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眼見黑衣老者和董小姐皆是目光異樣,白衣老者也走上前。
只不過掃了一眼,白衣老者頓時瞪大了眼睛,再也無法挪開。
“老夫還不信了,區(qū)區(qū)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子,能在書法上的造詣比得過老夫?”南山大師心中一咯噔,踏步向前。
轟!
當(dāng)南山大師的目光,落在宣紙上之時,頓覺眼前一花,仿佛置身于一片浩瀚大漠中。
天蒼地芒,黃沙中似有千軍萬馬在奔騰,金戈之聲不絕于耳。
南山大師正想細(xì)看,卻見那天地之間,忽然一將跨馬而來,目帶殺機(jī),一劍直刺自己胸口。
“救命,??!”南山大師凄厲大叫,蹬蹬蹬連退三步,這才醒悟一切,只是夢幻泡影。
“一幅字帖,區(qū)區(qū)三個字,居然能讓南山大師陷入幻境?”眾人無不動容,紛紛湊上前觀摩姬林的字。
靜!
死一般的安靜。
時間,在一分一秒中流失。
整整十分鐘之內(nèi),沒有任何人說話。
大家都呆呆的望著,姬林的字跡,久久不能自拔。
“如項(xiàng)羽掛甲,樊啥排突,姬先生之字,深得顏公風(fēng)骨,老夫佩服之至?!痹S久,黑衣老者一揖到地,望向姬林的目光,充滿敬畏。
書法如人,姬林之字讓人眼前一亮,讓人腦海忍不住浮現(xiàn)出,顏真卿楷書精髓之“雄媚堅(jiān)實(shí)”。
“硬弩欲張,鐵往將立,昂然有不可犯之色。老夫練字一甲子,本以為已得顏公精髓,今日始知何謂顏體。先生大才,請受老夫一拜。”白衣老者亦是佩服之至,一揖到地。
自古文人相輕,但如果別人感覺到你深不可測,如大海浩瀚之時,那一切羨慕嫉妒恨都不復(fù)存在,有的只是敬佩。
“姬先生的字意境深遠(yuǎn),深得中鋒筆法的精髓,饒有筋骨,亦有鋒芒?!倍瑑好理殴?,由衷贊嘆。
““其勁險(xiǎn)之狀,明利媚好,真沒想到時隔千年,居然有人能將顏公的楷書,模仿的如此惟妙惟肖,莫非您認(rèn)識顏真卿?”上官雪一臉贊嘆。
這話一出,姬林臉色微變,眼見上官雪只隨口戲言,這才放下心來。
姬林不但認(rèn)識顏真卿,而且還是至交好友。
若不是考慮到自己如今的身份年齡,姬林寫出來的字,又豈會僅僅是顏真卿書法第一境?
顏真卿開唐朝新派書法之先河,五十歲前書法“立堅(jiān)實(shí)骨體,求雄媚書風(fēng)”,此謂之書法第一境。
不是姬林筆力不夠,而是顏真卿書法第二境、第三境太過于夸張,今世很多書法名家都無法達(dá)到,姬林自然不愿意驚世駭俗。
“字是好字,只可惜氣勢強(qiáng)而不足,這一點(diǎn)僅從姬林落筆之時,毫無異象便可窺得一二。郭得意死鴨子嘴硬,拐彎抹角繼續(xù)打臉姬林。
這話一出,很多玩票性質(zhì)的名流精英,交頭接耳,都覺得有道理。
書法大家提筆、落筆,皆是氣勢十足,為何姬林剛才落筆之時,毫無動靜?
“姬先生的字大氣磅薄,如千軍萬馬交戰(zhàn),倘若氣勢外放的話,勢必會對周圍之人造成影響?!倍瑑汉忉尩馈?p> “這是何意?”聞言郭得意一呆,有些無法理解。
“小二,虧你還是讀書人,莫非不知道,‘運(yùn)用之妙、存乎一心’這句話?”
“姬林對氣勢的掌控,已經(jīng)到了收發(fā)自如的境界,這叫內(nèi)斂,你懂不懂?”韓炎看不下去了,一語道破玄機(jī)。
“原來如此?!北娙嘶腥淮笪?,望向姬林的目光,一片敬佩。
“就算如此,那也不過是臨摹而已,寫的再好,那也不是自己的風(fēng)格?!惫靡馄财沧欤@話說的,有些底氣不足,被眾人直接無視。
“老夫自創(chuàng)九酷潑墨技法,本以為今日能震懾蜀地,卻不料被這臭小子奪了風(fēng)頭?!蹦仙酱髱熌樕魂嚽嘁魂嚢?,有些無法接受這個現(xiàn)實(shí)。
“姬林的字是不錯,但咱們今日并非書法切磋,而是猜測字帖是何人所寫。”南山大師這話一出,眾人紛紛點(diǎn)頭,將目光投向了董熏兒。
“這張字帖的主人,是息霜先生?!庇黄茻崮抗猓瑑何⑽⒁恍?,說出了眾人目瞪口呆的話來。
嘩!
這話一出,眾人皆是目瞪口呆,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shí)”。
民國大家雖不多,但也不算少。
息霜先生雖是名動天下,但他成名于佛法。
這什么時候息霜先生的字,居然如此神韻了,竟然將譚、胡、吳、于,這四大楷書大家,都比下去了?
“這不可能,息霜先生,曾在南普陀寺講《阿彌陀經(jīng)》,老夫曾有幸,在藏經(jīng)閣中觀先生墨寶,其字體雖渾厚,卻絕非這種磅礴風(fēng)格。”南山大師厲聲呵斥。
“不錯,息霜先生乃是佛門大得,佛家講究修生養(yǎng)性,息霜先生的書法雖自成一家,卻以沖淡樸野為主,字里行間溫婉清拔,又如閑云野鶴般飄渺出塵?!?p> “姬先生的字雖好,卻是大氣磅礴,既有顏體之風(fēng)骨,又有蘇東坡的驚濤駭浪,此絕非出家人的風(fēng)格?!?p> 黑衣老者和白衣老者點(diǎn)頭附和,都覺得董熏兒的話,有些牽強(qiáng)附會,難以讓眾人信服。
“姬先生,您是唯一一個,猜中答案之人,可以告訴大家為什么嗎?”董熏兒笑而不答,將目光轉(zhuǎn)向姬林。
“還請先生為我等解惑。”黑衣、白衣二老同時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