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質(zhì)疑與破綻
他輕笑一下,“嘗嘗這個新來的車厘子。”
江憂沒再深挖,又去把果盤端到她面前。
床尾上坐著他們,江憂一手端著果盤,一手又拿起一顆車厘子往她的嘴中送。
沾了水滴的車厘子以絕對的顏色襯著宋聽禾煞白的臉。
是她太緊張了吧,可是她這個腦袋瓜子里面究竟是裝的什么呢?江憂一點兒也看不透。
江憂見她遲遲不開口,便直接轉(zhuǎn)手喂進自己的嘴里。
“沒毒,嘗嘗。”他好像在用這樣的方式來告訴她什么。
江憂看著宋聽禾轉(zhuǎn)過頭那一臉疑惑的表情,居然有點可愛。
宋聽禾只得裝著傻子的樣子,迎合他吃了一顆。
果酸和清甜在味蕾中爆開,紅色的汁液在嘴中迸發(fā)開來。
奇怪,她竟有些味覺了,肯定是因為江憂沒喂藥的原因了。
自己的意識變得清醒了嗎?宋聽禾也越來越覺得自己的神經(jīng)好像可以受自己的控制了。
一會兒,江憂讓人進來了。
一個提著藥箱的男子走了進來。
不是催眠師,僅是一個普通的醫(yī)生罷了。他嚴肅的臉上泛著尷尬,但作為醫(yī)生他還是硬著頭皮上了。
“別擔心,他只是來幫你檢查一下的?!?p> 聽過她的心率,觀察了她的表情和反應。
“目前看來,宋小姐是沒有任何身體健康問題的,而宋小姐會失去味覺的原因在一種可能上應該是心理造成的。”
醫(yī)生整理了藥箱,還是離開了。
走到門口時,他忽然皺了皺眉,剛想要撇過腦袋去看一眼宋聽禾,卻又收回了目光,拿著箱子頭也沒轉(zhuǎn)。
很奇怪,看著如此正常的一個女孩兒,卻沒有一點朝氣和活力,甚至連一絲表情都沒有掛在臉上。
不管是遇到疼痛時的掙扎,又或是感受到敏感而放聲大笑。
她都沒有反應了。
江憂握住她的手,若有所思。
屋子里面安靜極了,突如其來的一陣敲門聲打斷了他們的思緒。
“江哥,有事找你?!?p> 門外傳來一陣雄厚的男聲。
“說!”
站在門口的魁梧的男人愣了愣,皺起了眉毛。
“這個…”
江憂聽著他越來越微弱的聲音,瞬間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先玩著。”江憂還擔心地拍了拍宋聽禾的手背,然后也離開了。
宋聽禾松了一口氣,又把手機拿了起來。
“宋老師,你還好嗎?”
竟然是江淮發(fā)來的一條慰問短信。
她往下翻了翻,這個自己不常用的軟件里,學生們都還發(fā)來了慰問短信。
她有些自責,因為自己的自私而丟下了他們。
或許沒有遇到江憂,那她的生活現(xiàn)在至少應該是完美的。
不過有了手機,至少她可以多了無數(shù)個可以利用的機會。
宋聽禾想要找個機會再次進到江憂的書房。
可是,這次該找什么理由?
宋聽禾準備去室外透透氣,剛走到草坪,就見到了不遠處的一個背影。
他提著箱子,抬著頭看著天。
是那個醫(yī)生。
他還沒走。
宋聽禾剛盯了他幾秒,醫(yī)生忽然轉(zhuǎn)過身來。
賀生也看到了宋聽禾,那個看不透的表情下究竟隱藏著什么。
宋聽禾皺了皺眉,看著賀生走得越來越近。
“你好,宋小姐?!?p> 賀生觀察著她的反應和表情,試圖尋找著一些蛛絲馬跡。
宋聽禾冷漠回道:“你好?!?p> “宋小姐你看這天,明明應該有光的卻總是被云遮住了,像是故意的一樣。哼哼哈…”
賀生話里的話讓宋聽禾頓了頓。
他在干什么?
試探自己!
“宋小姐你也應該喜歡晴天吧?”
賀生拖長了的尾音讓空氣變得緊張了一些,但或許更緊張的應該是人。
宋聽禾豎耳聽著,斜視著他。
看著面前這個咄咄逼人的事態(tài),宋聽禾一時只能選擇了沉默。
只有一直裝下去,才是現(xiàn)在的一條路。
雖然大腦仍然不夠清醒,但是憑借著自己的頭腦,她仍然要努力找到一條出路。
宋聽禾狐疑地凝視著賀生的雙眸,她嚴重懷疑他是江憂的臥底。
“小禾?!?p> 正在兩人的視線無形對戰(zhàn)時,身后忽然一個力量拉住了宋聽禾的手,熟悉的聲線從身后傳來。
“你怎么還沒走?
瞬間冰冷的話就交給了賀生。
賀生勾唇一笑,這兩個人還真像,說話的語氣都一模一樣。
他也不再多問多管什么,只能提著箱子離開。
快到大門時,賀生拿起手機,點開了消息,熟練地打下了幾個字發(fā)了過去。
“裝的?!?p> 江憂拉著宋聽禾的手往里走,聽見手機傳來的一陣消息聲,他所有的猜測都在那一刻開始盤旋起來。
當宋聽禾坐在沙發(fā)上盯著遠處時,江憂看了她一眼,而后又一看一眼屏幕。
他沒有一絲的表情變化,甚至看不出他的情緒波動。
宋聽禾,你到底還是不是宋聽禾?
江憂忽又想起剛才的談話,疲憊地靠在沙發(fā)上,用手擋了擋頭頂強烈的燈光。
他緊閉的雙眸下,宋聽禾也不明白他的內(nèi)心。
這兩個互相猜忌、不斷懷疑的人,在最近的距離卻又相隔萬里。
江憂沒注意,又在沙發(fā)上竟睡過去了。
無限扭曲的空間,深不見底的黑洞最后吞噬了江憂整個人。
包括身體和脆弱。
宛若新生又像是跌進了深海,呼吸不了。
江憂的額頭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他看著噬人心魄的血液沖刷了自己。
江憂在一陣眩暈和沉重的呼吸聲驚醒過來,一切都還是自己家的客廳,身旁還坐著宋聽禾,她抱著膝蓋,甚至沒有看一眼。
又是一場令人窒息的噩夢,江憂點了一根煙,顧自走到了門外。
緩緩上升的煙氣和空氣中凝結(jié)的呼吸,還有一片漆黑的天空。
他不曾想明白過,自己為什么會做這些夢,更不敢去猜測為什么宋聽禾一定可以做到如此的冷漠。
他始終捂不熱宋聽禾的心,在這么一場長途旅行中,只有自己的燃燒卻換不來她的溫情。
那些被他看得一清二楚的聊天記錄,那些被醫(yī)生親口告訴的偽裝事實。
他甚至在最后一刻也不愿意去相信。
為了她,已經(jīng)殺了人。