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贈雅軒,過了未時客人便也漸少了,施妙染趁著沒人的功夫,同著墨聊起了天來。
“小姐,那日舟意同我與落筆講了春宴的事兒來,我們都覺著可以一試,今日趁著小姐你得了空,我便代她們說道說道?!?p> “春宴?”施妙染愣了一下便也了解了,許舟意或是想趁著春宴,給贈雅軒攬一波生意。
春宴是大渝朝特有的習(xí)俗,本是民間自發(fā)組織的一場詩歌盛會,在二月二龍?zhí)ь^這日開始再到驚蟄結(jié)束,便是春宴日。這段日子里,文人墨客們便會在最繁華的街道上,支起自己的一方文墨天地,將自己得意作品掛在攤位上,一是供人欣賞,二來也可售賣以賺些銀兩。
弘帝親政后,因著對筆墨丹青的熱忱,所以又在春宴原有的活動上,添了彩頭,由弘帝自己做考官,廣納文人墨寶,最后再評選出十幅佳作,不僅能得上黃金百兩,還有御用文房四寶的獎賞。
“我未曾參與過,也不曉其中深淺。若是參與其中,也不知能得幾級幾等?!笔┟钊韭晕⑺妓?,如實答道。
施妙染從未了解過春宴,更遑論參加。著墨同她一樣,也只是潦草地聽過這件事,若不是許舟意細(xì)細(xì)講來,她也不得要領(lǐng)。
沒想著墨卻笑著擺了擺手指,說:“舟意小姐說了,咱倒是不在意在評選中是否能有所得,且你本就是圖畫院中畫師,深得陛下看重。若參加了比賽,給幾等名次都是在為難陛下。你想想,若給了高的,怕是有人又要背后嚼舌根子說你以色侍君,若給了次的,傷了你的情緒,陛下也是難做。你是陛下欽點的待詔,這可比這費力不討好的比賽值價多了。”
施妙染心亂,倒是忘了這層。想父親在時,也從未參加過春宴,恐也是有此番考慮。
見施妙染明了,著墨便繼續(xù)道:“舟意在意的是這春宴的攤位,是否能有咱們贈雅軒一席位?!?p> “這有何難事?”春宴的規(guī)矩便是只要愿意參加的人,都有席位,“難道這其中也有講究?”
“人人有攤位倒是不假,可這攤位好壞其中可大有學(xué)問。舟意講,她還在胭脂臺時,樓里的客人便說道,每年春宴上,引人注目的并不是筆墨出彩的那些人。有些書生自是滿腹詩文,可也是性子孤傲,不得與他人為伍。這么一場盛宴,自然要有商賈出錢,有人出錢自然也就有了好壞之分,如果不身在其中,那好位置自然是讓給了他人?!?p> 施妙染算是懂了其中彎彎繞繞,這春宴說是文人墨客交流欣賞的盛世,可詩書再多也得填飽肚子啊。有些書生心思比較活絡(luò),看出了門道,于是便早早打聽好這次的春宴誰家出錢舉辦,再從中斡旋,當(dāng)然便更容易排在好位置上。
“那……這次是哪家商賈領(lǐng)了命?”
“這件事,落筆都打聽好了,”著墨道:“漕運總督全大人家的小兒子全懷瑾?!?p> 施妙染點頭道:“我識得他,人稱全不知,據(jù)說是天上地下一概全不知,活脫脫一紈绔衙內(nèi)。怎的會點到他來做這事兒?”
“我笨也是如此以為,可落筆探到的消息,卻不止這些?!敝溃霸鄞笥宄龊5纳舛际沁@位衙內(nèi)去疏通的關(guān)節(jié)?!?p> 施妙染倒沒想到此人還有這等能力,著實好奇。
原來,這衙內(nèi)其實本就是一個愛吃喝玩樂的主,家業(yè)不需要他繼承,有他大哥在,一生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且又是全家的小兒子,全大人和全夫人算是老來得了這么一掌上明珠,自是不會對他有過多苛責(zé)。于是這放任自流地成長方式,讓他吃喝玩樂樣樣精通。肚子里沒幾滴墨,可腦瓜子竟是個活絡(luò)的,歪理一堆能言善辯,雖不識樂理,卻靠著多年勾欄聽曲兒的經(jīng)驗,倒也能胡謅一遭,誆騙得胭脂臺那些半懂不懂的客人們給姑娘們使勁砸錢。
幾年前,弘帝生辰,特許外邦來朝,一些小國還帶著商隊,想借此機(jī)會大賺一筆。這全小少爺因著前月里揍了別家公子,=告到了他大哥哪兒。于是這全懷瑾便被他大哥收了金銀還禁足在家一個月。
街上萬國商隊熱熱鬧鬧,被禁足的全小少爺心癢難耐,于是便同小廝翻墻出了去。這大渝朝的好東西,全懷瑾就算沒見識個十成十,那八九也定是有的,可那海外國度的一些東西確實都是第一次見。
看上的東西越多,全懷瑾越懂什么叫囊中羞澀!被大哥收了銀錢,縱使全懷瑾再驕縱,那也懂得錢貨兩訖的道理。
那些異域商人們,看著全懷瑾衣著華麗,是他們從未見過的綾羅綢緞,于是便提議用他身上的物件以物易物。
這感情好!全懷瑾估摸著,自己身上這都不是便宜貨色,能換多少好東西?。?p> 最后全懷瑾和他的小廝,只穿著一件里衣回了家,卻帶回了一堆寶貝。
雖然偷跑出了家門,可確實光著身子回家來,問明緣由后,全夫人甚至還責(zé)怪了可憐的大哥,于是禁足的懲罰也就不了了之。
夜里這小少爺也沒閑著,一心琢磨著自己換回來的寶貝,終于想到!如果能出海一趟,豈不是能搞到更多的好物件?
于是他腦子一轉(zhuǎn),第二日便又出了門,找到昨晚那幾個商人交上了朋友。
那幾個商人哪里見過如此燈紅酒綠之地,被全懷瑾在胭脂臺一晃,便迷失在了粉黛之中,說出了此行的目的,不僅是要將這些貨物售賣出去,更重要的是那些來訪的使臣們,要想著如何打通一條貿(mào)易之路。
全懷瑾一下就懂了!這不就是好事兒撞自己懷里了嗎!
于是他連忙自報家門,說商貿(mào)之事自己或許能幫上忙……
“所以,”施妙染聽完,了然點頭,“這全小少爺,竟真的憑吃喝玩兒樂給咱大渝同外邦通了一條商路?”
“沒錯?!敝Φ?,“而且最近他正著急?!?p> “怎說?”
著墨道:“我去黑市收鑰匙,聽說那外邦人不知從何得知大渝有一副《六時吉祥圖》,想要以畫為藍(lán)本,做一套瓷器。托人問到了全小少爺這里……現(xiàn)下正到處找著呢!”
“《六時吉祥圖》……”施妙染復(fù)了一遍這畫名,道:“不就是掛在后堂里那幅嗎?當(dāng)年父親收來后,便一直掛在那里?!比羰谴舜尾惶?,自己怕都忘了家里還有這樣一幅畫。
著墨笑道:“正是!所以舟意想這,謄一份給那全懷瑾賣個好,這好位置不就是咱的了?”
原來在這兒等著呢!施妙染一笑:“懂了!那這事兒就勞煩你和落筆,趕早著謄一幅出來。此事你幾個商量著來,有什么互相幫襯著?!闭f罷,又補(bǔ)充道,“若是成不了這事也別強(qiáng)求,總歸是平平安安要緊。”
“省得了。”
她起朱樓
等會兒還有哦~ 嘿嘿許舟意小朋友的cp出來了~一個目不識丁的衙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