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校的車是比賽完的第二天一大早就發(fā)車了的。
今天正好過了周末,早晨發(fā)消息的時候,小姑娘還在可惜錯過了可以見面的日子,宋巖坐在返校大巴上的最后一排,一米八多的大個子窩在角落,頭靠在前排的座椅上,他壓低聲音,昨天晚上和教練在外面吃飯,有些晚才回去,所以現(xiàn)在還有點困。
少年聲音都透著困倦,有點偏啞,余年手機開著外放,她穿上裙子,少女微微偏頭,手機里那邊宋巖的聲音很低,所以不得不開到最大聲。
昨天晚上他和教練出去吃飯的事余年也知道,多半是很晚才回來,她看了看時間,確實還很早。
“你上車了嗎?”余年輕生問他。
“嗯?!鄙倌曷曇艉茌p,小姑娘聲音又軟又甜,他越發(fā)想她,恨不得現(xiàn)在就能見面擁抱。
余年聽他都快要睡著了,于是道:“你要不要先睡一會兒呀?是不是很困?”
宋巖張了張嘴。
困是當然困的,他意識都模糊了,可是還是很想聽她的聲音,還是很想她。
但是今天不是周末,再拖下去也不好,少年臉貼上手機,眷戀地蹭了蹭,滿心的不舍,低低應(yīng)道:“好?!?p> 電話那頭傳來“滴滴”的掛斷的聲音,宋巖卻清醒了幾分。
——已經(jīng)迫不及待想要相見了,他實在無法想象,若是哪一天他們注定要分離,自己改怎么辦。
窗外天色漸亮,宋巖最后還是斷斷續(xù)續(xù)地睡了一會兒,只是常常又驚醒,下意識地去看手機。
——她會不會給他發(fā)來消息呢?
雖然說宋巖其實是清楚小姑娘那樣乖巧的性子,肯定是不會帶手機到學校的。但他還是忍不住期待。
大巴車拉上了窗簾,一路平穩(wěn)行駛,直到下午,才到達橋市。
宋巖下車的時候,眼睛被陽光晃了一下,他穿著簡單的黑色短袖,修長的灰色運動褲襯得少年越發(fā)干凈挺拔,就是神情有些困倦。
教練叫他回去先好好休息,明天就要上學了,宋巖點點頭,腦子卻在瞬間清醒了。
他捏了捏口袋里已經(jīng)被體溫捂得發(fā)熱的銀行卡,朝教練囫圇點了點頭。
車子一走,宋巖就邁開腿,朝著就在不遠處的金飾店走去。
走進店子里,可能是由于年紀輕的緣故,雖然這個時間點店里沒有人,卻也沒有人來招呼他。
直到宋巖走到最里面,指著柜臺里一款項鏈,回過頭對不遠處的女人道:“您好,幫我拿一下這款?!?p> 女人回過頭,看見少年站在柜臺前,他垂著眉眼,神情極其專注地看著里面一款項鏈。
分明沒有什么表情,她卻莫名感覺到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溫柔。
她愣了一下,笑著過來招呼。
“眼光真好,小朋友,這款項鏈我們賣得很好的,很多父母送給家里的孩子,女孩子都特別喜歡?!?p> 宋巖抿了抿唇角,他接過女人小心遞過來的首飾盒,黑色的柔軟絨布上,小巧的項鏈安靜地躺著。
今天陽光很好,一點光照過來,撒在他漆黑的眼睫上,他看見銀色的墜子上,輕微的光點發(fā)亮。
好漂亮。
女人有點好奇:“是打算送給妹妹或者姐姐嗎?很受歡迎的,就是有些貴,但絕對對得起這個價格?!?p> 看得出來少年應(yīng)該是還在讀書的模樣,應(yīng)該是高中。這個年齡段的孩子選擇送的銀飾一般不會太貴,一千就打頂了,大多是幾百元便算好的了。這這款項鏈足足三千多將近四千呢。
雖然知道希望不大,但她還是揚起笑容,耐心講解。
“不是……”
宋巖停頓了一下。
分明在一起已經(jīng)有小一月有余了,可每次提起這個稱呼,他還是莫名地覺得羞,卻又忍不住地歡喜。
他唇角翹起一點笑:“是女朋友?!?p> 女人顯然是沒想到,少年方才還略微清淡的模樣,這會兒提到“女朋友”兩個字,耳尖都泛起紅來。
她了然地笑,心里嘖嘖感嘆。
——多命好的姑娘呀,唉,還得是年輕時候的愛情好啊……
宋巖輕輕撫摸了一下項鏈,月亮形狀的吊墜小巧,銀色的彎勾邊還有極其細膩雕琢的藤蔓和枝條,格外漂亮。
確實是對得起這個價格的。
“幫我包起來吧?!?p> 少年出聲,這話讓女人顯然沒想到,她都愣了一下。
好幾秒過去,她才反應(yīng)過來,連忙道:“好,好,那邊結(jié)賬,來,走這邊?!?p> 宋巖跟著過去,很干脆地刷了卡,利落和毫不猶豫的模樣看得女人是目瞪口呆。
最后將項鏈的盒子包好遞給他時,少年顯然很是小心翼翼,他指尖撫過盒子的棱角,光是動作都透著說不出的珍惜。好似這不是一條項鏈,是他這一生最為珍貴的東西。
或許是她的青春太過平淡,不太能理解年少的情竇初開,這醞釀了三年并發(fā)酵的情意深重,她并不能看出來,只是覺得這少年看上去莫名溫柔卻又沉重。
宋巖很小心,這兩天比賽的事那邊也是知道的,他現(xiàn)在不住在孤兒院了,宋巖先回了一趟家,把項鏈藏好,然后才拿上上個月的工資,給自己留了五百,就往院里過去。
還沒走過去,一個有些上了年紀的女人便已經(jīng)在門口等著了。她一看見宋巖,頓時眼睛都亮了,嘴角咧開笑容,顯然已經(jīng)是迫不及待。
院里這群沒用的,也就這孩子上進,還知道打工自己掙錢,其他的都是自己強迫,才每一個月往回拿些錢,吸血鬼似的一群小玩意兒。
她閉口不談?wù)磕杲o的資助,只覺得是自己命苦養(yǎng)活了這群沒人要的寄生蟲,他們卻還不懂得回報。
雖然上個月宋巖沒往回拿錢,也挨了頓打,但這個月聽說出去比賽了,省級比賽怕是能拿不少錢吧?幾千塊是該有的吧?
宋巖剛一走近,她就一把搶過他背后的包,果然,里面有一疊錢,可撈起來一看,分量卻不對勁。
她急忙數(shù)了數(shù),果然少了,比賽的錢是一分都沒有看見,怕是只有一點工資錢。
“沒贏,沒有錢。”
女人瞬間表情都扭曲了:“沒贏?”
雖然她確實氣,但是卻沒懷疑宋巖說話的真實性,她只知道宋巖跑步有點本事,但具體的她卻一點也不清楚。
她揚起手,有些干枯的手掌“啪”地一聲就甩在了宋巖臉上,眼睛都紅了,分外駭人。
宋巖沒有說話,他甚至沒伸手去捂自己被扇了一巴掌的地方。
左邊的臉頰腫痛發(fā)熱,女人看著瘦小,力氣卻是格外地大,這件事情在宋巖十二歲那年第一次被踹就清楚了。
陽光下,他想起那條漂亮的,會發(fā)光的月亮項鏈,揚起唇笑:“對,沒贏?!?p> 女人頓時氣血上涌,抄起手邊不遠處的棍子,就朝宋巖身上抽去。
上次他失手抽到了臉上,還心驚膽戰(zhàn)了一頓時間,生怕被人發(fā)現(xiàn),這次她看準了打,夏日的衣衫薄,棍子抽在皮肉的聲音清晰入耳,少年只悶哼了一聲,又一棍子抽在他膝蓋上,他支撐不住,終于跪下去。
“叫你跑不贏!”女人發(fā)瘋地大喊,面目猙獰。
不遠處的地方,院里還有年紀小一些的孩子,嚇得要哭,連忙躲遠了,生怕連累到自己。
宋巖閉上眼睛,卻在想。
——剛才導購說那項鏈年輕女孩子都喜歡的。
那年年也一定會喜歡的。
他不覺疼痛,只滿心歡喜,烈日下他大汗淋漓,后背的傷口混著汗水,火辣辣疼,他也仍只覺得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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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枝煮粥
二更啦寶貝們,有新來的寶寶說這篇看不夠,可以去瞧瞧隔壁的小嬌嬌吶,跟粥粥這篇新文是一樣的類型,只不過結(jié)局是be,有些虐,決定看的話還是要先考慮好呀。 好啦,挨個貼貼,今天就到這里啦,拜拜呀,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