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教學(xué)樓里一片烏煙瘴氣。
幸存者們不分男女老幼,被胡亂地塞在各個教室當(dāng)中。大學(xué)的教室不像中學(xué)的,桌椅不可拆卸,于是幸存者們便直接躺在桌椅上和衣而眠。來的晚的,或者拳頭不夠硬的搶不到桌椅,只好席地而眠。食物不夠,人們吃飯都得背著別人偷偷往嘴里塞,不然吃到一半都有可能被人從嘴里拽出來。不過在這樣毫無隱私可言的地方,想要偷偷吃點(diǎn)東西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每棟教學(xué)樓名義上都配備一個管理員,用來維持秩序解決糾紛,但這些人充分發(fā)揚(yáng)了“有錢是大爺”的精神。所以這里的秩序有多混亂也是可以想象的了。
方茹借找人的名義轉(zhuǎn)了好幾個教學(xué)樓。對于她的出現(xiàn),斜倚在墻角的人們頂多抬起眼皮,疲憊而又冷漠地瞥一眼,然后就又頹唐地舉起酒瓶。要是酒被搶了,倒是能刺激他們起來打一架,把能讓自己忘記喪尸忘記末世忘記死去的家人朋友的靈丹妙藥搶回來。
還有的人失去了道德的束縛,對方茹產(chǎn)生了最原始的欲望,都被方茹及時地?cái)[脫了。
【汝究竟在找什么。】鍋愈發(fā)不明白了。轉(zhuǎn)了兩個多小時,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倒損失了幾包餅干。管理員們非常懂得雁過拔毛的道理,不給不讓進(jìn)門。
【你沒看到么?】方茹問。
【到底看到什么啊?!垮侂[隱有些抓狂。他只看到一群對未來沒有希望,醉生夢死,只等著別人來救的人而已。
方茹笑笑,表示暫時保密,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了她的小集裝箱房,進(jìn)到空間中一陣翻箱倒柜。
下午。
兩點(diǎn)左右,陽光最強(qiáng),一天的氣溫達(dá)到最高點(diǎn)。料峭春寒似乎不那么刺骨了。梁帥坐在傳達(dá)室里的搖椅中,愜意地瞇著眼睛假寐。
這只搖椅原本屬于那位和藹可親的老大爺,總是笑瞇瞇的,成天念叨著他的二兒子馬上要給他添一個小孫子了。結(jié)果在末世來臨后,被趕來接他的二兒子咬了的他剛變成喪尸便被進(jìn)駐靜安大學(xué)的jingcha轟碎腦袋。
好在那時候他已經(jīng)爬出傳達(dá)室了,所以傳達(dá)室里的東西都沒被弄臟。也算是這位大爺在死前做了最后一件善事。
梁帥這樣想著,還挺慶幸的。
窗外傳來幾聲嘰嘰喳喳的鳥鳴。喪尸病毒似乎只對人類有影響。世間萬物一如往常,只有人類陷入地獄。
梁帥哼起了小曲兒。今天為了讓他幫忙說話找個好工作,又有人送來了一瓢大米幾根胡蘿卜。東西不多,但對于住在樓里的人們來說,可能就是救命的口糧。
能讓人用救命的口糧來巴結(jié)自己,梁帥的虛榮心膨脹了不止一星半點(diǎn)。
不過嘛,虛榮心歸虛榮心,最重要的還是能抓在手里的物資。昨天晚上那個小娘們兒值得坑一坑??磥斫裉斓萌フ宜蛹訙?。
這樣想著,梁帥閉上了眼睛,打算午睡過后去找方茹。
不等他睡著,耳邊便響起了玻璃窗的叩擊聲。睜眼一看,真是打瞌睡來枕頭啊,那小娘們兒就站在面前。
梁帥趕忙把方茹應(yīng)進(jìn)屋中?!罢α嗣米?,找梁大哥有什么事?”
順著上次方茹對他的稱呼,梁帥也自稱大哥,少了些恭敬,多了不少熱絡(luò)。
而比起一個恭恭敬敬的管理員,方茹似乎也更家信賴一個大哥。她小心地看看四周,壓低聲音在梁帥耳邊說:“大哥,我昨天翻了翻自己的行李,找到一些想脫手的東西,您有路子么?”
梁帥樂壞了。自己真是想什么來什么。這要是在末世前,他指定去買彩票。
不過人嘛,你表現(xiàn)得太積極,他就會懷疑有貓膩。所以梁帥故作深沉:“這……得先看看貨再說?!?p> “那您來我家吧?!狈饺阏f。
梁帥費(fèi)了好大勁才抑制住飛奔而出的沖動,裝模作樣地收拾了一番,顯得自己管理員的工作是多么的重要,多么的忙碌,方茹這個請求給他找了多大的麻煩。然后在方茹故意表現(xiàn)出來的殷切目光中,一步三晃地到了方茹買下的集裝箱房。
“我爸爸有收集名酒的習(xí)慣。逃難之前我們把家里的東西都打包,我不知道爸爸把這些酒也帶上了。后來,我爸媽他們……”說到這兒方茹有些哽咽,“之后只剩下這一只箱子。沒想到里頭裝著的正是我爸爸的酒?!?p> 梁帥說了幾句安慰的話,哄方茹收住眼淚。方茹按了按發(fā)紅的眼睛,有些靦腆地向梁帥道謝。
幾句好話就上鉤了。真是個傻娘們兒。
梁帥心里暗笑,表面上依然維持著一副善解人意的面孔:“妹子你這就見外了?,F(xiàn)在這世道,就得互相幫扶著,不然誰都好不了?!彼麌@了口氣,“妹子啊,哥哥說句話你別不愛聽。雖然這些酒是你爸留給你的念想,但……什么都比不上你活著更讓他老人家開心不是?你為什么不留下點(diǎn)兒更緊要的物資呢?!?p> 方茹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搖了搖頭,好像很混亂?!拔抑粨尵认逻@一只箱子,之前不知道里頭裝著什么。對不起,我……我不想提起當(dāng)時的情景?!?p> 看來她爹媽死得挺慘,讓她連回想一下都不敢。
梁帥接受了方茹的說辭。另外他也沒有問為什么這只箱子沒有在方茹進(jìn)基地的時候被基地收走?;仉m然想要榨干幸存者,但到底沒到明搶的程度。幸存者交完入門費(fèi)后多少會剩下一些物資。反正基地高層不著急,進(jìn)了基地再剝削也來得及。
說話間他們便上了樓梯,來到方茹所住的集裝箱房的門口。打開門,屋內(nèi)果然除了基地給配備的鐵架床和桌子外空無一物,連條褥子也沒有。光光的床板上擺放著一只大號行李箱,能看出來是新的,卻蒙滿灰塵。
“其實(shí)只有幾瓶酒,您看看。”說著方茹打開箱子。
清冽的酒香讓空氣變得輕盈。
梁帥眼都直了。這哪里是只有幾瓶啊。28寸行李箱里滿滿當(dāng)當(dāng)排列著各式各樣的酒瓶,少說也有十七八瓶,縫隙間用柔軟的報(bào)紙?zhí)畛洹?p> 最上面一層,整整齊齊排了五瓶茅臺五十年。
過去好一會兒,梁帥才把目光從那幾瓶茅臺上移開。底下的那些拉菲伏特加威士忌他統(tǒng)統(tǒng)不認(rèn)識,僅憑最上面這一層推斷,方茹這只行李箱在末世之前肯定有六位數(shù)了。
梁帥狠狠咽了口唾沫。“你……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