叔就不再偽裝搬出去和情人住了，偌大的房子里就只剩下她和沈絕……”
池念渾身都感覺涼涼的，似乎不用猜就可以想到結(jié)局，一個瘋女人一個稚子，能有什么好結(jié)果？
她僵硬的轉(zhuǎn)過頭，望向樓上緊閉的房門，他不應(yīng)該是天之驕子嗎？為什么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
她像是抓住最后的稻草，艱難的問道，“奶奶呢？”
那么和藹的老人，又那么疼沈絕，她怎么允許沈絕淪落到這種地步？
百鱗頓住，緩緩闔眸，撕破她最后的希望，“沈家的子孫可不止絕一個，更何況當(dāng)時阿姨跟老夫人產(chǎn)生了嫌隙，老夫人對她厭惡至極，連見都不愿意見，又如何幫得了絕？”
池念頹然的坐在沙發(fā)上，最后的希望被斷掉，她似乎看見小時候的沈絕孤零零的站著，渾身是數(shù)不盡的傷痕。
他愣愣的說，“救救我?！?p> “救救我……”
她將唇瓣咬出血，泣不成聲。
“后來阿姨借著出國逃離沈家，她逃走的時候把絕也帶走了，整整三年，了無音信，最后還是靠老夫人出手才將人帶了回來?！?p> 百鱗聲音梗疼，“我和苒苒也是在那時候認(rèn)識絕的，他渾身上下不成人樣，那一雙眼睛仿佛沒有靈竅，呆滯冷硬……”他神色微微緩和，“要不是苒苒將他從地獄里拉上來，哪里會有今天意氣風(fēng)發(fā)的沈絕？”
最后一句是他特意加上的。
他眸光再次睇向池念，“所以苒苒在沈絕心里的位置無人可以替代。”
從地獄里將人拉起來，形同再造。
池念收起心里的狼藉，抬起一雙紅腫的眼眸，“百老師，你是在警告別妄圖動搖安荏苒的位置嗎？”
后面幾句明顯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百鱗微微一笑，“池小姐你是個聰明人，聰明人就應(yīng)該懂得審時度勢，別到時候輸?shù)靡粩⊥康亍！?p> 輸？
池念失笑，“我早已沒什么可以輸?shù)昧恕！?p> 這顆心早就已經(jīng)輸?shù)袅?，既如此，又何妨再加大賭注呢？反正她已經(jīng)一無所有。
她擦干眼淚，堅定的走上樓。
百鱗搖搖頭，倘若當(dāng)時荏苒有她一半的堅定，現(xiàn)如今又怎會有池念的存在。
苒苒才是輸了的那個人。
池念沒有回臥室，而是去了另一間房間，房門關(guān)上的那一刻，她仿佛脫力一般緩緩滑下。
她抱著雙膝，情緒崩潰不過一瞬間。
她原以為自己不容易，卻沒想到有人活著就是一種錯誤，他現(xiàn)在看似風(fēng)光無限可背后又有多少血雨腥風(fēng)。
池念哭得真切，卻沒想到兩間房的陽臺是互通的，沈絕聽到動靜，翻身來到這個房間。
腳步聲響起，一聲聲，由遠(yuǎn)至近。
她抬眸，看著那人乘著月光而來，眸光晦暗，隱隱滲出無奈，“你哭什么？”
她咬著唇，不發(fā)一言，直至嘗到血腥味，她才驚覺唇破了。
耳邊幽幽一聲嘆，他將她抱起，“地上涼，別傻坐著?！?p> 池念也哭得累了，順勢摟住他的脖子，“阿絕……”
她很想問問他，國外那三年是怎么過來的？
他似乎也猜到她想問什么，低頭吻了吻她，“我忘了?！?p> 忘了？
多簡單的兩個字，那些血淋淋的曾經(jīng)又怎是這兩個字可以概括的。
池念強扯出一抹笑，“忘了好呀，忘了以后，你的腦袋里就可以有我更多位置了?！?p> 她會努力將他所在意的一切都還給他，不會再讓他一個人面對凄風(fēng)苦雨。
聽到這話，沈絕眸光微微閃爍，似蘊著星光，“你說了就不許反悔?！?p> 說了就不許反悔，此一生，他便咬定了是她。
池念又哭又笑，“我才不會反悔呢。”
她攀上他的脖子，惡狠狠的咬上去，直至留下鮮明的痕跡，“你看，這算是蓋了公章，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p> 脖子上的疼痛不值一提，他低頭看著她得意洋洋的模樣不由失笑，“幼稚。”
她沖他亮出牙齒，“從今往后你就是我圈養(yǎng)的人了，不允許背著我勾三搭四?！?p> “蓋公章還是得蓋結(jié)婚證?！彼J(rèn)真的看著她，“我們結(jié)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