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妙染聽到赫連澹這樣說,便收了調(diào)笑的念頭,將臉上表情斂了斂,恭敬地低頭行了禮。
“福臨,”她回身繞到轎子的另一邊,碰了碰她,小聲道“等會兒無論如何,都要跟緊我?!?p> 福臨雖然生得是驕縱,但還很少碰見如此驚險的場景,起碼在京都府她可以有千百個方法橫著走,但是出了大渝境內(nèi),隨便一個人就能捏死這個十來歲的小姑娘,所以到底還是有點兒怕的。
福臨抬頭看了看施妙染,她之前沒來由地很厭棄這個女人,哥哥要扮作好壞好壞的人,才能讓她為他們做事。
但是這幾日相處,她發(fā)現(xiàn),這個女人,分明是像姐姐一樣一直護(hù)著她,盡管她也害怕,但卻沒有丟下自己。
就像現(xiàn)在,福臨捏了捏施妙染輕握住自己的手,那手明明自己都指尖冰冷,但卻依舊維持鎮(zhèn)定地想要保護(hù)她。
“嗯,”福臨回道,“謝謝姐姐?!?p> 施妙染看了看福臨,回給她一個安心的笑容,然后便回到了轎子另一邊,見不輟正笑臉迎著她,她走過去行了禮,問道:“公子可是有了什么吩咐?”
不輟回禮,笑道:“沒有,我家公子就是想來告訴蓮小姐,前方就到酒樓了,人多眼雜,要小的早點來安排好素輿,免得驚了小姐和兩位姑娘。”
施妙染聽他言語,心下便也知曉了,不諱那邊也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所以派了不輟過來提醒他們,“人多眼雜”就是他們已經(jīng)商量好的暗號。
“知道了,謝謝不輟公子。”
不輟朝她眨了眨眼睛,抿嘴一笑,正要說什么俏皮話,就感到一陣?yán)涔馍淞诉^來,余光里,原本應(yīng)該端坐不語的“蓮小姐”好似要殺人一般看了一眼他,不輟打了個寒戰(zhàn),又若無其事地走了。
……
還好在路上,對方好像也只是來瞧瞧熱鬧,或是還在疑惑這突然冒出來的富商與異族少女的故事,到底是真是假。
一行人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進(jìn)了鶴樂關(guān)最大的酒樓下沙塢,那邊也翻了新,依照夸耶的規(guī)矩,新娘在成為新婦之前是不能見客的,所以赫連澹一出門便被施妙染推著進(jìn)了婚房。
“……”進(jìn)了門呆了會兒,觀察了半晌并沒有異樣,施妙染才道:“應(yīng)是安全的,要不要取了飾物歇歇?”
赫連澹本想著取了蓋頭,但是又停住了手,放棄一般道:“算了,還是等會兒吧,還得穿著這身出城……甚至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來房里探究虛實?!?p> “確實如此,”施妙染點點頭,“那我來幫你松一松,你們夸耶這禮服,還真折磨人……貴妃嫁來大渝的時候,豈不是要穿著這禮服,趕上三天三夜的路?”
“……”赫連澹沉默了一會兒,道:“她不是嫁過來的?!?p> 施妙染突然憶起赫連澹和阿蘇月倫遠(yuǎn)房親戚的關(guān)系,便道:“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是我言錯了,和親怎么能簡單用‘嫁’字形容。”
“這就是一場交易罷了……哪里用得了你情我愿的‘嫁’一字。”
施妙染哽了一下,明白了赫連澹的意思,她一邊說著話,一邊往赫連澹坐著的床沿背后去:“倒也不必勞心,等我回去了,會常去看看貴妃。起碼能給她哄開心了……”
“她卻是很喜歡你……啊……”赫連澹喃喃道,突然便是身上一輕,原來是施妙染坐在了他背后的床榻上,用手架起了他身上佩戴的金飾。
陡然輕松了下來,倒是舒服了:“這東西挺沉,無事,你放下罷?!?p> “我還能撐一會兒,你好好休息一會兒?!笔┟钊緭u了搖頭,“說起來,夸耶的姑娘還真的是辛苦,背著這么重的飾品出嫁……看起來是風(fēng)光了……”
“夸耶人……把女子當(dāng)做交易,部落之間、國度之間,幾百年的規(guī)矩了已經(jīng)是。”赫連澹淡淡道,“外人只見這漂亮富貴……”
“可是沒人想過女子到底想要什么?!笔┟钊窘舆^他的話,“有些人想要風(fēng)光,有些人想要安穩(wěn)……但無論如何,都要是自己選的才是好的。”
赫連澹愣了一瞬,問:“那你呢?你想要什么?”
“我……我啊,一開始只想著安安靜靜守著贈雅軒,但是現(xiàn)在偏要我去查真相。”施妙染換了個姿勢,繼續(xù)道,“查就查唄!等塵埃落定之后,我再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畫山畫水畫人畫物……總之跟隨我的內(nèi)心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